第40章
既然如此,哪怕不擇手段,他也會把她留下來。
藍悅羽睫微顫,不知道怎麼的,腦海裡浮出一句話——藍悅,百年之後,你一定會葬在我祁家的祖墳。
是不是隻有她死,或者他死了,他們之間的糾纏才會停歇?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藤蔓一般,在她心頭纏繞,藍悅悄無聲息的睜開眼,慢慢的從祁宴君的懷裡退出來,坐在一邊,借著淺淡的月色,凝視著他得天獨厚的俊美容顏,眸底閃過一抹恨意,神情森然。
她緩緩的向他伸出了手。
如果她掐死了他,她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藍悅纖細白皙的指尖在月光下格外的漂亮,在她的手指距離祁宴君不過幾公分時,她倏然收回了手,有了幾分血色的唇抿的發白,眼裡詭異的光啪的一下滅掉了,無聲的苦笑。
殺了他又能怎樣?
她的孩子能回來嗎?
她能再做回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藍悅嗎?
不可能。
第五十章 小悅兒,我很高興
藍悅無力的垂下了手,躺了下去,雙眼呆滯的望著天花板,沒有發現身邊本該睡著的男人用復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這一夜,很長。
翌日下午,藍悅醒過來時祁宴君已經不見了,她穿上拖鞋,又站在了床前。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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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突然被推開,力道有些大,卻沒能震回藍悅飄飛的心神。
“小悅悅!”
關曉曉帶著哭腔的叫喊傳過來,緊接著藍悅就被抱住了,她難得一怔,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張哭的像小花貓的臉。
“曉曉?”
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明明前不久才和關曉曉見過,她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我,是我——”關曉曉抱著她哭的泣不成聲,雙手捧住她的臉,哽咽道,“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小悅悅,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許妙容和藍悅墜崖,雙雙流產的事被祁宴君壓了下去,沒有走漏半點風聲。
“曉曉,你來了。”
藍悅摸了摸她的臉,死寂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笑影,“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是祁少接我過來的。”關曉曉道,“他說你最近心情不好,讓我來陪陪你。”
“……”
藍悅沉默了下來,就在關曉曉以為她不會接話的時候,她輕飄飄的吐出了兩個字。
“是嗎?”
這算什麼?
貓哭耗子假慈悲?
接下來,在關曉曉的追問下,藍悅平靜的把事情經過完整的說了一遍,講訴期間,她情緒一直很平穩,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然而,她緊攥的拳還是出賣了她並不平靜的心態。
倒是關曉曉,哭了個稀裡哗啦,把許妙容罵了又罵。
“祁少太過分了,你們二十年的青梅竹馬,他竟然不信你!”
“……”
藍悅漠然半響,突然笑了,“喜歡一個人時,她撒了彌天大謊,男人都會相信,不喜歡一個人時,哪怕證據再確鑿,他仍覺得你在演戲。”
關曉曉看著她僵硬的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仿佛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關曉曉被這個想法驚出一頭的冷汗,仔細的看了看她,越來越覺得古怪。
一個母親,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她還能笑的出來嗎?
“小悅悅,你別嚇我!”越看越覺得藍悅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關曉曉握住了她的手,有些語無倫次,“你還會再有孩子的,你還這麼年輕,咱們甩了祁少,再找一個更好的男人,生一個漂亮的寶寶,好不好?”
“……”
面對摯友真誠的擔心和由衷的關懷,藍悅緊繃到極點的那根心弦終於‘啪’的一聲斷裂,積壓了多日的負面情緒仿若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捂著臉,痛哭出聲。
“曉曉,我剛出生沒多久我媽就走了,我和我爸相依為命,可他也死了,後來,我認識了祁宴君,我把他當成我的全世界,沒想到他也不要我了——”
“最後,我好歹還有我的寶寶陪著我——”
“現在——”
她突然一把抱住關曉曉,哭的像個孩子,嘶聲道,“我的寶寶已經快四個月了,他一天天的在我肚子裡長大,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能的!”
“我知道,我知道!”
關曉曉紅著眼拍了拍她的背。
“是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的,可我都沒能讓他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藍悅淚流雨下,聲嘶力竭的低吼,仿佛一頭受傷的母獸,崩潰道,“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是我的錯——”
她恨許妙容,恨祁宴君,但她更恨自己。
關曉曉聽的酸楚,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小悅悅,你別哭,你還有我啊,你並不是一個人,難道你連我也不要了嗎?”
“……”
藍悅身子一顫一顫的,心痛到仿佛感受不到心髒的存在了,唯有淚水滾滾不停。
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要這麼狠心,把她在乎的人一個個的奪走。
最後,隻剩她孤零零的一個。
“小悅悅,你忘了你爸爸嗎?你不是跟我說,你爸臨終前最後的心願是希望你幸福嗎?還有你媽,你總說得找她要一個說法,問她為什麼要拋下你,還有你的夢想,你也打算放棄嗎?”
關曉曉哽咽著道。
“你這一生,還有那麼多遺憾,好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對嗎?”
藍悅伏在她的肩頭,大哭一場後沉甸甸的心好受了一些,茫然也化為了堅定,大腦漸漸的清明起來,過了許久,她一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對。”
曉曉說的對,她不能辜負爸爸的遺願。
還有許妙容這個兇手,她絕不會放過!
傷害了她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她又憑什麼要虐待自己?
關曉曉心裡一松,從善如流的轉開了話題,聊起了公司裡的小八卦,配上她古靈精怪的鬼臉,特別的逗趣兒,藍悅也很給面子,哪怕笑不出來,也扯了下嘴角,心緒漸平。
臨分開前,她叫住了關曉曉。
“曉曉,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嗯?”
藍悅湊過去,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很長一段話。
“懂了嗎?”
關曉曉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放心。”
藍悅微微一笑,笑的令人酸澀,有一種春花凋零的悽美感,她用力的抱了一下關曉曉,然後松開手。
“那……再見了。”
“嗯,再見。”
關曉曉看了她一眼,隨即捂嘴跑了出去,跑出老遠,還能聽到她的嗚咽。
藍悅一聲嘆息,轉瞬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即便她膚色蒼白,眼皮紅腫,仍不減昔日的傲骨風姿,她沉吟了半響,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盡量讓自己若無其事的道,“慕先生,我打擾到你了嗎?”
慕寧冷淡的語氣不難聽出一絲溫和,“我這些天給你打了不少電話,你沒接。”
“抱歉。”
藍悅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啞的厲害,“我這些天出了點事。”
慕寧沉默了半晌,“我已經知道了。”
但凡是他想要查的真相,就沒有查不出來的,而他給藍悅打電話,也是想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藍悅嗯了一聲,低低的問道,“慕先生,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慕寧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問她是什麼忙。
“可以。”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