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9

再錄制時，主題是命運棧道。

拍攝地點選在了千島湖的高空玻璃棧道。

顧湛依舊人氣斷層第一。

他這次會選誰呢？

山下集合後，導演公布規則。

本次不依據人氣，靠抽籤選搭檔。

顧湛和林蕓蕓一組。

我和宋思明一組。

此次的任務是，和搭檔一起走過高空玻璃棧道。

然後寫下三個關於對方的形容詞。

顧湛和林蕓蕓咖位最高，為了吸引觀眾，他們第一隊出發。

我在等候室裡，用手機看直播間的實時。

當年因為顧湛和林蕓蕓合作舞臺而入坑的 CP 粉們，很是興奮。

【不愧是宿命棧道，兜兜轉轉，他們又相遇了！】

【巔峰相見，我哭了，這是什麼宿命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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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棧道從山崖探出，懸於峻嶺之上。

低頭腳下是全透明玻璃，給人「一腳踏空，屍骨無存」的感覺。

在玻璃棧道入口處，林蕓蕓先紅了眼眶，弱弱地拽住了顧湛的袖子：

「湛哥，我恐高，腿好軟。」

蕓湛的 CP 粉更瘋了。

【嗚嗚嗚蕓寶好乖，快給我親她！】

【小哭包公主就是墜 dio 的！】

【這不比某些厭世臉惹人憐愛？】

陸湛瞇著眼打量林蕓蕓，把袖子一抽：

「那，我先走一步？」

一直窺屏的京湛們發出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想死。】

【神 tm 先走一步，真有你的。】

林蕓蕓一瞬間的愣神後，又趕緊撒嬌：

「能不能背我？」

這聲音，嬌得能掐出茶水來。

我隔著手機屏幕，都聽到了林蕓蕓的算盤。

這種情境顧湛不好拒絕，背她走完玻璃棧道，絕對的熱搜預定。

我清楚真正的恐高是什麼狀態，她顯然不是。

顧湛彎下腰，打量林蕓蕓泫然欲泣的臉，嚴肅地問：

「真的一點都走不動？」

林蕓蕓眼看魚要上鉤，含著淚簌簌點頭。

顧湛直起身：

「那你接這期通告幹嘛，不動就想賺錢？你是許願池的王八嗎？」

應該從來沒被異性這麼對待過，林蕓蕓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嘴巴委屈地癟下來。

顧湛和她講道理：「如果你真的恐高不能走，提先和導演說，不錄這期不結費，相信沒人會怪你。」

他特意加重了「真的」

這兩個字。

林蕓蕓去牽他的襯衫下擺：「就算這樣，你也不該兇我，你背我一下又不累，我很輕的。」

顧湛退開：「我這人說話比較直，如果讓你不開心的話，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

林蕓蕓還沒反應過來，顧湛又說：

「沒關系，來。」

林蕓蕓重新燃起希望，伸出手，作勢要趴到他背上。

顧湛躲開，走到她身後：「我看著你走，攝像老師，麻煩給她腳來個特寫。」

然後，顧湛像教官監考一樣，督促林蕓蕓踏步。

直播鏡頭裡，林蕓蕓腳上像掛了鉛，一步一頓。

旁邊時常傳來顧湛的聲音：「好，抬腳，一二一，走起！」

誰都沒想到，看個戀綜，能是這種走向。

彈幕一片哈哈哈哈，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雙重監視下，林蕓蕓無法作妖，隻好老老實實走完了棧道。

寫形容詞環節。

林蕓蕓給顧湛寫的是：「帥氣，嚴格，強硬。」

顧湛寫的：「腿腳不便，思緒渙散，眼部充血。」

彈幕裡，都是奪筍大師。

【不懂就問，湛哥這是在開醫療診斷書嗎？】

【哈哈湛哥確實學醫出身，還是國家二級長跑運動員，職業病作祟。】

【6 的，長這麼一張臉，還能單到現在，湛哥的實力恐怖如斯。】

一頓操作下來，蕓湛紛紛牙崩，想嗑也無從下嘴。

10

我和宋思明是最後一組。

天色漸晚，棧道上風大了很多，更顯得搖搖欲墜。

我是真的恐高。

經過高中那次事件後，更是加重到了病理性的程度。

耳邊風聲，手邊雲層，心髒沒有著落。

「身處高空」這個事實，使我胸悶腦漲。

來都來了，要對工作負責。

我忍著不適，抓住扶欄，調整呼吸。

給自己打氣，很快就過去了。

天不遂人願，一隻大手，掰開了我握住扶欄的手。

我抬頭，宋思明把我的手攥在他手心。

滿臉「小樣，這還不迷死你」的自信：

「我會保護好你，京欣。」

「謝謝你。」

我把手抽回，重新抓緊扶欄，「我不需要保護，我們走快一點就行。」

我目視前方，不看腳下，給自己洗腦：

「這是平地。」

宋思明卻以為我害羞得不敢看他，突然湊近我，用氣泡音說：

「你不相信我嗎？」

太油膩了，我維持著禮貌：

「我是不相信自己。」

能忍住不懟你。

宋思明勾唇一笑，好像更加確定，我已完全迷上了他。

他用手捏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宣告：

「保護女人，是我們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太過油膩，我趕緊把臉撇開，一下子看到了腳下的巍巍叢山。

一時間，竟分不清哪一個讓我更惡心。

宋思明還想繼續散發他的魅力，又去掰我扶欄杆的手，強迫我把重心都交到他手上。

我實在受不了了：

「是爺們就別磨嘰，你要真想看我對你星星眼，瞳孔裡倒映出你這顆隻有擺設作用的腦袋，

請走快一點，我是個專業演員，到那邊可以表演給你看。」

宋思明被我懟蒙了，像個樁子一樣杵在原地。

我找準機會，趕緊扶著欄杆出發。

默念「在平地在平地」。

不久，宋思明也跟了上來，萬幸，終於不再煩我了。

太陽漸漸落山，橙黃的霞光折射在玻璃棧道上，光斑燦爛。

宋思明還沒放棄耍帥。

他想在鏡頭前，展現出追光少年的樣子，突然加速奔跑。

他額頭直直撞上攝像機，攝像大哥被衝擊力帶翻在地。

我忍著目眩，彎腰把大哥扶起來。

香蕉臺的攝影大哥，堪稱敬業之王。

無論經歷什麼，都能迅速調整到拍攝狀態。

這一下子，撞到了宋思明最在意的臉，他的額頭紅了一片。

同時宋思明耍帥失敗，摔得很難看，導致面子受損。

臉和面子，是他最在乎的兩樣東西！

宋思明崩潰了，失去了表情管理，直接對攝像大哥甩臉子，發泄怒火：

「你怎麼拍攝的，故意往我臉上撞，幾個意思？」

攝像大哥立馬道歉：「對不住宋老師，我下次會注意的。」

宋思明咬住不放：「你還想有下次，我的臉可是上了保險的，公事公辦，等醫院鑑定給賠償吧？」

我感覺耳邊風聲越來越大，山和天空都在旋轉。

我強撐著裝鎮定，示意攝像大哥安心，蓄力開噴：

「你最需要上保險的，是腦子。你稀碎的腦幹，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在棧道上突然加速，多危險你知道嗎？還好意思讓別人賠償，長了 800 個心眼子，愣是沒長一顆良心。

「你到底找到了什麼訣竅，能如此成功地躲過人類每一次進化，保持住了這麼原汁原味的愚蠢？」

我一口氣說完，快要缺氧。

彈幕目睹了前因後果的網友，紛紛叫好。

【該說不說，終於有人能治宋思明了，除了臉，他純純油膩普信男。】

【明明自己的錯，非要甩鍋，真當自己是人上人了？】

【想起自己職場被人刁難，打工人狠狠共情。】

【路轉粉了，京姐真是天使。】

【你們發現沒，暴躁哥和暴躁姐，這張嘴隻對付外人。】

宋思明終於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惱羞成怒，要過來揪我的衣領。

我想躲開，可眼前宋思明的臉漸漸模糊。

我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手指握不住護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