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他們是嫉妒您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您要真隻有一身蠻力,如今大周國泰民安怎麼解釋?」
楚燼點點頭:「你就別安慰朕了,歷朝歷代就沒有過考不過女人的皇帝。」
那是他們命好,沒遇上我。
「甚至連王書霏那個傻妞考的都比朕好,朕這皇帝做的,還有什麼威嚴?」
完了,不會玩大了吧。
我急了。
我努力的找理由激勵他。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無完人物無完物,陛下也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考試就妄自菲薄。」
楚衍看著我,眼神湿漉漉的,像極了一匹收起爪子和獠牙的狼,化身成了小奶狗。
「朕瞧你便沒什麼缺點,好似什麼都會。」
「那怎麼可能,您若是問我四書五經這些個正經科舉東西,我是半點也不會的。」
「哦~」楚衍忽然笑了,露出了兩個虎牙,不,是獠牙,「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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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元五年六月初七,慈寧宮。
這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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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稱這一事件為,六七考試變法。
由當時任皇帝的楚燼在慈寧宮率先提出:
「朕以為,考試制度有弊端!」
隨後,他闡述了關於當時由皇後壟斷出題權,出題存在嚴重偏科和難度偏大等問題,以及對應的解決方案。
即,設置考試院,由翰林院的大學士群策群力,統一命題,後妃(含皇後)一視同仁,不可缺考。
由此,極大地推動了後宮考試制度的合理化進程。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世對這一天應該是這樣的描述的。
我冷漠地站在一旁,聽楚燼說完最後一句話。
「此次新政實行,朕以為,先由朕與皇後各自出題,交由翰林院統一收攏出卷較好。」
太後打了個哈欠:
「這說的都是啥呀?」
楚燼飛快地概括:「娘,就是說怎麼讓考試考的更好,更公平公正,更能比出水平。」
太後眉頭舒展開來:
「就這啊,那你跟我兒媳婦兒說就成了,嘚啵嘚啵的為娘也聽不明白,困了,來人扶哀家去睡覺。」
楚燼意氣風發的看著我:「皇後對朕的提議有何想法?」
呵呵。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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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沒意見就好。」楚燼突然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發鬢,語氣繾綣,「朕可是很期待,與皇後一較高下的。」
【啪!】
我拍掉楚燼的手。
我再也不會被美色欺騙了。
「陛下您就請好吧。」
楚燼收回手,負於背後。
「對了,容朕提醒皇後一句,本次的出題範圍,限於當世所存典籍哦。」
「……」
不慌,問題不大。
我可是卷王啊,頭懸梁錐刺股,有什麼書是看不完的。
大不了多掉幾百根頭發。
沒事的沒事的。
我喊人去給我取書來。
然後。
我看著摞起來能繞月球三周半的書冊典籍,沉思了很久。
讀書是不可能讀書的。
我打算,劍走偏鋒。
與其提升自己,不如難為別人。
深夜,我提筆寫下了第一道題:
【請闡述前朝皇帝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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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那天,我與楚燼在金鑾殿門口狹路相逢。
「皇後看起來氣色不錯,想必是勝券在握了。」
「彼此彼此,皇上看著也是人模狗樣的。」
「哼!」「嗤!」
我跟他一起邁過門檻,並排而坐。
「皇後娘娘怎麼也來考試啦。」
淑妃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聲音裡滿是疑惑,「娘娘閉著眼睛都能考第一吧。」
「傻子閉嘴。」楚燼瞪了淑妃一眼,「皇後自己都不敢這麼保證吧。」
淑妃不服氣,嘟囔道:「便是皇後娘娘不考第一,這第一也輪不到陛下,上回陛下考得都不如我呢。」
「王書霏!」
嘖,我打小就見不得美人受委屈,挺身而出:「臣妾倒是覺得淑妃說的有理。」
楚燼輕蔑地瞥我一眼:「呵,皇後還是莫要這麼自信的好。」
我不自信難道還自卑嗎。
於是我說:「陛下這話,還是說給自己聽吧。」
【鏘!】
金鑼敲響,考試開始。
胡嬤嬤照例分發試卷。
我極端自信的打開了試卷。
雖然,但是,可是,為什麼?!
第一題:【假設要廢後,請問最有可能是以下哪個原因?】
選項甲:皇後無德;
選項乙:皇後無才;
選項丙:皇後無貌;
選項丁:以上全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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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楚燼確實和我心有靈犀了。
都沒想著讓對方活著出考場。
一百分的卷子,我與楚燼各出五十分的題。
考試結束,我空了一半的題。
他也是。
「嗚嗚嗚嗚好難啊。」
淑妃揪著卷子不肯交,嘴裡念念有詞:
「三長一短就選短,三短一長就選長。兩長兩短就選乙,參差不齊丙無敵……可是第一題的選項都一樣長怎麼辦?」
「……」
楚燼笑了,朝著淑妃桌上扔了支筆過去:「傻子,選丁。」
「……」
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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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多虧了楚燼的提醒。
淑妃以兩分的高分,名列第三。
我跟楚燼毫無懸念地並列第一。
至於其他嫔妃,那是一題都沒敢答。
太後看著一摞空白卷,沉默了很久:
「這次的題,當真這麼難?」
我和楚燼對視一眼,難得的利益一致,異口同聲道:
「難。」
太後不理解並大受震撼:「那也不能夠全都不答題啊。」
我回答的有點吃力起來:「這個,那個……」
太後制止住我:「兒媳婦兒你別給人說情,這事兒必須好好教育,題再難,也不能空著啊,哪怕就光抄題目呢?」
說起來您可能不信,如果答題是誅九族的話,抄題目多少也得判個滿門抄斬吧。
我打了個哈哈,問:「那依母後的意思?」
太後一本正經地說:「這得開個家長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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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拿著楚燼五十分的卷子樂呵來樂呵去,就差裝個框裱起來了。
「老楚家祖墳冒青煙了啊,這我可得好好炫耀炫耀。」太後堅定的點點頭,「來人,去給陛下這卷子裱起來,掛哀家寢殿裡。」
「……」
卷子被拿下去了,太後才終於看向眼前的兩個大活人。
「瞧哀家這記性,兒媳婦兒來。」太後招呼我,「上回說,要是狗蛋兒能考上狀元,這匣子就給你了。」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要不要形式化的推拒一番,太後就已經把匣子遞到我手上了。
真實在。
我喜滋滋的抱著匣子出了慈寧宮。
然後被楚燼追上來了。
「皇後不會真以為朕考第一是你的功勞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是。
「行了拿出來,我楚家的傳家寶你也有臉拿。」
我抱緊了匣子,揚起頭:「這可是太後給我的,陛下有意見自己去找太後說去。」
楚燼不會說理,隻會強取豪奪。
「砰!」
匣子掉了。
摔壞了。
滾出來一個東西。
嚇得我趕緊撿起來,唯恐寶貝摔碎了。
「你們楚家的寶貝……」我仔細辨別了手裡的東西,「是個 yue,是個……發了霉 yue……的窩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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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楚燼大膽假設了一下。
事情應該是這樣,楚爺爺那會兒窮,為了激勵兒子們好好讀書,於是將家裡僅剩的窩窩頭裝進了匣子,誰考好了誰吃。
但是沒想到沒一個爭氣的,於是這個窩窩頭就這麼在匣子裡躺著。
直到楚爺爺去世,楚父翻出了這個匣子,繼承了父親的意志……
我反復地往楚燼身上擦著手,憋了好半天隻憋出一句話:「這個匣子,還挺不錯的。」
窩窩頭放了這麼久才隻是發霉哈。
我頹敗地嘆了口氣,興致缺缺:「行了,既然這樣,臣妾與皇上也算是兩清了。」
求求了,到此為止吧,冤冤相報何時了。
楚燼點頭:「行。」
我松了口氣,準備回去好好歇歇,真卷不動了。
走了兩步,沒走動。
楚燼揪住我的衣袖:「既然兩清了,朕有一事與皇後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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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說他想僱我做他的老師。
「皇上覺得, 一樣的當,我能上兩回?」
我冷笑著拒他, 「我可教不起,您還是另請他人吧。」
楚燼不惱,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來:「母後的傳家寶是假的, 朕的國庫可是真的。」
我盯著那把鑰匙,猶豫一會兒會兒,堅定道:「錢財乃身外之物。」
楚燼有些詫異:「倒是朕小看皇後了。」
「那可不。」我掃向他的小腹,「除非陛下給我看看腹肌。」
「……」
真無語, 一個大男人小氣吧啦的。
「不行就算了嗷。」
「等等!」楚燼攔住我, 「回御書房。」
诶嘿。
那既然如此。
「走吧, 臣妾迫不及待的要給陛下講講函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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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是真小氣。
說給看就真的隻給看。
「朕學會一個知識點,就給你看一眼。」
聽我說謝謝你。
我百無聊賴地看著楚燼做題:「陛下,您說實話,後宮這麼多美人, 你不會,一個都沒碰過吧。」
楚燼的筆頓住了:「後宮的姑娘們, 父兄大都是朕的左膀右臂,為了朕戰死沙場, 這世道女子不好生活, 母後問過她們之後便都安置在後宮了, 在朕心裡,她們都是朕的妹妹。」
原來如此……
「那就沒有特例嗎?」
「有。」楚燼看著我, 「你是被你爹塞進宮來的。」
「哦。」我不聽,我嘿嘿一笑, 「臣妾就知道,臣妾在陛下心裡是特殊的,來親一個。」
楚燼偏過頭,一臉嫌棄:「皇後腦子裡是不是沒有一點幹淨的東西。」
這話我不愛聽。
我摟住楚燼的脖子, 把人往下壓,墊腳就吻住了他的唇。
「不幹淨麼?」
我再親一下:「哪裡不幹淨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親一下:「我覺得挺幹淨的啊。」
楚燼生生愣了得有一刻鍾。
然後像極了被調戲的黃花大閨女,急促的呼吸起來。
忽然反客為主,把我的手從他脖子上扯下來,給我壓在了軟塌上。
我抵住他的肩:
「不可以哦。」
楚燼惱怒:「方才不是挺大膽?怎麼,慫了?」
「不是。」我拍拍他的臉, 「這個會過不了審的哦。」
楚燼站起身,整理好衣袍:「上課!」
安慰的很好,楚燼讓我下次別說了。
「作(」這課, 一上就是一年。
倒不是說一年就教完了。
而是說基於這種不太健康的課堂關系, 一年後,我生娃了。
同年, 淑妃出嫁了。
出宮那天,她哭的很大聲。
「嗚嗚嗚嗚皇後娘娘我好舍不得你啊。」
我說那要不留下?
「我走了,娘娘保重。」
淑妃提起裙子就跑了,一邊跑一邊拍著胸口, 「終於不用考試了, 真好真好。」
「……」
呵,沒有人可以逃過考試。
三年後,考試制度推廣全國。
我問楚燼:「大家一定很高興吧。」
楚燼說:
「應該吧,我看皇室宗親那邊, 好些個孩子都高興哭了。」
那就好。
我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不過是,自己淋過雨,就要把別人的傘扯爛而已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