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百分之百確定這是撸狗的手法!
她百分之百確定她剛才被一隻狗撸狗了!
莫不是這位狗師兄以前做狗的時候,覺得很舒服,所以認為人類這樣被撸也很舒服?
啾啾不敢相信。
肇事人完全沒覺得不對,還對她綻放出一臉善意的笑。
啾啾:……
草(一種植物)。
“好了,天色不早了,師妹就好好休息吧。”苟七對啾啾點了點頭,拖著寧溪離開房間。
隔了老遠,還能聽見寧溪因為剛才被無視而噼裡啪啦煩擾苟七的聲音。
熱鬧的不得了。
啾啾坐到床上,念了個清身術,解下身上的繃帶。
是回春堂常用的織雲布,素白柔軟,上面殘留著些許鍾棘的氣息。
除此之外,鍾棘還給她扔了點藥。
隻有半瓶,應該是他平時用剩的外傷藥——也許、可能、大概小鍾師兄不會療傷仙術,把技能點全點在戰鬥上了,所以平時隻能靠傷藥來治療身上的戰損傷痕。
他那麼喜歡戰鬥,受傷肯定不會少。
想想還挺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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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給身上僅剩的幾道傷塗好藥,躺下,走神好一會兒,最後摸出另一個東西。
這才是她最近最想分析解謎的東西。
——是之前在試煉秘境撿的那顆琉璃珠子。
按理說應該被她裝進物品袋,一起遺失在玉塔裡了,可她在回春堂醒過來時,這顆珠子又回到了她手裡,被她緊緊捏著,散發出溫熱的觸感。
這到底是什麼?
啾啾湊攏了,微微皺著眉。
琉璃珠整體呈藍色,四周澄澈幹淨,唯獨最中間有一抹白色的絮狀物,像是漂浮雲絮的蔚藍晴空。
血滴在它身上沒有反應,仙法施在上面也沒有反應。
它安安靜靜的,不聲不響,仿佛死物。
啾啾又嘗試用新的方法喚醒它,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變化。
珠子依然長那樣。
沒辦法,她隻能把它重新放回去收好。慢慢研究,不著急。
啾啾閉上眼。
第二天,她是被廚房的爆|炸聲吵醒的。
第12章 窮舉法對笨蛋永遠有效。……
廚房那邊已經站著人了。
?輕?吻?小?說?獨?家?整?理?
苟七和寧溪吵得不可開交。
啾啾抵達的時候,隻看到焦黑的牆面、一地的碎片,兇巴巴的寧溪,以及張開雙手試圖阻止啾啾視線的苟七。啾啾往左,他就跟著往左,啾啾往右,他也跟著往右。
“師妹,多睡一會兒也沒關系。”
啾啾:“我睡夠了。”
“不夠,你隻睡了四個時辰不到,我們一般一天都睡八個時辰。”
啾啾:“……因為你是狗。”
苟七攔在門口,雖然他過分可愛的小個子擋不住一片狼藉的現場,但他臉上寫滿了禁止進入的決心,兩隻犬耳警惕地轉來轉去。
寧溪也停止了和苟七的對峙,轉而挽住啾啾——說是挽住,不如說是架住:“這裡不許你呆著。”
啾啾被她拽著往回走,默了默:“你們在做什麼?”
寧溪面色一僵,片刻後別開臉,哼聲:“不告訴你。”
啾啾:“幫我做早飯?”
寧溪:“不是。”
啾啾:“在做違|禁|藥|品?”
寧溪:“不是。”
啾啾:“開發新菜譜?用火系法術打架?澆水滅火時因熱脹冷縮引發炸鍋?”
寧溪:“都不是。”
啾啾:“給我準備迎新會?”
寧溪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啾啾:……
窮舉法對笨蛋永遠有效!
啾啾被按回弟子堂,由寧溪抱著胳膊虎視眈眈地盯著,枯坐了一個上午。這簡直比關刑房還要受苦,刑房姑且還留有一小片天地讓人活動活動胳膊腿兒,寧溪的視線下,啾啾連抬抬手都會被嚴陣以待。
幸好到了中午,苟七捧著熱騰騰的湯菜,結束了啾啾的酷刑。
緊隨而來的是另一種酷刑。
圍坐在小桌子邊,啾啾幾次提起筷子,又幾次放下。環視一圈,寧溪表情一言難盡,苟七則親切地笑:“築基期後我就沒再做過飯了,可能廚藝有些退步,但應該不會太難吃。師妹嘗嘗。”
啾啾夾了一筷子粉色肉塊,放進苟七碗裡:“師兄請。”
苟七默了默,抿抿嘴,表情害怕。
——所以說你自己做的菜,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好半天,苟七終於挑起那塊顫顫巍巍的肉:“這是火魔的肉,純天然無汙染,外面的人想吃都吃不到,定然美味至極——咕——呃呃呃呃——”
小少年背過身,扶著牆,生不如死。長時間不曾進食,就算吐,也吐不出任何東西,隻有臉色白得瘆人。
啾啾和寧溪一起放下筷子。
懂了。火魔的肉,連狗都不吃。
湯鍋上的熱氣還在嫋嫋上升,幾個人仿佛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堪堪盯著那鍋,表情復雜,一動不動。詭異地沉默了半天,啾啾問:“有酒嗎?”
“有。”
啾啾眼睛很黑,和別人的眼睛看起來總有些不太一樣。多看幾次,大概就能明白,因為她的眼睛裡沒有光,沒有期望,也沒有絕望,仿佛一潭死水,安靜地沉浸在死寂的世界。
現在這雙毫無情緒的眼睛看向苟七,苟七卻似乎悟了什麼,摸摸鼻子。
“不是我釀的酒,張弛師兄之前帶過來的。”
啾啾放心了:“那我去買點下酒菜。”
“……也好。”苟七艱難地點頭。
寧溪伸手扔來一樣東西:“山下人不需要靈石,用這個與他們交換便可。”
啾啾手心裡落了幾枚銅板。
紫霄仙府乃是整個修真界的第一學府,就像啾啾以前所在的世界裡的帝國大學一樣,屬於高等教育。仙府掌控著天下靈脈、佔據著所有仙法異寶,學生能在其中修習一二品的高階仙法,成仙指日可待。
太初宗等等門派則像是附屬中學,學生們隻能在這裡學到最高三品的仙法。主要還是為了進行篩選,將學生分個優劣,輸出最佳人才送給紫霄仙府。
紫霄仙府每隔百年,會開啟一次清元秘境,用以招納弟子。
而太初宗一直都是在清元秘境中表現最優異的門派之一。因而紫霄仙府劃分給太初宗的土地極為寬廣,其中免不了會包含進凡人的聚集地。
除了南邊的陵應城、慄州縣,焦火山裡也稀稀疏疏坐落著幾個凡人村落。
寧溪與苟七去做駐扎任務,啾啾一個人背了劍往山谷走。
山風厚重,陣霧渾濁。
焦火山空曠且安靜,往東行七裡路,隱隱約約能看見山嶺上有個小村落,啾啾加快了腳步。
不料還未進村,就聽見一陣稚嫩的哭聲。
“哥哥——哥哥——”
“你能不能醒醒,快醒醒——”
啾啾駐足看了幾眼。村外褐色巖石後有個歪歪斜斜的破棚屋,木牆上裂縫縱橫,哭聲就從裂縫後滲出來。
聽起來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她一向不喜歡多管闲事,轉身正要離開,那木門卻吱呀一聲打開,有個髒兮兮的身影揩著眼睛出來,見到啾啾時還有些意識朦朧,不住打著哭嗝。
不過片刻後,他就放下手,愣住:“仙人?”
啾啾:指我?
“仙人!”男孩突然叫喊一聲,淚痕都沒來得及擦,就連滾帶爬衝過來,中途被絆了一下,踉跄了好幾步,最後揪住啾啾衣角,眼淚又冒出來,“你是藏雀山上的仙人對不對?”
太初宗便在藏雀山上。
其實修仙的人很好辨認,光是穿著打扮就與俗世的人不太一樣。饒是凡間最珍貴的缂絲,也比不上修真界一段下品的練彩錦,更別提尋常人家穿的隻是葛布麻杉,修士們往那兒一杵,都跟會發光似的,格格不入。
更何況,他們還長得好看。
饒是啾啾在修真界裡並不算特別起眼,可比起凡人,還是優越太多。
男孩抬起頭,急切又期待地看著她。
好半天,啾啾點點頭。
男孩松了口氣,不過片刻後又身子一震,半是著急,半是害怕。他個子很矮,看起來十分幼小,微黑的臉龐上有與年齡不相符的焦慮。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男孩拽著她衣角,一邊哭一邊顫聲懇求,鼻涕滑稽地冒了個泡,“我哥哥受了傷,一直躺在床上。我明明按大夫所說的,給他煎、煎了藥,我每天都有好好煎藥,可哥哥他還是躺、躺在那裡,睡得越來越久……”
他抽噎中講話講得斷斷續續,聽不太清楚。啾啾抽回手,很平靜:“帶我去看看吧。”
“好、好!”
男孩擦擦眼睛,先一步,忙不迭往棚屋走去,沒兩下又轉過頭,小心翼翼的,生怕啾啾突然飛走了似的。
“我不會走。”啾啾說。
“……啊,哦!”男孩紅了臉,低下頭,怯怯地將啾啾帶進屋裡。
破爛的棚屋根本擋不住風,焦火山本就陰暗不見天日,棚屋裡更是黑黢黢一片,正中一個火坑,上面架了口鏽鐵鍋,微弱的火光難以盈滿這個房間。
啾啾也不太擅長火系法術,但她是個木靈根,往火坑裡多凝出些碎木,不消片刻,火就旺了。
男孩張了張嘴,看著憑空生出的碎木,愈發覺得踏實。他眼睛閃閃發光。不僅是崇敬,還有希望,如這火坑一般在熊熊燃燒。
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和啾啾說明情況。
“焦火山雖無法犁地產糧,可這裡礦產豐富,我們崔家村世代都是挖礦為生。但就在半個月前,礦坑裡突然傳來怪叫,火把全滅了。村長就叫了幾個礦工下去坑底看看。”
“沒想到,大家下去後,那聲怪叫又響起來。我們大家都很急,村長爺爺用拐杖在洞口敲著喊了幾聲名字,然後,我們就聽到了慘叫。”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部分孩子還在討狗嫌時,這孩子已經在強逼著自己獨當一面了,盡可能用簡單的話和啾啾闡述清楚,以免自己惹“仙人”生氣。
他頓了頓:“……再然後,隻有哥哥和六叔逃了出來。柱子哥、三伯、壯壯……全不見了。前些天,六叔也走了。”
說到這裡,他捏了捏手。
“……仙人姐姐,我哥哥,還能醒過來嗎?”
躺在石板床上的少年眼周青黑,傷口被好好清洗過,但傷疤是不正常的深黑色。再仔細一看,皮膚下有隱隱約約的深色紋路。看樣子是某種帶毒的東西。
傷口極深,洞穿傷害。不是爪擊,那麼應該是牙咬傷。
再具體的看不出來了。
啾啾回答不了他的問題,站起來,淡淡的:“現在帶我去礦坑看看。”
“好!”
男孩引著她往礦坑走。
崔家村的礦脈離村子有一段距離。
山風呼嘯,發現啾啾準備認真負責起這件事後,男孩的心安定了一些,路上偷瞄了她好幾次——這藏雀山的仙人姐姐雖然冷冷淡淡的,但模樣又是和冷淡完全不一樣的明豔。
年紀看起來也不大,唔,可是真的很好看,是那種就算她年紀不大也知道以後長開了會很好看的好看。
男孩沒念過書,不會說太高深的成語,隻能翻來覆去嚼巴“好看”這個詞。
不知道藏雀山上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好看。
啾啾問:“後來你們還去過礦坑沒有?”
“沒有了。”男孩搖頭。
“那條礦坑被棄置了。我們村總共隻有兩個礦坑,最值錢的便是那一條。村裡死了人,大家本來就很難過,現在礦道還廢棄,換不了糧食,就更……不知道以後該如何是好。”
“村長爺爺也讓人去了藏雀山求助,可大家無一例外都在山裡迷了路。村長爺爺說那應該是仙……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