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說話間,將藥拿齊,準備把水遞給慕晚前,又將水拿了回來,擰開了瓶蓋。他遞過去,慕晚卻沒有接。他抬眼看她,慕晚也在看他。
她燒得厲害,小巧的臉蛋和昨天喝醉了一樣泛著粉,一雙眼睛蓄著光,漆黑發亮。
“柳謙修。”她帶著鼻音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柳謙修微抿了一下唇,安靜而有耐心地應了一聲。
“嗯。”
“我會記你一輩子。”慕晚說。
柳謙修視線微頓,慕晚笑起來,笑得滿足而甜蜜。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麼甜的花~”
作者有話要說: 高美:你不是不喜歡花兒嗎?
慕晚:我男人送的我當然喜歡!
第18章
慕晚燒糊塗了,她看到柳謙修彎了彎唇角,淺淺的一個弧,卻像是一葉扁舟飄到了她孤零零的心上。
她想要看清楚一些,睜大了眼睛,嘴邊遞過兩顆藥,她下意識咬住,舌尖舔過藥片,還舔到了放藥片的掌心,幹燥清涼。
慕晚燒得厲害,舌尖溫度滾燙,輕擦過掌心,濡湿柔軟,離開時空氣流動,剛剛被舔過的地方一涼。眼睑微垂,柳謙修收回手,將瓶口遞過去,她像小貓一樣低頭,含著瓶口喝了兩口。
藥似乎沒有衝咽下去,她小臉皺成一團,一手抱住了瓶身,仰頭猛喝了兩口。喝完後,眉心仍然蹙著,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小汗珠,不知是燙的還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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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口糖。”柳謙修看著她擰成鎖的眉心道。
“不苦。”慕晚身上出了一層冷汗,她舒展開臉頰,將棉花糖往懷裡一抱,說:“真的不苦。”
她鼻音更重了,抱著棉花糖,精神明顯萎靡了下來。外面不知誰說了一聲“又下雨了”,街上緩慢移動的人流速度加快了起來,路燈下的雨絲織得越來越密,柳謙修說:“回去吧。”
“還沒吃飯。”慕晚說。
“你餓?”柳謙修問。
慕晚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她現在燒得沒什麼胃口。
“走吧。”柳謙修說完,帶著慕晚出門,打了輛車。
出租車裡有些冷,她身上滾燙,靠在車窗上,按著玻璃上雨滴匯聚到一起然後滑落。滑落的水滴拉出一條水漬,車外商業街的路燈光影明滅。昏昏沉沉間,慕晚聽柳謙修和司機說了地址,她閉上了眼睛。
商業街離著文城賓館很近,幾分鍾後,司機將車停在了酒店門口。車裡打表器正在打印單據,嗤拉拉得響。
“你女朋友不舒服啊?好像睡著了。”“嗤拉”一聲,司機撕下單子,遞到了柳謙修面前。
他側眸看了一眼旁邊閉著眼睛靠在車門上的慕晚,接過單子,解釋了一句:“發燒了。”
說完,他付了車費道謝,打開車門下車,然後走到了慕晚身邊的車門邊,曲起手指,敲了敲車窗玻璃。
就幾分鍾的時間,慕晚還未睡沉,她睜眼,看向車窗外。柳謙修面色平靜地站在車邊,垂眸看著她。等她醒來後,他將車門打開,慕晚身體由於慣性前傾,被男人一手扶住了。
他的手很大,按在她單薄的肩膀上,皮膚的溫度透過棉質t,冷熱交匯。
“到了。”柳謙修扶正她的身體,淡淡地說了一句。
“好。”慕晚咳嗽一聲,抱著棉花糖從車上走了下來。
退燒藥發揮了作用,進了大廳,慕晚腳步明顯放慢。電梯一到,柳謙修進去,慕晚隨後跟了進來。偌大的電梯就隻有他們兩個,柳謙修按了自己的樓層號,轉頭想問慕晚。還未開口,肩膀處稍稍一沉。
柳謙修眸光微動,側眸看向了左肩。
她撐不住了,抱著棉花糖,身體直直地站著,隻有一顆小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閉著眼睛,雙唇緊抿,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在下眼睑打了半圈陰影。
柳謙修收回視線,按了一下電梯。電梯門還未關閉,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電梯門重新打開,進來了四五個人。
為首的是個高挑纖細的短發女人,她正打著電話,進來時先掃了一眼電梯內,視線在柳謙修和慕晚身上依次停頓,最後,定格在慕晚手上的棉花糖花束上。
眼睛裡閃過一絲情緒,女人細長的眉眼一挑,帶得眼角的淚痣稍揚。其餘人一並上了電梯,按了樓層後,電梯門關閉,將女人的聲音也關閉在了密閉的空間內。
“你以後不要往劇組送花了,耽誤劇組工作,別人有意見。嗯,不是不喜歡……”
她聲音柔軟,語氣親昵,說話時,眼尾若有若無地掃了慕晚一眼。她閉著眼,似乎沒有聽到,神色一變未變。
“叮”得一聲,十五樓到了。
電梯門一開,柳謙修側眸看著慕晚,低聲叫了一聲“慕晚”。慕晚沒有動,鼻間的呼吸勻稱綿長,她就這樣睡熟了。
“抱歉。”電梯門發出“滴滴”的關門提示音,男人沉聲說了一句。他伸手攬住身邊女人的腰,手臂一用力,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抱起來後,他未再多逗留,抱著女人離開了電梯。
小小的電梯裡,似乎還有棉花糖清甜的香氣,有人輕輕得“哇”了一聲。
慕青眼尾一掃,滿臉憧憬羨慕的女助理隨即收起表情,低下了頭。
柳謙修抱著睡熟的慕晚去了他的房間,他讓走廊的工作人員拿卡開門。進門後,將慕晚放到了床上。
床頭燈打開,燈光罩在了女人身上,發燒並不舒服,她仍然蹙著眉頭,呼吸沉重均勻,吸進去的是冷氣,呼出來的是滾燙的熱氣。
柳謙修站在床邊,抬頭摸了摸她的額頭,仍然是燙的。但是已經吃過藥,睡一覺就會好了。
窗外雨漸漸下大了,雨聲砸著玻璃,一陣陣脆響。柳謙修的手從慕晚的額頭拿開,停在了她仍然抱著的棉花糖上。
一大束棉花糖,白藍紅三層,每一層都很蓬松,沒有缺角,完美得像是剛做出來的模樣。她說她第一次收到這麼甜的花,然而藥吃完,苦得她皺了臉,她都沒有嘗過一口。
眼睑微顫,柳謙修將棉花糖拿起來,插進她上次喝水的玻璃杯杯口。他走到書桌前,沒有開電腦,而是拿了一本書出來。
房間裡隻有兩處亮著,一處床邊,一處書桌旁,兩處燈光匯聚的地方,放著一杯棉花糖。靜謐在空氣裡彌漫,柳謙修垂眸看書,眉眼清淡,窗外的雨聲漸漸聽不見了,隻能聽到一聲聲深長勻稱的呼吸,似乎將潮熱的氣息,吐在了他的心上。
慕晚醒來的時候,房間裡的燈還亮著,床邊的洗手臺上,柳謙修正在洗臉。他似乎察覺到她醒過來,雙手撐在洗臉臺邊,他抬眼看她,一雙漆黑的眼睛也像是被洗過,幹淨清澈。
確認慕晚醒過來,他拿了毛巾,從洗臉臺邊下來,問道:“吵醒你了?”
“沒有。”燒了一夜,慕晚有些脫力,但已經舒服了很多,不燙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男人擦完臉,走過來,手掌抬起輕放在了她的額頭。他的掌心清涼,帶著些未擦盡的水汽,慕晚心下輕跳,仰頭看他。他也垂眸看著她,確認了結果。
“燒退了。”柳謙修收回了手。
終究是剛發完高燒,慕晚還有些迷糊,她迷迷瞪瞪地看著柳謙修。桌面上的電腦還亮著,旁邊兩個玻璃杯,一個插著棉花糖,一個裡面還有半杯水,顯然是他喝過的。
慕晚重新燒了起來,她像是埋在雪裡的小野獸,亮晶晶地眼睛看著柳謙修,問道:“你昨天晚上沒有走?”
她說完,正在關電腦的柳謙修回頭看她,男人神色平靜,慕晚一下回神。
什麼走沒走的?這明明是他的房間。
“我剛回來。”柳謙修淡淡地說。
“我又睡了你的床。”她身體還有些虛弱,說話時聲音清脆得像一張薄紙,從床上下來,慕晚對柳謙修說:“昨天沒請你吃飯,還麻煩你帶我回來照顧我。我們今天一起吃吧,還是那家餐廳。”
她話裡帶著真誠,仰頭看著她,病了一夜,臉上的紅氣褪去,變得蒼白透明,隻有唇上一點紅砂。盡管如此,她沒有褪去明豔。
柳謙修將旁邊的棉花糖拿來,遞給了慕晚,他收起杯子,淡淡地說:“不必了。”
拿著棉花糖,慕晚笑起來,舌尖到心口都是滋滋的甜意,她看著柳謙修,說:“你不想吃飯?那你想吃什麼?”
柳謙修看著她,她唇角勾著笑,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剛剛的話,似乎就是表面意思,又似乎不止表面意思。
“我要走了。”柳謙修停頓片刻,對慕晚說:“今天中午會離開文城。”
眼睛裡的光漸漸淡了下去,慕晚收起了笑。
柳謙修的科研會議並不隻在一個城市召開,他周三上午從文城離開後,會去景城繼續參加,直到周五上午會議結束,他才會回去夏城。
會議確實是持續一周,然而並不是一周都在文城。
落地窗開了一條縫,卷進來一些雨後的湿氣,慕晚又有些鼻塞,她帶著淡淡地鼻音,問道:“那你幾點走?我去送你。”
薄唇微抿,柳謙修看著她虛弱的氣色,說:“很快會見面。”
“這樣更快一些。”慕晚說。
柳謙修眸光微頓。
慕晚抬頭,望著他清俊的臉,陰天下的燈光,不太管用,他眉眼在暗影裡精致深邃,慕晚笑起來,雙眼明亮,她說:“越晚分開,就能越快見面。”
這是一種相對的快,他們早上分開,距離下次見面就還有三天半,若他們中午分開,那距離下次見面就隻有三天。
她的腦回路,不知道柳謙修跟不跟得上。她說完後,隻見柳謙修微動了下喉結,沉聲應了一句。
“好。”
慕青第二天的拍攝在文城醫院,劇組浩浩蕩蕩過來,在醫院住院部樓前駐扎了下來。早上還在下雨,上午雨已經停了,陰雲漸漸稀薄,天氣有變晴朗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