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僅把自己的錢全都投了進去，還拉著身邊朋友一塊兒。

京圈小公主都在投的項目，誰有不跟之理。

結果錢越投越多，頻繁匯入同一賬戶的大額匯款終於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秦澤和穆璇就被抓起來了。

經警方調查，這項目就是在詐騙。

轉入賬戶的錢頃刻間不知所終，無法追償。

我們費了很大功夫把穆璇保了出來。

她卻死活不肯離開：

「你們也得救秦澤。否則我就不走。」

這給穆珩都氣笑了：

「你瘋了？他都把你騙進局子了，你還想著他？」

穆璇對上她哥審視的目光，毫不示弱：「他不過就是騙我點錢。我有的是錢！」

「啪！」

首富穆夫人不知何時趕到，結結實實往穆璇臉上扇了個巴掌。

穆璇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穆夫人。

「畜生！真給我們穆家丟人！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愚不可及，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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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這個外人都覺得穆夫人的話說得有些重了。

穆璇抑制不住地哭喊起來：「是，我是畜生！那你是什麼？老畜生！你以為我樂意被你生下來？我告訴你，生而不養最下賤！我當你女兒這二十多年，每天都很痛苦，我巴不得去死！」

她面色漲紅，雙臂揮舞，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這段話。

顯然是憤怒失望到了極致。

我好像知道了什麼。

穆璇說完，往後退了幾步，扭頭離開。

穆夫人胸膛劇烈起伏，在保鏢的攙扶下不至於跌倒：「你走啊！你但凡再走一步，我就跟你徹底斷絕母女關系，從今往後，穆家沒有穆璇這個人！」

穆璇離開的腳步一頓，穆夫人以為是自己的威脅起了作用，神色得意。

誰知，穆璇淡淡丟下一句：「求之不得。」

穆夫人氣到不可抑制，踹了穆珩好幾腳才罷休。

這晚後，京圈首富一家分崩離析的新聞霸佔了好幾天的頭版頭條。

一堆無良營銷號開始亂編亂寫。

【京圈公主深夜出走公安廳，竟是為了別家孩子爸爸。】

【穆女士一巴掌打響京圈事變。】

【京圈首富一雙兒女變異成畜生。】

首富別墅大門口總徘徊著偷偷混進來的記者，打算挖一手猛料。

穆夫人回家後，命人將小公主的所有東西全都丟出別墅。

衣服鞋包首飾裝了一個集裝箱，全部捐了出去。

不僅如此，小公主的所有銀行卡都被穆夫人停了。她的朋友也被穆家下達命令不許出手援助。

我知道，穆夫人隻是想女兒能道歉認錯。

這波操作又掀起一陣輿論熱潮。

隻是小公主仍不低頭，甚至託人捎來話：

別用激將法了，如果穆夫人願意跪著求她，她倒是會考慮回家。

這下子直接給穆夫人氣到閉門謝客，好幾天水米不進。

穆珩夾在妹妹和母親中間，偏偏現在哪頭都看他不爽。

我一個外人，暫居在首富別墅，現在搬走也不是，不搬也不是。

每天和穆珩一起夾著尾巴做人，降低存在感。

這樣的狀況很快被打破，小公主悄悄聯系我了。

10

沒想到她聯系我竟然是為了借錢。

小公主把我約在公安局不遠處的大排檔。

這是我認識她以來，她第一次以這種平凡樸素的形象示人。

對於從前的小公主來說，華服首飾已經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裴寧，我知道你有錢。我媽……那個女人不是給你了五百萬？你借我點錢。」

小公主抓著我的手，滿眼懇切。

「本來就是你家的錢。隻要你告訴我拿去幹什麼，我直接給你就行。」

聽我說完，小公主激動地在我臉上猛親一口，「我就知道沒白交你這個朋友！」

這給我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之後小公主就把我帶到了公安局。

我這才意識到，她向我借錢，是為了保釋秦澤？

她！她媽……

唉！

在探監室等待的時候，小公主緊緊握著我的手，「我都打聽好了，三百萬剛剛夠把人保出來。還能給你剩兩百萬呢！」

我直接把卡給了小公主，「裡面是三百萬。你媽給我的所有錢都在了。」

小公主不解，「你小子，這麼快就花了兩百萬？」

我扶額苦笑，把實話告訴小公主。

我以為小公主會怪我騙了她，沒想到她第一反應是愧疚。

「那你豈不是沒錢了？都怪我……」

不過她也沒愧疚多久，因為沒一會兒，秦澤就被獄警帶過來了。

因為秦澤極力主張自己也是受害者，加之目前證據不足，所以交了保釋金後，秦澤被暫時釋放了。

隻是秦澤出來後，臉色一直不太好。

小公主試探著問了幾次，得到的卻是秦澤的反問：「你真的和家裡鬧掰了？」

小公主點點頭，語氣堅定：「我有你陪我就夠了。」

秦澤聞言，面色瞬間凝重，推開小公主，語氣嘲弄：「你沒事吧？你還真是小公主啊。天真得要命。」

「你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啊？感謝你把我保釋出來，從今往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拜拜了您嘞！」

秦澤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秦澤，你這個混蛋！」回味過來的小公主朝著秦澤背影大罵。

隻是秦澤毫不在意，小肩一聳，小手一攤：「是，是，是，我是混蛋。當混蛋總比照顧你這個所謂的小公主下半輩子強吧。要不是看你出身穆家，你真以為我能願意伺候你跟你談戀愛啊？你好自為之吧穆璇。」

秦澤走了。

這家伙差點沒給小公主氣撅過去，瘋狂輸出痛罵秦澤。

罵著罵著給自己罵哭了，她含淚喃喃道：「難道我真的隻能一輩子活在穆家的庇護下……沒了我媽，我算個屁啊……」

「不是這樣的……」

安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小公主打斷我：「三百萬算我借的，打工也好，幹什麼都行，我會努力還你的。」

之後小公主就徹底失蹤了。

杳無音訊。

這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穆夫人那邊。

原本就氣急的穆夫人一激動，直接心梗進醫院了。

穆珩接替穆夫人處理公司的事情，公司、醫院兩頭跑，忙得像個陀螺。

雖然我們隻是名義上的情侶。

現在也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了。

不過，在正式提出分手前，我都得盡一下女友的義務。

我拿著杯熱牛奶進穆珩書房，做賊似的把牛奶放到他桌上。

穆珩疲倦地捏捏眉心，向我張開手。

我試探性地往前挪步子，被他一把擁入懷中。

穆珩的頭埋在我頸間，吸貓似的蹭著我。

我的手不知道往哪兒放，隻好揉揉他的頭發。

彼時沉默無言，卻勝過萬語千言。

穆珩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我好像知道，阿璇欠缺的那部分情感價值是什麼了。」

11

在穆珩的娓娓道來中，我才知道小公主其實很可憐。

穆先生去世前，穆夫人隻是個溫柔賢淑的貴太太。

相夫教子，麻將逛街。

也因此，穆珩的前半部分童年十分幸福。

而穆璇不一樣。

穆夫人懷上女兒後不久，穆先生就在一次空難中不幸去世了。

於是身懷六甲的穆夫人獨自挑起了穆氏集團的重擔，不僅要照顧孩子，還要面對來自家族內外的流言蜚語。

穆夫人的性格也就此發生巨大轉變，溫柔不復，隻剩鐵血。

也因此，穆璇自出生以來，從未得到過來自母親的關愛。在她的記憶裡，或許隻有母親嚴苛的側臉，以及離去的身影。

陪伴她的隻有穆珩，以及家裡數不清的保姆阿姨。

後來穆珩出國讀書，更沒人和她說話談天。

小公主性子張揚跋扈，也是為了引起母親的注意。

隻是，多半換來了穆夫人失望的目光。

母女關系嚴峻，一觸即發。

直到她遇到秦澤。

秦澤心術不正，接近穆璇隻是貪圖首富家產。

可正是因為這點，他才會表現出對穆璇的全心全意。

在這段戀愛裡，秦澤隨叫隨到，百分百順從穆璇。

也因此，秦澤得到了不少好處。

對於穆璇來說，秦澤或許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圍著她轉，將她視為世界中心的人。

即便這份感情摻雜太多利益因素。

從小缺乏關愛，從小被忽視的穆璇，終於在秦澤那裡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即便秦澤出軌、貪財，可他讓穆璇感受到了不折不扣的掌控欲。

這份掌控欲，正是穆璇需要的情感價值。

「她當時對我說，她不想深究秦澤做過什麼，隻要秦澤在她面前乖乖的就行。我那時不理解，現在懂了。」

穆珩眼裡有復雜的痛苦：「我對她多點關注就好了。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努力，替她承受母親審視的目光，替她承擔家族的重擔，她就能幸福。可我連最基本的，做哥哥的職責都沒有盡到……」

聽了這麼久，我心中感慨萬千：

「不知道說什麼，話都在奶裡了，我先幹為敬。」

於是我舉起那杯牛奶，一口喝光。

穆珩無奈：「這不是給我的嗎？」

我撓撓頭，拍了拍穆珩的肩：「咱倆誰跟誰啊！你的我的，都是我們的。」

穆珩聽了似乎很滿意，情緒有所好轉：

「你去睡吧。我去趟醫院看看媽媽。」

我雖然很困，但是這種時候，最是考驗兄弟義氣，小公主的大腿飛了，我得抱條新的。

於是我咬咬牙：「我陪你。」

穆夫人在 VIP 病房，住院後生命體徵漸趨正常，卻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們進去時，裡面沒人。

床頭卻擺放著新鮮的花束，還有一份削好的水果。

穆夫人眼角有淚痕。

我和穆珩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難道，穆璇來過了？

看來這對可憐的母女還是互相在意的。

那我們可不得幫一把？

12

翌日，首富病危的消息傳遍全城。

瞬間滿城風雨。

多方勢力蠢蠢欲動。

小公主啊小公主，你哥這回可是把整個穆家都壓上了。

你給點力啊。

穆珩清空了貴賓病房，拉著我躲在隔間裡。

果然，有人來了。

小公主撲倒在穆夫人的床前，似乎知道眼前人不會醒，所以哭聲格外嘹亮：「你怎麼可以死？你不能死！我們還沒分出勝負，你怎麼就中途退出了？我不許我不許我不許！

「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醒醒好不好？我不該和秦澤在一起，不該和你置氣，可你都打了我一巴掌了，你還罵我畜生，嗚嗚嗚……我最喜歡的衣服、鞋子、包包都被你丟了，卡也給你停了……你現在還要死，你太壞了，嗚嗚嗚……」

小公主抽泣著，眉毛鼻子眼睛哭得皺成一團，縮在穆夫人床邊，像一個可憐的小土豆：

「臭女人，臭媽媽，媽媽，你別死好不好，別丟下我和穆珩那個沒用的家伙，求求你了。」

我看了眼無辜躺槍的穆珩，差點笑出聲，穆珩上前捂住我的嘴巴。

「媽媽，隻要你醒過來，我發誓我以後都聽你的。再也不鬧了。我會乖乖的。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好。」穆夫人不知何時醒了，悠悠然從床上坐起來。

小公主嚇一跳，眼眶紅紅的，反應過來後猛地衝上前去抱住穆夫人。

穆夫人緊緊回擁女兒：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你可不能賴賬。」

母女倆正要敞開心扉交談，我和穆珩不小心按到門把手，摔出隔間，踉跄著到了這娘倆跟前。

「咳，那個啥，你們聊。」

我拽著穆珩衝出貴賓室，幹脆拉著手跑出了醫院。

跑到醫院大門口時，我們喘著氣對視，大笑起來。

我問穆珩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他說，要正式接手公司，把媽媽從家族重擔裡解放出來，還穆璇一個溫柔體貼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