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緊接著的是大腿一涼，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低頭一看，安澄正往下拽著我的褲子。
臥槽。
這感覺就像是偷吃被人抓了個正著。
我瘋了似的拉住自己的褲子，警惕地問：「你幹嗎？」
他一臉的無奈：「你的大腿受傷了，我給你上藥。」
差點老臉丟到一裡地開外了，我謹慎得不能再謹慎。
「你把藥膏給我，我自己來。」
他將藥膏放在我的掌心，淡聲道：「我隻是想給你上藥，不會對你做什麼。」
這話就如同一桶冷水澆在我的頭上，把我澆了個透心涼。
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小醜。
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間接告訴我：
「我對你沒別的想法，你別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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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躁的情緒慢慢湧了上來。
心裡悶悶的，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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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話，隻是咬著牙挽起褲腿，開始一點點地上藥。
安澄蹲下身子，一下搶走了我手裡的藥膏。
他慢慢道：「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以後你別跟宋京年組隊了。」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啊」了一聲。
原來他覺得我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在跟他鬧別扭。
我嘴硬道：「要你管，你是我的什麼人啊？老子想跟誰組隊就跟誰組隊。」
安澄突然抬起頭。
直直地看了我幾秒鍾。
我吞了吞口水，突然有點好奇他會怎麼回復我。
他神色不如往常那般冷淡，眸子裡多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唐尹，至少我不會傷到你。」
我沒有聽到我想聽的，隻是失望地「哦」了一聲。
宋京年傷的是人，你傷的是心啊。
這樣的安澄好沒意思。
真不如微博上的他。
晚上，我又情不自禁地刷起了安澄的微博。
他果然又更新了一條:【老婆的腿好嫩好白啊，我好喜歡！已經見過老婆的腿，打敗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學生。】
下面的評論各種聲音都有，安澄還一直在評論區回復，拉了不少仇恨。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還是這樣的安澄招人喜歡。
現實的安澄不冷不熱，儼然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錢的模樣。
網上的他卻不要臉地一口一個「老婆」，恨不得告訴全世界。
這反差實在有些大了。
讓我十分好奇背後的原因。
還有就是，我十分擔心一點——
如此壓抑自己的內心，時間久了，安澄會不會有精神分裂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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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弄清楚他反差如此之大的原因。
我開始給他發私信。
開始連著發了好幾條，安澄都沒回復。
直到我跟他說，我也是 gay，我也喜歡男人。
而且情況跟他很相似，有喜歡的人但是不敢表白。
安澄才肯搭理我。
我說了我的原因：【我以為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或者是我做的還不夠好，還沒讓他喜歡上我。】
安澄回復:【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男人。】
安澄開始講起了他的經歷。
在初中的時候，安澄就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了，當時還對他的一個朋友頗有好感。
當時安澄隻是稍微透露了一點自己喜歡男人的信息，那個朋友就見他如見鬼魅一般。
逃也似的跟他絕交了。
不僅如此，那個朋友還把此事告訴了他們的班主任。
安澄是難得的尖子生，將來會大有作為，老師不忍心看他就此墮落。
於是專門給安澄的父母打電話說安澄不正常，希望他的父母可以幫助糾正他。
安澄的父母真的帶他去戒同所看病了。
也正是因為在戒同所被折磨的經歷，養成了他處事不驚的性格。
從那之後他對所有人和事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但是戒同所隻改變了他的外在性格，卻沒有改變他骨子裡的天性。
隻是他再也不敢輕易地表白，他寧願將這份喜歡埋藏在心裡。
同時，他最害怕的是，一旦窗戶紙捅破，兩個人可能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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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被人歧視的感覺我也經歷過。
懂得那種背後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
我心疼這樣的安澄，年少的陰影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讓他產生了應激反應。
不過心疼歸心疼，但我還是有點生氣。
他實在太他媽不冷不熱了。
我打字給他提供建議：【那你至少得表現得明顯一點。
【別讓人覺得自己被拒千裡之外。】
過了好久，對面的安澄才回復：【我會盡力，謝謝。】
聊完天，我長呼一口氣，將手機放在枕頭旁，往床下看了看坐在自己位子上，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安澄。
「安澄！」
我大聲喊他的名字。
安澄抬頭，皺眉看向我：「怎麼了？」
「等我傷好了，咱們去看電影唄。」
安澄微微一愣，然後點頭：「行，你想看什麼？」
我隨口道：「就那個新上的吧，就咱倆去。」
安澄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被我精準地捕捉到了。
我笑得開心，衝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安澄嚇得趕緊回到了座位上。
安澄這麼小心翼翼，那可不就得老子主動了。
我可不想這麼拖著，大學四年下來都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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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按照說好的，周末去看了電影。
電影開場之前，我專門去櫃臺買了一桶爆米花。
一直到檢票的時候，我和安澄都沒怎麼說話。
大概、可能、也許是兩個大男人看青春愛情電影，有點太尷尬了。
我們安靜地看著電影。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近的單獨相處的機會，各種想法跑進我的腦子裡，讓我不做點什麼都不行。
按照我的計劃。
電影開場沒過五分鍾，趁著電影黑幕，我抓起一顆爆米花遞到了安澄的嘴邊。
做了小情侶才會做的事。
爆米花的香甜氣息彌漫開來。
黑暗中，安澄的目光落在爆米花上，遲遲未做出行動。
正當我以為他是不是不想吃的時候，安澄突然彎下腰，把那顆爆米花含進了嘴裡。
然後抬眼看著我，不發一語。
手指上還殘留著他嘴唇上的餘溫，那柔軟的觸感，就像是觸電般，讓我的後背升騰起一股熱流。
氣氛好像變得有點纏綿了。
我的臉隱隱有些發燙。
算了，都到這一步了，我幹脆眼一閉，然後心一橫。
又抬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嘴角，擦了擦。
在我的手碰上他嘴唇的那一刻，安澄看我的眼神變了。
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
為了掩飾內心的兵荒馬亂，我急忙轉過頭，一個勁地往嘴裡塞爆米花。
「看我幹啥？看電影啊。」
安澄喑啞著嗓子，小聲道：「我去上個廁所。」
完了，我望著安澄的背影。
不會是我用力太猛，給人嚇到了吧。
……
安澄走了沒一會兒。
我的手機鈴聲就響了。
一開始我沒打算理，結果對面一直發來信息，讓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周圍都傳來不滿的議論聲。
誰啊？他媽的打擾老子甜蜜約會。
我拿出手機一看，「微博好友給您發來了十條私信」。
【怎麼辦？怎麼辦？
【好近啊，他喂我吃爆米花了！
【還碰到了我的嘴唇！好幸福！！！】
隨後是一個粉紅色的冒泡泡的表情包。
我皺著眉：「？」
安澄擱這兒發什麼瘋呢？
我真想叫他趕緊滾回來看電影。
電影裡的人物都打啵了，給我看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我還是忍住了衝動。
我耐心地問他事情的經過，然後給他支招。
【兩個大男人看小情侶才看的電影。他又是給你喂爆米花，又是摸你的嘴的，肯定是喜歡你啊。】
我沉著冷靜地打下這段話。
【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你說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表白？
【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萬一他不喜歡男人！】
對面的安ƭŭₖ澄快要糾結死了，一個勁地問我。
我突然想起，老子也沒談過戀愛啊，他問我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復，後面安澄說的這句話直接把我嚇了一跳。
【老婆太誘人了，好想直接把老婆按在床上。】
我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
服了。
我他媽還以為安澄是純情處男，所以才表現那樣青澀懵懂。
原來他真正想做的，壓根就不能播。
我咬牙切齒地回復：【隨便你，你主動點就行了。
【他應該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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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各懷心事地看完了電影，但是電影內容沒看進去一點。
出電影院時，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我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他說：「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好像有點冷？」
今天有點冷？
這他媽可是夏天啊。
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搓了搓手，表現出確實很冷的樣子：「好像是有點。」
安澄走在前面，聲音淡淡的：
「這麼冷的天，倒是讓我想起一個故事。」
？
「啊？」
我一臉蒙。
安澄見我沒回應，自顧自地開始講起這個故事來。
「就是從前有個小女孩……
「她家很窮，天冷的時候，隻能靠她去賣火柴……」
我聽他講了一路，就差沒把小學的那篇課文背出來了，最後忍無可忍地打斷他。
「你到底想說什麼？」
安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的目的。
他的眼睛亮亮的，看著我支支吾吾道：「唐尹，天這麼冷，我能牽著你走嗎？」
我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並沒說話。
安澄立馬道：「沒事，你要是拒絕我也沒關系。」
能說出這種話，表現出這種期待的情緒。
這還是那個我舔了幾個月的高嶺之花嗎？
這一刻，我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
渾身上下，神清氣爽。
爽死了。
真他娘的想叫宋京年來看看，他爹才不是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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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歸爽，但是安澄終於肯邁出這一步了，那我還能掃他的興嗎？
我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安澄的手。
下一刻，安澄順勢扣住我的手，掌心向下，十指相扣。
他的手都緊張得冒汗了，燙得嚇人，卻沒有半分松開的意思。
我的心跳加速。
甜蜜的情緒瞬間佔據了心頭。
月光灑在地面上，將我們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我們肩並肩慢步走著，誰也沒說話，氣氛曖昧極了。
時間慢慢地，一分一秒地流逝。
雖然我再怎麼不情願。
但還是到學校門口了。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到學校了。」
安澄微微蹙起眉。
下一秒，他把手松開了。
他還沒有正式表白，還不能就這樣回去。
「……」
我握緊拳頭。
都他媽到這一步了。
如果今天能把話說開，我壓根就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哪怕是在校門口直接接吻，這種事我也是幹得出來的。
沒想到他給我來這麼一出。
我壓抑著情緒，深吸一口氣。
「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我就走了，宋京年叫我給他帶飯。」
安澄立在原地，外套大半敞開，微微蹙眉，神情像是有些猶豫。
過了幾秒。
他說：「沒有。」
如果可以，Ṭű⁽我真想踹他一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