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悅師兄千年,可他眼裡隻容得下小師妹。
他被心魔控制後,我不惜舍身化解。
可換來的卻是意亂情迷下的質問。
我狼狽逃脫,對外宣稱閉關。
沒承想肚子卻日漸大了起來。
後來我死遁離開,隻當此生再不相逢。
可小崽出生半月,師兄便找上門來。
一向光風霽月的他竟將我束在床榻:
「師弟,我不管這野種是你與誰誕下的,隻要你肯跟我回去,他便是仙宗首席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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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明白,足足三個日夜,師兄燕凌霄的心魔劫還沒化解。
可再繼續下去,我可能會成為天衍宗第一個死於歡愉的峰主。
我扶著牆,小心下榻,腿軟的厲害,幾乎站立不住。
「師……」
耳邊忽然傳來極輕的囈語。
我心裡一緊,迅速貼近,試圖聽清燕凌霄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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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後隻聽到破碎的幾句:
「別走……」
「為什麼……不肯回頭看看我?」
我自嘲一笑。
小師妹葉攸然自結丹起便下山歷練,千年來回宗次數屈指可數。
燕凌霄如此惦念心上人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燕凌霄,你什麼時候能回頭看看我呢?
我抬手撫平他擰緊的眉心,心裡那點陰暗念想開始冒頭。
如果趁此機會將他鎖住,日夜歡好……
可這念頭立刻就被我掐斷了。
我害怕看到燕凌霄厭惡的眼神。
要不陪伴上千年,也沒個膽子表明心意。
我長嘆口氣將他扶起療傷。
可真氣越是交融,山洞中越發燥熱。
我還來不及凝出些堅冰降溫,眼前陡然一花,腰背便重重磕在黃梨木架上。
「師兄——」
剩下的話被拔高的驚呼取代。
心魔再度將燕凌霄的理智奪走,也將我拉入新一輪纏綿。
……
再次從混沌中醒來時,燕凌霄眉眼舒展,體內真氣浩蕩,氣勢更上一階。
我總算松了口氣,這輪心魔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可心裡的大石頭還沒徹底落地呢,我餘光瞥見燕凌霄的手指抽動一瞬。
這是要清醒的節奏了。
Ťų²我也顧不上腰酸腿軟了,立刻捏起法訣將室內清理幹淨,沒敢回頭,落荒而逃。
一回到須彌峰,我便立刻封閉所有通道,向宗門事務處傳音,隻道有所明悟,需要閉關一段時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做完這一切,我總算能安心清洗。
可剛走到溫泉池旁,我就發現了身體的異樣。
本該沾染雙手的黏膩湿熱,此刻卻蕩然無存,隻剩下泉水逡巡過的清爽感。
我瞪圓了雙眼,耳垂紅得快滴血了。
那麼多元陽,竟然全被我吸收了!
我頭一次怨怪起自己體內那一半來路不明的血脈。
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嘆口氣,沉入池底,隻能先觀察看看。
就這般膽戰心驚地閉關了兩個月,除了嗜睡嗜酸外,我再沒出現其他狀況,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可人不能開心得太早,第三個月時,我原本平坦的小腹隆起弧度,緊實的肌肉也變得柔軟。
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這三個月來的異常,分明與醫峰峰主有孕時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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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從儲物戒中翻出原本要送給小師妹的長衫穿好,又化出分身,最後傳音至醫峰。
聽說我閉關時真氣逆行,醫峰峰主來得極快:「莫洺,不是你真氣逆行嗎?這位仙子是?」
我搖搖頭迅速解釋:「師姐,我沒什麼大礙,隻是這位仙子……她是我年幼時至交好友,如今出了些事,還請你幫她看看。」
見我面色紅潤,醫峰峰主不再懷疑,認真替我本體診起脈來。
片刻後,我捏著兩張藥方送她離開。
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雲霧後,我才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極致的喜悅後是無盡的悲傷和落寞。
這一半來路不明的下賤血脈竟真的讓我孕育了和燕凌霄的小崽。
可這小崽,留不得。
當初舍身化解心魔,是因為燕凌霄已經到了瀕死狀態,若是再留下小崽,以後小師妹該如何自處?
況且長老們對我這種來路不明的下賤胚子本就不滿。
我無力地癱坐在軟榻上,雙目無神望著遠方。
最後,我撕掉了那張保胎方子。
次日,我便宣布出關,尋了幾個外門弟子分別去人界買回落胎方裡的藥材。
我守著藥鍋熬了兩個時辰,隻為確保一劑有效。
可我剛要喝下,耳邊忽然傳來燕凌霄傳音:
「師弟,我已出關,聽聞心魔劫是由你幫忙壓制,多謝。」
「隻是不知你是否受傷,師兄很是憂心,可否現在來宗主峰一敘?」
我心下一沉,快速回了聲「好」。
當初心魔控制燕凌霄時,我借著某些便利探查過他的識海,確定他分毫不知才離開。
可如今他甫一出關便找上我,難道出了什麼差池?
我深吸口氣,放下藥碗,找出厚實披風擋住身體,御劍前往宗主峰。
可剛走下須彌峰,我便被燕凌霄攔下。
見面的剎那,他已經撐起結界遮住風雪,鋒利的眉目驟然柔和下來:
「如今見到你安然無恙,我總算安心了。」
「師弟,下次再有心魔,你便將我鎖在寒潭,千萬不要再以身犯險。」
我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動,隻好垂眸低聲應道:「你是我師兄……」
嘆息聲在耳邊響起,我在歡喜下生出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下一瞬,我便如墜冰窟。
燕凌霄護著我朝宗主峰行去,認真問道:「師弟,我出事這段時間,可有小師妹的消息?」
我在Ŧű₎心底慘笑一聲,終於明白他見我並非因為記得荒唐事,隻是因為小師妹從來隻與我和他聯系。
如今他沒有消息,自然隻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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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壓下心中苦澀搖頭道:「小師妹未曾聯系我,興許是還在秘境。」
話音剛落,燕凌霄眉頭皺起,眼底擔憂越發濃厚。
可眨眼間他又笑了起來:「這樣也好,免得讓她掛念,還是歷練要緊。」
燕凌霄總是將小師妹的事情排在所有人前,包括我。
我扯了扯嘴角想應和,卻怎麼也做不到。
索性後退兩步,將手從他掌心抽回。
可不知為何,我剛挪開兩寸,腳下重劍一頓,直直從空中墜下。
我一個趔趄撞上燕凌霄後背,疼得眼冒金星。
還不等我罵兩句劍修都是狗,重劍又恢復正常了。
耳邊傳來燕凌霄道歉:「我剛出關還沒完全恢復,讓師弟受驚了。」
我重新拽緊他背部衣衫:「無礙。」
好在後來沒再生事故,平安到達宗主峰。
燕凌霄直接帶著我去了他的倉庫,裡頭的奇珍異寶此刻像路邊的爛菜葉一樣被隨意堆砌著。
他指了指道:「師弟可有看得過眼的?」
我恍然大悟,心念一轉,想到落胎後難免元氣大傷,便毫不推辭地挑選起來。
可當我拿到其中一株靈草時,燕凌霄神色驟變:「這株靈草不能用。」
竟連一句緣由都不給。
我愣在原地,手中空空如也。
回過神來,我安靜地挑了件法器便主動離開。
我站在劍上聞了聞指尖殘存的藥香,心中越發苦悶。
這株靈草是高等階補氣丹方中不可或缺的一味,也常用於雷劫後修復軀體。
而我自百年前化神後修為再無寸進,反倒是師妹,三年前來信說在一處遠古遺跡中找到了新的機遇,有望渡劫。
我沉默片刻走進藥爐旁,端起那碗早已冷透的落胎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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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便腹痛如絞,冷汗涔涔,最後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可醒來後,身下竟毫無血汙。
我急忙查探體內狀態,卻發現小崽不僅還在,還將藥力完全吸收了。
盯著藥爐裡的濃黑液體,我決定再嘗試一次。
一爐藥液下肚,腹部溫熱舒適感讓我了然。
這小崽是打不掉了。
既然如此,我隻剩下一個選擇,迅速起身將必要物品塞進儲物戒,又向宗門事務處傳信要獨自前去秘境。
不等回應我摸黑出走,目的地是新發現的上古遺跡,傳聞這裡有上古靈獸「類」的屍骸。
挑選這裡最重要的一點,是遺跡自百年前發現以來,從未有打開的跡象,而當初我代表天衍宗前來查探時發現自己可以用血液破開秘境。
我毫不猶豫劃開掌心,一陣波動後得以進入。
接下來就是制造讓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死亡假象。
我化出承載一半精血的分身,放任他消失於天地間。
殘存氣息散開後,我清楚感知到宗門內魂燈破碎,所有聯系盡數切斷。
我抬眸望向天衍宗方向,久久不肯動。
就當是看燕凌霄最後一眼,此後千年萬年,理應再不相逢。
又一輪日月流轉,我擦掉唇邊血漬,遁入秘境更深處。
之後數月,我的生活安穩至極,直到臨近小崽出生的日子,出現了讓我咬牙切齒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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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自己身前浸湿的布料,鼻尖擦過淡淡甜香,一個沒忍住把茶杯摔碎了。
可眼下沒有醫修,我隻能從儲物戒裡翻出些未經裁剪的柔軟布料,頂著滾燙耳尖縫出好幾件小衣。
有了小衣遮掩,總算不用半日換洗一次。
但很快,我遇到了新問題。
小崽莫奕出生後胃口極佳,偏偏我這不足巴掌大的地方產量有限,他饞得哭鬧。
更讓我難受的是,秘境中沒有任何可以代替喂養他的食物。
我隻好遮掩身形氣息離開秘境。
幸運的是,距秘境百裡外有一處村莊,養著數百隻羊。
我與村民約定好價格,每三日來取一次羊奶。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第三次交易後,我被一個小孩攔下帶到破茅屋前。
屋子裡躺著個血肉模糊的男人,面容與燕凌霄有五分相似。
我心頭一跳,神識快速掃過,果然男人體內毫無修煉痕跡。
我就說,燕凌霄剛度過心魔,怎麼可能重傷出現在這裡?
剛松口氣,耳邊傳來小孩怯生生詢問:
「仙長,你能不能救救他?之前狼群襲擊村子,阿牛哥是衝上去趕走狼群才受傷的。」
看著小孩與莫奕如出一轍的清澈瞳仁,我終究敗下陣來。
可奇怪的是,一連三天,阿牛吃下靈藥,竟然毫無好轉。
我隻能將他帶回秘境,將傷藥化入靈池,讓他泡在池中療傷。
次日,阿牛蘇醒,眼下正穿短褂挑水洗衣,露出的臂膀肌肉緊實有力。
我卻看到他面前水盆裡的寶藍色小衣,眼前一黑:
「別動!」
阿牛無言站到一旁,顯得有些可憐。
他出於好意,我自然不能多加責怪,隻好轉移話題道:
「你舊傷才好,不必如此。」
阿牛卻搖頭道:
「仙長心善救了我,我無以為報,隻能做些雜役。」
可我並不在意他如何報答,隻想立刻將他送走!
打定主意後我翻出一瓶傷藥,正要遞給阿牛時,哭聲傳入耳道。
莫奕又餓了!
我隻能快步進屋扯松衣領。
但存糧根本不夠他吃的,我起身取羊奶。
可剛開門,阿牛就端著碗溫熱的羊奶湊近:
「我看院子裡有小孩衣服,所以自作主張,還請仙長饒恕……」
耳邊是莫奕越發響亮的哭聲,我輕嘆口氣接過碗,探查無毒後,才繼續喂食。
一切重歸於平靜後,我找到阿牛:
「你傷好得差不多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阿牛突然低頭跪下:
「請仙長收下我,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我本想拒絕,一抬頭卻看到洗好晾曬的衣服,整潔的小院,心中微動,索性從儲物戒翻出些靈石:
「留下吧。」
接下來有了阿牛幫忙,我得以全心照顧小崽。
直到七日後傍晚,他不經意問起:
「仙長的妻子呢?為何獨自撫養小少爺?」
我低頭沉默搖頭,餘光卻瞟見阿牛拳頭握緊。
我一怔。
這難道是在為我鳴不平?
阿牛還真是個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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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濃厚熱意將我裹挾。
我迷迷糊糊想解開衣衫,卻發現雙手早被束起舉過頭頂。
眼前哪還有什麼阿牛,隻剩月光下神色晦暗不明的燕凌霄。
我瞬間嚇醒,理智回籠的剎那立刻掙扎。
可我從前境界就不如燕凌霄,更別提失去分身後的現在。
越是掙扎,燕凌霄越是愉悅,就連黑白分明的雙眼都爬上幾縷興奮的紅絲。
我終於認命,想要開口問個明白:
「師兄——」
可剛出口兩字,脖頸就被滾燙大手掐緊。
尖銳痛楚伴隨燕凌霄快速放大的俊美面孔襲來。
我的呼吸被他完全掌控。
拳打腳踢已經沒了半點用處,甚至讓燕凌霄動作更加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