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宋言祈相戀的第三年,他動了分手的念頭。
酒後他對朋友訴苦:
「陳之恩就是一碗清粥,我真的吃膩了。」
「可我不想做惡人,總要有個合適的理由甩掉她。」
有人出主意:
「剛回國的太子爺沈聿珩,就沒他拿不下的女人。」
「更何況,陳之恩那張臉長的正和他心意。」
宋言祈卻篤定搖頭:「陳之恩那麼乖,不會喜歡他這種的。」
後來,他眼睜睜看著我乖巧地任沈聿珩親吻。
卻難受得如鲠在喉,嫉妒到幾乎發狂。
再後來他糾纏不清求復合:「之恩,我們三年的感情,你真放得下?」
當夜,沈聿珩強勢地將我抵在落地窗前:
「之恩,三年感情又怎樣,他能像我這樣嗎?」
1
和宋言祈在一起的第三年。
我如所有認真戀愛的女生一樣。
Advertisement
開始想要進入一段穩固的婚姻。
三周年紀念日那天,我準備了對戒。
可最後並沒有機會拿出來。
那天聚會中途,我出去接電話。
意外聽到了他和朋友的交談。
「陳之恩她很好,很乖,但我就是不想要了。」
「她就像一碗清粥,你們懂嗎?很暖心,讓人舒服,但卻又無味。」
「我吃了三年,真的膩了。」
「最近認識一姑娘,勁勁兒的,作風大膽身材又正。」
「我真是有點上頭。」
「你是來真的,真想分?」
宋言祈咬著煙,笑了一聲:「真想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妖精。」
說到這裡,他嘆了一聲。
又無奈,又煩躁:「但我挑不出陳之恩的錯。」
「我不想做惡人,偏偏沒個合適的理由甩掉她。」
我站在高大的綠植後。
看著我喜歡了三年的男人。
他蹙著眉,眼底滿是困擾。
三年前他費盡心思想要把我追到手。
三年後,他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才能心安理得地甩掉我。
視線裡,宋言祈的那張臉,忽然就變得模糊了。
巴掌大的綠葉上,有瑩潤的水珠滾落。
我抬手摸了摸臉,這才發現自己掉了淚。
2
轉身要離開時。
忽然聽到他一朋友開口。
「我倒有個主意。」
「聽說沈聿珩前幾天剛回國。」
「這位太子爺風流紈绔,就沒他拿不下的女人。」
宋言祈忽然沉了臉:「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沈聿珩若是把她弄到手,你不就有了分手的正當理由?」
「沈聿珩一向眼高於頂,憑什麼看上她。」
宋言祈的聲音有點冷。
「聽說,咱們這位大少爺就好這一口兒。」
「這麼些年換的十幾個女朋友,清一色的小白花,都能玩消消樂了。」
「恰好,陳之恩那張臉生的正和他心意。」
宋言祈卻篤定搖頭:
「陳之恩性子那麼乖,人又規矩死板,她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所以,就算沈聿珩看上她,也根本沒用。」
「害,死馬當活馬醫,就試試唄。」
朋友笑了一聲:「萬一呢,你不就解決了這樁煩心事?」
「再說了,太子爺撬你牆角,怎麼著也理虧,倒欠你一人情,這可打著燈籠都難找。」
宋言祈緩緩垂了眼眸,沒有再說話。
「正好今晚太子爺也在這邊吃飯,試試?」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宋言祈的臉。
差不多過了十幾秒,他輕輕點了點頭。
而就在他點頭那一瞬。
我心底對他的最後一絲牽絆。
忽然間就消弭無蹤了。
3
聚會結束時,宋言祈說喝多了。
要我陪他在外面園子裡散散步。
我沒有拒絕。
出去時,他失手打翻飲料弄髒了我的裙子。
帶我去休息室換了一件新的。
白色的,特別純良的款式。
「你散著頭發更好看。」
宋言祈忽然抬手,拿掉了我的發夾。
及腰的長發散開,絲緞一樣光亮。
他微紅的眼底,有一瞬間溢出柔色。
卻還是開了口:「走吧。」
園子很大,春夜裡偶有蟲鳴。
卻更顯得安謐。
「之恩,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打個電話。」
我點點頭,依然沒有拒絕。
宋言祈拿著手機離開,卻遲遲沒有回來。
有喝醉酒的男人過來抽煙,醉醺醺上前搭訕。
我躲閃不及,裙子領口差點被人扯開。
慌亂間驚叫出聲。
不遠處綠植後,忽有腳步聲紛沓而來。
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衣保鏢。
三兩下就將那醉鬼踹倒在地。
然後我看到了傳說中的沈聿珩。
他站在繾綣的夜色裡,指間星火明滅。
地燈的光不甚明亮。
他的臉容也被照得晦暗不清。
隻能看到他颀長清瘦的身形。
我有些尷尬地攥著衣領,長發凌亂垂落胸口。
春夜的風是溫軟的,吹動裙擺拂過小腿。
帶來讓人難捱的痒意。
我忍不住彎腰拂開。
折斷的鞋跟讓我無法站穩。
身子歪斜差點摔倒時。
男人有力的大手,忽然穩穩扶住了我的手臂。
隨後,還帶著淡淡煙味兒和沉水香的西裝外套,落在了我的肩上。
遮住了裸露的半邊肩膀。
4
園子西邊,有一個涼亭坐落在地勢稍高處。
宋言祈和朋友站在亭下。
園內的一切,一覽無餘。
他看到了沈聿珩的保鏢為陳之恩解圍。
看到了沈聿珩及時出手扶住了陳之恩。
又為她披上外套。
一切都如朋友所說。
沈聿珩在看到陳之恩的第一眼時。
目光就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宋言祈最初是歡喜的。
但在陳之恩自始至終都沒有避嫌的態度時。
他又覺得說不出的不爽。
陳之恩膽子很小,很乖巧聽話。
宋言祈雖然厭倦了溫吞如水的她。
但私心裡卻又希望,她隻對他一個人乖巧溫順。
夜色漸深。
他看著沈聿珩的助理送來新的鞋子。
看著他們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陳之恩時不時會抿嘴一笑。
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又乖又甜。
他不知何時摘了煙,竟看得有些失神。
待到陳之恩乖乖跟著沈聿珩離開時。
他忽然失態,一把攥住了燃著的半支煙。
掌心被燒灼得生疼。
宋言祈忙松開手指仍掉煙蒂。
再抬眸看去時,園子裡已經空蕩蕩的,再無一人了。
5
我是在上了沈聿珩的車後,才察覺出身體的異樣的。
應該是最後宋言祈給我喝的那杯果汁。
放了不幹淨的東西。
我知道他卑劣,卻不知他會卑劣到這般地步。
在一起三年,見過雙方父母。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即將談婚論嫁。
可現在,他親手將我推給了別的男人。
隻為了可以沒有負擔地甩掉我。
藥勁兒越來越烈。
車子顛簸的一瞬,我的腿蹭到了沈聿珩的膝蓋。
身子灼燒滾燙,綿軟得幾乎無法坐立。
他抬眸看向我:「陳之恩,你怎麼了?」
我神志已經漸漸不清。
竟沒有聽到他剛才念的是我全名。
喉間焦渴難耐,發出的聲音嘶啞卻又迤逦:「沈先生……」
我想說,請他送我去醫院。
可當他的手握住我小臂時。
那根搖搖欲墜的叫作理智的弦。
猝然崩斷了。
「怎麼這麼燙?」
沈聿珩微蹙了好看的眉,手掌貼上我的額。
他的體溫比此時的我低了些許。
輔一貼住,我就舒服地喟嘆出聲。
煙味兒淡去,沉水香的味道氤氲彌漫。
我抓住他的手指,貼住滾燙臉頰:「好舒服……」
沈聿珩吩咐司機調轉車頭,又降下了擋板。
後排空間很大,卻又密閉隱私。
他終於卸下偽裝。
抽出手,握住我的腰。
身子微微騰空,又很快落下。
我的白色裙擺散亂在他腰腹間,像是半開的花。
沈聿珩抬起手,指腹蹭過我滾燙微腫的唇。
他眉眼間含了輕佻的欲色,沉聲蠱惑:「之恩。」
「嗯?」我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卻又無法控制地張嘴,咬住他修長指節。
溫涼的觸感,卻隻短暫緩解了體內的燥熱。
「想不想,更舒服?」
他另一隻手落在我後腰處,貼緊。
話音落定那一瞬,手掌微用力。
我的身子向前傾去,撲了一個滿懷。
「要不要……更舒服?」
6
我意亂情迷地點頭。
沈聿珩的手已經牢牢掌住我後腦,扣緊。
他低頭,撬開唇齒,深吻。
身體像是有一個隱秘的開關,被人打開。
我的手指緊緊攥住沈聿珩的衣袖。
絞緊到指尖發白,卻還是沒能控制住,低吟出聲。
「就這麼舒服?」
他低低笑了一聲,輕咬我下唇。
落在我後腰的大掌,更緊地將我的身子按向他結實腰腹。
沈聿珩再一次吻住我,將那輕吟封住。
「不然,我會忍不住……」
他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忽然響鈴震動起來。
沈聿珩慢條斯理地從包裡拿出手機。
屏幕上,宋言祈的名字在不停閃動。
他唇角勾了勾,眼底的情緒克制卻又瘋狂。
「之恩……是你男朋友的電話,要接嗎?」
瘋狂響著的鈴聲,好像把我的理智拉回些許。
我使勁搖頭,眼尾都洇出淚來:「不要,沈聿珩,不要接……」
「不接也可以。」
他放下手機,身子微向後靠在車座上。
「陳之恩,過來親我。」
「張嘴。」
「別咬……」
他吃痛蹙眉,手指挑開領口裡的肩帶。
昏暗浮沉的光線裡,隻有那一抹雪一樣的白,忽隱忽現。
他喉結微微滾動,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沉啞:「陳之恩,你長大了……」
7
我不太懂沈聿珩這句話的意思。
我二十四歲,早就長大了。
車子停了,卻是在沈聿珩的別墅主樓下。
司機早已識趣地避開很遠。
沈聿珩用西裝外套裹住我,抱我下車。
身上實在燥熱得難受,我扯著西裝想要扔掉。
卻被他按住了作亂的手:「忍一下,還沒進房間。」
我胡亂搖頭,滾燙的手指扯開他襯衫的衣扣,下擺。
落在他窄瘦的腰腹和塊壘分明的肌肉上。
灼熱的掌心貼住微涼的肌肉,接著灼熱的臉頰也貼了上去。
連呼吸都是滾燙的,噴薄在他胸前。
沈聿珩的步子明顯亂了一拍。
他低了頭看我,眼底蘊出一抹無奈。
片刻後,他再次按住我亂摸的手,加快腳步。
「陳之恩,這是你自找的。」
清醒了,別哭鼻子。
也別怪我。
被扔在車上的手機,又開始催命一樣響個不停。
但沒人理會它。
8
宋言祈臉色一片沉寒。
他已記不清自己給陳之恩打了多少通電話。
發了多少通簡訊。
可全都石沉大海。
夜已很深,可他仍是毫無睡意。
原本一切都順利得不能再順利。
可能明天,他就可以心安理得毫無負擔地甩掉陳之恩。
可腦子裡揮之不去的。
卻全都是陳之恩對沈聿珩仰臉一笑的畫面。
他莫名地有些後悔。
也許他不該腦子一熱,聽朋友的建議給那杯果汁放了藥。
就算陳之恩隻是一碗寡淡的清粥。
他實在膩得不能再膩。
卻仍是沒辦法接受,
這碗粥忽然被別的男人捧在掌心。
也許隻是可笑的佔有欲在作祟。
也許隻是因為畢竟在一起過了三年。
且當初真心實意地喜歡過愛過她。
所以才會有現在的幾分不甘。
手機忽然響了。
宋言祈條件反射地快速拿起。
可不是陳之恩打來的。
「怎麼樣兒,事兒成了,開心不?」
朋友的聲音有些得意的傳來。
宋言祈卻覺得刺耳。
「剛才他們在園子裡我也拍了照片,還有陳之恩上了太子爺的車,都拍了,特清楚。」
「明天你拿著這些照片,找她分手,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宋言祈忽然打斷了朋友的話:「陳之恩現在跟沈聿珩在一起嗎?」
「沒有沒有,剛才我特意打聽了。」
朋友笑道:「咱們這位太子爺雖然風流,但行事還是地道的。」
「知道陳之恩是你女朋友,就把人送回家了。」
宋言祈掛了電話,拿了車鑰匙就要出去。
可門忽然被推開,露出一張濃豔的芙蓉面。
「言祈,我都等你半天了……」
女孩兒的聲音特別嬌,特別的媚。
和陳之恩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