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不是想撇下我自己跑？」我緊緊鎖住他的腿，差點把整個人掛上去。
江疏沉默了。
他沉默了！他果然是想扔下我自己跑路！
我憤怒的在腦海裡質問，「7 哥，你不是說他不會背叛我嗎？」
7 哥：「他隻是想去殺了樓下的異種。」
江疏：「我去殺異種。」
哦。
我放開他，張開手，握住飛過來的斧頭，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隨便你。」說完，江疏轉身就走。
我不太適應黑暗，磕磕絆絆的跟著他，摔倒了又站起來。
第三次摔倒，7 哥好像罵了一句。
樓下的異種數量雖然不算很多，但對於失明的我來說還是有點吃力。
一隻腥臭的爪子從我面前揮過，江疏突然伸手將我拽到身邊，一邊罵，一邊砍掉了異種爪子。
「你他媽腦子不好嗎？看不見就老老實實待在樓上，下樓給你爹添什麼亂？」
說話的同時，黑暗如潮般褪去。夜色朦朧，月光作伴。
江疏解開了他賦予我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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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睛，看著江疏煩躁的側臉，輕飄飄的說：「江疏，你惡人先告狀這一出玩兒得挺六啊，你爹我為什麼看不見，你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嗎？」
江疏僵著臉捏爆了一個異種的腦袋，偏頭看我，眼睛裡直冒火星子，「你什麼意思？」
我一斧頭砍飛了湊過來的異種，也冒火了，「你裝什麼？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江疏冷笑一聲，「你要不闖進來看我洗澡，我會弄瞎你的狗眼？」
我輕蔑的仰了仰頭，「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我看過比你好一百倍的。」
江疏瞬間就炸了，「不可能！我是最好的！」
說完這一句，抿著嘴不再說話了。
氣呼呼的往前衝，異種的屍體都被他給踩爆了。
我愣了片刻，趕緊追上去，借著月色偷偷瞧了江疏一眼，腦子宕機了一秒。
好家伙，怎麼眼都紅了。
不是給人氣哭了吧。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江疏避開我，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我差點笑出聲，「對不起哦，我不該在你洗澡的時候進衛生間。」
江疏眼眶更紅了，「你就是個騙子！」
啊？
江疏咬了咬牙，「到底是哪個比我好看？我要把他的焚屍爐給炸了！」
我眯了眯眼睛，「7 哥，江疏是不是喜歡我啊。」
10
遠處傳來巨大的炮轟聲，如果不注意聽，或許會錯過 7 哥那一聲輕到幾乎轉瞬就會散去的「嗯。」
巨大的爆炸聲讓江疏停下了腳步。
煙霧裡，一輛大型皮卡開了出來。
駕駛位坐著的是宋暉，副駕駛身穿白裙的少女抱著一隻雪白的貓，美好得如同亂入末世的天使。
皮卡越來越近，我死死盯著那隻貓。
不可能。那隻貓，明明已經被我打死了。
卡車在不遠處的街道上停下了。
有人在車鬥裡喊了一聲，「暉哥，怎麼了？」
宋暉隔著車窗與我對視，「發動機壞了。」
這時，有人抖著聲音喊：「暉哥，他們……追上來了。」
宋暉眯起了眼睛，默默換了個彈夾，「有多少？」
「數不清……快跑！」
月色中，勉強看清，卡車後面迅速移動的異種群，黑壓壓，沒有盡頭，仿佛蠕動的蟲群。
距離很近，跑不掉了。
念頭剛起，那邊已經打了起來。
大家很有默契的將白夕護在中間，她倉皇的抱著貓，淚眼盈盈。
僅僅一分鍾的時間，為了保護她，已經死了兩個人了。
我和江疏站在距離他們五百米左右的暗影裡，卻沒有一個異種來攻擊我們。
這很奇怪。
「為什麼他們不攻擊我們？」
「那邊有個靶子。」江疏蹲在地上，看著那邊的戰況，百無聊賴的用匕首去戳一個新鮮異種屍體的腦袋，「你認真看，異種主要的攻擊對象是那個女的。」
白夕？
「像不像一群雄蟲瘋狂的撲向雌蟲？」
什麼？
我再次打量戰局，讓異種群瘋狂的目標，確實是白夕——就像一群雄蟲瘋狂撲向雌蟲。
而宋暉那群人圍在白夕周圍，還以為異種群在攻擊他們。
「哈。」江疏輕快的嘆了一聲。
我低頭去看，江疏的匕首上穿著一隻手掌大的蟲子，黑色，亮殼，觸角很長，被貫穿之後還在揮舞爪子，沒有將死的跡象。
這個蟲子是江疏從異種人的腦袋裡扒拉出來的。
江疏將蟲子釘死在地上，拍拍手站了起來，「變異來自於寄生，最初上面對異種的定義不是被異化的人，而是這種蟲。這種蟲的名字，叫做異種。」
「異種的雄蟲有很多，雌蟲隻有一個。寄生在人體內的，全部都是雄蟲。」
蟲子在刀刃上奮力掙扎。
「那雌蟲在哪兒？」
「不知道，沒有人見過雌蟲。」
我偏頭盯著江疏，「你到底是什麼人？」
江疏睨了我一眼，「科學家。」
？？？
「7 哥！」三句不離爹的江疏說他自己是科學家！
7 哥：「是真的。」
？？？
11
宋暉那邊的場面十分焦灼。
江疏頻頻望向我。
我接住他的目光，瞪了回去，「你看什麼？」
江疏手插褲兜，別開臉，「不準去救他們。」
……
我盯著江疏，抓住了他偷偷瞄向我的視線。
被抓住了，他索性不避了，惡狠狠的瞪我，「聽見沒有。」
我勾了勾唇，「嗯，不去。」
江疏怔了片刻，默默向外挪了一步，氣急敗壞地低吼，「不準勾引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打過來了幾束強光，兩輛大型卡車飛馳而來，近百個訓練有素的士兵從車上跳下來，加入了戰局。
「嘖。」江疏眯著眼睛，煩躁的踢開了腳邊的石頭。
戰局出現了轉機，士兵將幾個煙霧彈打出去，成群的異種如水一般退散了，好像很怕那個煙霧一般。
白夕的裙子雖然髒了，但除此之外毫發無損。
這女的還真難殺。
我看著那群士兵，「他們是什麼人？」
「軍方的人。」江疏頓了頓，「17 區有個安全基地，我可以送你去那裡。」
我立即警覺起來，「你想甩了我？」
「你總不能一直跟著我……」
「為什麼不能？」
江疏臉一冷，「就是不能。」
這時，一個軍官已經走到眼前了，恭敬的叫了一聲，「江先生。」
江疏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可真是活菩薩。」
軍官：？？？
軍官請江疏上車，態度很恭敬，語氣很強硬。
江疏罵了一聲，「看門狗。」拉著我走向卡車。
走到車邊，遇到了白夕，宋暉一行人，江疏掃了他們一眼，臭臉上掛著一行大字——沒死可惜了。
樂死我了。
12
「7 哥，你瞧那孫子一臉避我如蛇蠍的樣子，哪裡像是喜歡我？我都跟他同生共死過了，這狗東西還排斥我，他的心在南極圈嗎？終年不化。」
自從上車後，我坐到江疏身邊，他就不情不願的，恨不得縮起來，離我八丈遠。
7 哥對江疏了如指掌，「他裝的。」
「為什麼？」
「離你太近，他容易應激。」
？？？什麼鬼？
突然，嘈亂的車廂響起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和 7 哥的交流。
「程舟，你剛剛就在旁邊，冷眼看著我們被異種圍攻，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不救我們？！」
說話的叫林浩，我以前的隊友，白夕的死忠粉。
有夠糟心的，宋暉的餘部也上了這輛車。
我還沒來得及張口，身邊的江疏立即接上了話頭，「程舟是你媽啊？理不直氣還挺壯，幾歲的孫子了挨完打還回家告狀？」
林浩氣急敗壞，「怎麼說她也是我們隊友，看著我們被異種圍攻卻無動於衷也太冷血了吧。」
「隊你雙親的友呢，程舟被異種咬了之後也沒見你們誰管她死活，現在倒是委屈上了，死不死啊。程舟沒在背後補刀子已經算善良的了，我出任務回來聽說你們把她趕走了都想連你們的媽一起給炸了。」江疏越罵越上頭，手已經搭在槍上了。
我默默摁住他的手，不至於，不至於。
「林浩，別吵了。」白夕一出聲，林浩憋著氣，沒再說話。
她轉頭端了一小碗透明的水，遞給江疏，「聽說你和大鍾一起出任務遇到了異種群，一定受傷了吧，這個水，可以療愈傷口。」
宋暉的隊伍裡有人不滿，「小夕，為什麼要給那種人喝聖水，他和程舟是一伙的，已經背叛我們了。」
我看了看那個小碗，聖水？
上一世，白夕也在我離隊期間莫名得到了聖水。
我親眼見過這個東西的威力，十釐米的刀口，瞬間就能愈合，甚至還可以壓制人的異化期。
那隻貓，會不會是這個所謂的聖水復活的？可是再神的水，肉白骨就有點離譜了吧。
白夕搖了搖頭，「不管他是不是我們的隊友，總歸是一條命。」
江疏睨了白夕一眼，張口就來，「什麼髒東西都敢拿給你爹喝？」
無差別攻擊。
白夕臉都僵了。
林浩怒了，「小夕是好心，你小子別不識好歹。」
江疏來一個罵一個，來一雙罵一雙，「你知道什麼叫好歹嗎？拿著野雞當鳳凰的貨色快別狗叫了。」
「草！老子崩了你。」對方被激怒了，還沒摸上槍，江疏的攻擊就到了。
「你拿那玩意兒指你爺爺一下試試，信不信爺狗頭給你打掉。」
我適時插了一句，「你最好信，江疏殺狗不眨眼的。」
江疏向我投來贊賞的目光，我衝他 wink 了一下，他紅著耳朵轉開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少勾引我。」
「……」我剛剛真沒那意思。
「都坐下！」宋暉吼了一聲，拉過淚眼盈盈的白夕，平息了紛爭。
旋即，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舟舟，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我盯了他一眼，「沒屁放就閉上嘴，別逼我抽你。」
江疏正了正身子，擋住了宋暉的視線，並附送了一個「再看幹死你」的眼神。
太合我心意了。
在擁擠的車廂中，我湊到江疏耳邊，輕聲說：「江疏，我現在超想親你。」
江疏的耳朵瞬間充血，蔓延到臉上，整個人都快被燒焦了。
說完之後，我乖乖退開坐好。
江疏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像個僵屍一樣。
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沒有一點反應。
「7 哥，他怎麼了？」
7 哥的聲音十分冷漠，「別管，刺激太大，cpu 幹燒了。」
？？？就這？
13
卡車停在了 17 區。
下了車之後，我抓著江疏的袖子，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不管他怎麼罵，就是不松手。
隨行的士兵把江疏送進一棟別墅，守在了門外。
進屋，江疏踹上門，咬牙切齒的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無視他的暴躁，「你親我一口。」
雖然我對親江疏就能逆天改命這一邏輯保持懷疑。但不得不承認，和江疏攪在一起之後，命運的軌跡和上一世不同了。
上一世這個時候，我正在隊伍裡以一當十的撕白夕，可沒空來 17 區。
而且現在，我是真有點想親江疏。
這小子太好玩兒了！
江疏抖著唇看了我半晌，掙開我，到廚房接了一大桶水灌下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問 7 哥，「為什麼他這麼抗拒我？」
「他不是抗拒你，他是覺得他不配。」
太奇怪了，這個回答。
江疏撐在水池邊的背影頹喪且無措。
我突然問：「江疏，我之前認識你嗎？」
那背影猛得僵住了，甚至呼吸都滯澀了。
7 哥似乎也停止了呼吸。
我和江疏之間，有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什麼時候認識我的，自己不清楚嗎？」江疏背對著我，平靜過頭了。
「誰知道呢。有時候，記憶也會說謊。」
江疏的沉默於我來說更像是默認。
14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出門，打探白夕的住處。我對那隻死而復生的貓非常好奇。
基地的士兵告訴我，昨天除了我和江疏，沒有其他外來人進入基地。
回別墅的路上，撞到了江疏。他剛從別墅出來，長袖長褲，帽子口罩，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
對視之後，飄忽的移開視線，想裝作沒看見跟我擦肩而過。
呵。
我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皮帶，「去哪兒？」
「你管我！」
還挺叛逆。
「帶上我。」
江疏不情不願地妥協，「我去實驗室。」
「帶上我。」
「我怎麼去哪兒你都得跟著？」
「帶上我。」
江疏深吸了兩口氣，惡狠狠的罵，「跟屁蟲！」
任由我拽著他的皮帶，一路跟到實驗室。
宋暉小隊整整齊齊的擺在實驗室的隔離間，每個人的脖子上都套了一個金屬環——那是軍方用來抑制異能的。
破案了。
這群人進了基地之後就被江疏控制起來了。
那麼，江疏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個科學家，不僅在 17 區擁有自己的實驗室，還被軍方視為座上賓。
科學家的含金量這麼大的嗎？
看到我跟著江疏走進來，隔離間的人群躁動起來，拍打透明的牆壁，張著嘴，似乎在嘶吼。
外界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在看一場荒誕的默劇。
我走近隔離室，透過玻璃看著那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醜陋面孔。以往與他們相伴的時光，仿佛隻是一場夢境。
上一世，我竟然是被這些人背叛，殘害致死。
還真是蠢到無可救藥。
15
「這些人會招來異種群，為了基地的安全，他們必須被隔離。」
江疏站到我身邊，悄悄看了我一眼，又立刻轉頭，故作深沉。
「你不用跟我解釋，就算殺了他們我也無所謂的。」我盯著白夕懷中那隻貓，「我很好奇，為什麼異種會追他們跑？」
江疏抬了抬下巴，「那個女的，很有問題。」
7 哥冷哼一聲，「長進了。」
是在誇江疏。
上一世這個時間點，江疏已經脫離了宋暉的隊伍，不知所蹤。直到我死，他都沒和白夕有什麼交集。
倒是我死之前，宋暉的隊伍除了被異種追著跑之外，軍方的人也在追白夕，有一次差點就把白夕劫走了。
「7 哥，上一世我死後，江疏有沒有再遇見白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