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他的聲音很溫柔,眼睛也很好看。
顧揚抱住他:“謝謝。”
陸江寒笑了笑:“不客氣。”
這是一個有些糟糕的夜晚,但幸好,有戀人在身邊。
連夢裡也能十指相扣。
……
因為涉及到一系列的退票問題,為了避免出現更多猜測和趁亂煽動,李總監這次並沒有再隱瞞鄧琳秀的病情——也實在隱瞞不下去。富華劇院的運作暫時交給副手管理,他則是全心全意,留在醫院裡照顧妻子。
在生與死的問題面前,再苛刻的網友也會變得寬容一些,對於不好的留言也會第一時間投訴刪除,之前針鋒相對的戾氣已經散去大半,話題裡除了對她健康的祝福,剩下的就隻有對新劇弄堂紅玫瑰流產的惋惜,因為據說那是相當精彩的一幕演出。
“鄧姐姐那頭沒事吧?”藍森也在問。
“沒事,手術就在這幾天了。”顧揚把行李箱搬上出租車,“走吧,去機場。”
兩人這次去G城是為了新店咖啡館的裝修,定做的全套桌椅已經打樣完成,因為涉及到巨型旋轉木馬,實在不好快遞,所以得由負責人親自去現場看。
“放心吧,漂亮姐姐的運氣一般都不錯。”藍森拍拍他,“尤其是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姐,我還等著包場帶朋友去接受藝術燻陶呢。”
“希望我們從G城回來之後,能聽到好消息。”顧揚戴上眼罩,“我昨晚通宵,先睡會兒,到機場叫我。”
“你通宵幹嘛了?”藍森很有八卦雷達。
顧揚誠實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件事。”
藍森感慨不已,小妖精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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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從起飛到降落,兩個多小時裡,顧揚一直在悶頭大睡,哪怕途中遇到氣流“咣咣”狂顛也沒醒,藍森不知道他的習慣,於是把鍋全部扣到了陸江寒頭上,直到下飛機還充滿同情關切,說你不然去酒店再睡會兒,這怎麼走路都打飄,很明顯是縱欲過了頭,要不得。
顧揚實在不想和此人說話,他一隻手把兩個大行李箱並在一起,另一隻手拎著藍森的超巨型行李袋甩在肩上,風風火火直奔地下停車場。
搖滾青年看得目瞪口呆。
怎麼說來著,總裁的野蠻小情人,果然是本鄉土紀實文學。
狂野彪悍。
臂膀似山。
第83章 寒假作業
G城地處南亞熱帶, 一年四季街頭都有穿短裙的姑娘, 和這座城市一樣,性感又時髦。
顧揚在前臺辦理入住, 藍森靠在他旁邊小聲說:“那邊有個漂亮姐姐, 看背影應該不錯。”
“所以呢, 你又要去搭訕嗎?”顧揚把證件收好,“我們明早八點就要動身去工廠, 悠著點。”
“喂喂, 她轉過來了,有點眼熟啊。”藍森繼續猜測, “電影演員?”
“你都不認識, 我一個臉盲就更認不出來了。”顧揚一邊說, 一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酒店休息區正站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她穿著緊身吊帶,小腹和手臂的肌肉都練得很結實, 誇張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你連她都認不出來?”顧揚說, “何垚,很有名的。”
“哦, 想起來了。”藍森拍拍腦袋,又辯解, “但這不能怪我, 世界上的漂亮姑娘太多,而我腦容量有限。”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 何垚恰好往這邊看了過來,顧揚衝她揮揮手,笑著說:“這麼巧。”
藍森一愣:“你們認識?”
“對,我們認識。”何垚走過來,看起來心情不錯,“而且關系很好。”
“這就是你不厚道了。”藍森搭著顧揚的肩膀,開玩笑道,“這麼漂亮的姐姐,居然一直藏著。”
何垚來G城是為了參加服裝會。她這半年來一直待在歐洲,對外宣稱是散心度假,所以顧揚也很少再給她發消息,不過兩人都對這次的偶遇很驚喜,還順便約好了晚上的飯局。
……
“網上那些新聞可真夠缺德的。”回到客房後,藍森丟過來一瓶水,“前陣子還有一組照片,說是意大利街頭的偶遇,拍得那叫一個粗糙難看,我還以為何垚真因為壓力過大崩潰了。”結果剛剛一見,才知道名模的五官依舊很能打,氣質身材也沒得挑。
“沒辦法,牆倒眾人推。”顧揚說,“她的品牌困在瓶頸裡,一直走不出來,為人處世又不算圓滑,別說同行和記者,估計連網友也得罪了不少。”而時尚圈雖然美得令人眼花繚亂,卻又同時兼具刻薄與勢利,無數參與者把毒舌當成時髦,失寵的名模設計師會被踩進塵埃裡,絲毫不意外。
晚餐地點定在一家清靜的日式小酒館,主食隻有毛豆和烤串。
“開完服裝會後,我打算回S市。”何垚給自己倒了杯酒,“把品牌風格做一些調整。”
顧揚想起了在肯尼亞時兩人的對話。
“有一點你是對的,我的確有些過分追求完美,所以才會讓每一針都變得小心翼翼。”何垚說,“成品就是一尊華麗易碎的瓷娃娃,那隻適合被擺在家裡。”在某種意義上,服裝也是人生的映射,這是一個激烈競爭的社會,女性可以擁有偶爾的嬌氣脆弱,但在大多時間裡,她們都需要獨立、精明和堅強。
“也是有瓷娃娃的。”顧揚想了想,“家境優渥的那種,你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何垚點頭,“可如果想買一條上萬的蕾絲裙子,她們往往更喜歡Valentino.”這倒不算崇洋媚外,現有的高奢品牌們經過漫長的沉澱,早有擁有了別人無法模仿的風格和文化,那本身就是一種值得炫耀的高傲資本,國產品牌想和它們爭奪同一個市場,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所以說,精致和瓷娃娃都沒錯,錯的是我。”何垚說,“我已經和合伙人商量過了,準備開一條副線,如果運作成功,所有的現有門店都會逐步變成副線品牌,至於‘垚’這個牌子,我想把它暫時封存起來。”
顧揚點點頭:“嗯,祝您成功。”
這是一句相當俗套的祝福,不過在見慣了圈子裡的虛偽客套後,何垚反而很珍惜他的……質樸。這個詞其實和對方的外形有些格格不入,她相當喜歡他的五官,總讓人覺得淡漠又精致,像漂亮的雕刻,但性格裡又偏偏有幾分豪爽,偶爾會冒出一絲風塵滾滾的江湖氣,反差得很可愛。
兩人聊了很晚,直到深夜才散。
套間裡,藍森正在叼著棒棒糖看文件,見他回來後抬頭問:“我剛叫了一碗牛腩面,你要嗎?”
“你吃吧,我要困翻了。”顧揚打著呵欠拐進洗手間,草草把自己衝了一遍,連頭發都懶得吹幹,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藍森扯了條毛巾,很貼心地包住靈魂摯友的腦袋狂野蹂躪了一番,甚至還很想錄像放給陸江寒,自己這麼無微不至,是不是可以把兩家合作的分成再談一談,畢竟和小情人的健康比起來,錢又算得了什麼呢?電視裡都這麼演。
顧揚被他搓得頭暈眼花,很想打人。
這是一個疲憊的、連夢境也懶得再有的出差之夜。
清晨八點,酒店準時打來morning call,工廠位置在郊區,開車也得一個半小時。
老板和Z88合作過不止一次,和藍森當然很熟,一見面就勾肩搭背,說你這批貨可不好做,細節要求太高,大部分原材料都得從國外定,花了血本。
“成品效果好了,放在店裡才對你有廣告效應。”藍森丟給他一根煙,又介紹,“這就是我那好朋友,也是寰東的總裁助理,顧揚。”
“顧助理可真年輕。”老板笑著和他握手,“藍總隔三差五就恐嚇我這小廠,說你們寰東要求變態,成品一絲一毫的瑕疵也不能有,搞得工人們緊張了好幾個月。”
“這哪兒叫恐嚇啊,你自己問問顧助理,看他們寰東要求高不高?”藍森熟門熟路,帶著顧揚一起往廠區走,“最好別出錯,否則我回去還得親自向陸總解釋,那可以是一活閻王——嘶。”
老板莫名其妙:“‘嘶’什麼呢?”
藍森笑容和藹:“沒什麼,腰突然疼了一下。”
靈魂摯友野蠻人設不崩,始終很穩。
如同老狗。
老板打開大燈開關,庫房裡瞬間變得明亮起來,做好的樣品被塑料膜包裹著,被拉下來的時候,有塵埃和光和一起飛。
“嚯。”藍森抬頭往上看,“這可比圖片驚人多了。”
十幾米長的木馬固定杆,顏色是精心特調出的粉紅,那是一種很淡很少女的夢幻色,比糖果要淺,比雲朵更深。它們靜靜矗立在那裡,下方連著同色系的桌椅,椅背上有幾條黑色的橫貫細線,和火烈鳥的配色一致。而更妙的是,店裡將來真的會放置火烈鳥雕塑,甚至連一部分椅子也是同樣的造型,打樣的細節很精細,它們蜷縮起一隻腿,溫柔地垂著頭。
“別說是廣大美少女,就連我也想坐進去喝杯咖啡。”藍森敲了敲固定杆,“怎麼樣?”
“可以,就按這個質量來。”顧揚又問,“還有燈呢?怎麼沒看到。”
“吧臺燈是和另一家廠合作的,車還在路上,聽說早上耽擱了一陣。”老板說,“先吃午飯吧,估計還得一個小時。”
“那你忙吧,也別招待我們吃飯了,最近客戶應該也不少。”藍森說,“剛剛看街對面有幾家館子還不錯,我們去隨便吃兩口。”
“也行,大家都是老朋友,我就不客氣了。”老板看了眼時間,“那等東西送到了,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G城的飲食口味很清淡,而且經常會讓食客有一種迷之滋補感。街角小館子的生意很好,半天也等不到座位,老板娘不想流失這兩位客人,於是專門在店外撐開了桌椅,又送了免費的例湯和小吃,服務態度相當良好。
“服務員”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應該是老板的女兒,她穿的裙子很漂亮,是Nightingale的熱門款。
因為這個,顧揚對她很有幾分好感。小姑娘在幫他們放好碗碟後,就坐在一邊的桌子上做寒假作業,當代小朋友的壓力也不小,除了數學語文英語,還有所謂“素質教育”練習冊,翻開內容五花八門,堪比知識競賽。
“畫畫題啊?”藍森歪著身子湊過去看了一眼,多事又慷慨地說,“這大哥哥會,讓他給你畫。”
顧揚:“……”
小姑娘咯咯笑著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義務幫小朋友減減負唄,反正也就兩筆的事。”藍森嗑瓜子。
小姑娘已經把作業本遞了過來,顧揚隻好義務開展“幫小學生寫寒假作業”業務,那是一道很可愛的題目,要求畫出心目中的公主,並且給她穿上美麗的裙子。
“我畫在這張草稿紙上,你照著我臨摹一遍,好不好?”顧揚問。
小姑娘搬著椅子坐在他旁邊:“好。”
顧揚打開旁邊的彩色鉛筆,畫得很專注。
“服務員”在忙著做寒假作業,暫時沒空招呼客人,藍森隻好自己拎著空茶壺去廚房找水。這時恰好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停在路口,從上面下來了兩個人。
“許總,先在這湊活吃兩口吧。”司機說,“這距離市區至少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許凌川點點頭,眼神隨意往旁邊一瞥,卻剛好看到了顧揚。
第84章 一家店的重點
就算那隻是一本小學作業, 顧揚也沒有敷衍, 他刻意簡化了線條,用莫蘭迪色拼接出了一條簡單的裙子。
“公主的衣服是這樣的嗎?”小姑娘側著頭很疑惑。
“你覺得好看嗎?”顧揚問。
“嗯。”小姑娘點頭。
“那它就是公主的衣服。”顧揚笑著說, “公主可以有很多衣服, 就像你一樣, 也不一定非得是蕾絲和蓬蓬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