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裡顯得很突兀。
齊清原本蹲在女修屍體前捯饬著什麼，聽了我的話，他緩緩轉過身。
「齊清啊，你把師姐的鏈子解開吧。」
他渾身是血，一步一步朝我走了過來。
「師姐，你不乖了。」
他伸手朝我的脖頸靠近，我嘆了一口氣，雙手猛地攥緊往裡一收。
咔嚓——
手腕粗的玄鐵齊齊斷開。
我渾身魔氣大漲，整個人被黑氣縈繞著浮在半空中。
齊清驚疑不定地看著我：「你……」
我轉了轉脖子，然後猛地瞬移到他面前：「齊清，你不乖了哦。」
我用鐵鏈把他五花大綁捆在地牢中央。
不是喜歡捆綁 play 嗎？
我讓你也好好 play 一下。
「系統，我想知道齊清的過去。」我笑了笑，「我很好奇，他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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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清身世悽慘，生母是凡塵的一個青樓女子，生父不詳。
他出生後，他娘親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母子倆常常受到青樓老鸨的毒打。
齊清有一次差點被活活打死，是他娘拼死救下了他。
也許是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所以他的心理變得扭曲了。
後來，老鸨意外摔下樓梯身亡，他們的生活才好受了些。
但是齊清他娘在被男人一次又一次欺騙後，終於崩潰，她給齊清喂了藥，抱著他唱了首民間小調。
然後投湖自盡了。
他娘死了，齊清卻命大地活了下了。
路過的修士見齊清根骨極佳，便把孤苦無依的他帶回了蓬萊，並交由莫離照顧。
……
我聽了這些，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這就是他濫殺無辜的理由？」
「若我猜得不錯，那青樓老鸨的死應該不是意外吧？」
002 沒搭理我，隻說：「綜上所述，齊清最害怕的有兩樣東西。」
「一是紅衣裳，因為那青樓老鸨常年穿著紅衣裳，他便從此懼怕紅色。」
「二是……」
我搶答：「是歌聲！」
002：「回答正確。」
啊哈。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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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著一襲火紅長裙出現在齊清面前的時候，我看到他瞳孔地震了。
「嘀！任務進度提醒，目標恐懼值達成 10%?。」
啊，效果很好！
「002，music?！」
002 沉默幾秒：「我是真不想配合你。」
我驕傲地擺好了姿勢：「我付過積分了。」
當當當——
優雅的配樂在寂靜的牢房裡響起。
與此同時，五彩的燈光驅散了陰暗。
「這是什麼術法？！」
齊清驚恐地看著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伸出塗著寇丹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噓，師姐給你跳支舞。」
齊清閉著眼睛，滿頭大汗：「你不要過來啊！！」
我捏了個訣，齊清的眼睛瞬間睜開。
我優雅地踏出了第一步。
「探戈兒就是蹚啊蹚著走，三步一蹿嘛兩啊兩回頭，五步一下腰，六步一招手，然後你再蹚啊蹚著走……」
002：「……」
噠噠的舞步聲在地牢裡很有節奏。
我很久沒運動了，跳了沒一會兒就出了汗。
抽空看了眼齊清。
他汗出得比我多。
跳到最後，002 忍不住出聲提醒我：「宿主，他暈過去了。」
我停了下來，轉頭看了一眼。
哦，眼睛睜著，但已經失焦了。
……
「嘀！任務進度提醒，目標恐懼值達成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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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師弟。」我把齊清重新喊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眼看著我，然後，哭了。
「你放了我吧，啊不，你殺了我吧。」
我搖了搖頭。
「我可以放了你，可以被你害死的那麼多小姐妹不同意啊。」
「別怕啊，師姐還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
我直起身，拍了拍手。
地牢門打開，原先那些被關著的女修全都穿著紅衣進來了。
齊清瘋狂掙扎起來：「滾開！你們都滾開！別過來！」
我沒理他，指揮她們站好。
「準備好了嗎？」
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朝我堅毅地點了點頭。
「好，各就各位，預備——」我站在她們面前，手上拿著指揮棒，「起！」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地轉個不停。」
「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
地牢合唱團，第一次演出，挺好。
臺下唯一的觀眾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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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任務進度提醒，目標恐懼值達成 90%?。」
任務提示音響起的時候，我停下了揮舞著指揮棒的手。
齊清早就沒了聲。
我轉頭看過去，他臉色煞白，神情恍惚。
「師弟，你要堅強哦，這才哪到哪？」
我拍了拍他的臉，轉身往地牢外走去。
女修們目送著我離開後，將視線重新移向齊清。
「啊——」
齊清的慘叫聲傳來。
我貼心地在地牢周圍下了道禁制。
隔絕了一切聲響動靜。
如今，她們終於可以有仇報仇了……
不知過了多久，提示音終於響起。
「嘀！任務進度提醒，目標恐懼值達成 100%?。」
……
我去到思過崖的時候，那兩人還在打。
無妄谷常年飛雪，遍地雪白。
我把已經昏迷不醒的齊清扔在地上，坐在他身上看著崖下。
黑衣與白衣上下翻飛，術法仙陣層出不窮。
這不比馬戲團好看？
他們這一架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但走火入魔道心已損的顏卿終究是敵不過風染。
他猛地吐了口血，跌倒在了雪地裡。
「顏卿，你輸了。」
風染臉上的笑有些猙獰：「我終於要替莫離報仇了。」
顏卿抬頭看著他：「莫離？」
他低低地笑了兩聲：「拜她所賜，我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我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戲。
但也許是我嗑瓜子的聲音太大了點，底下正在說話的兩人動作一頓，然後齊齊朝崖上看來。
「誰在那？！」
我站起身，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風染和顏卿看清我，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莫離？」
上古魔氣蘇醒後，我的容貌也逐漸發生了變化。
如今的我，就是莫離。
「好久不見。」
我把齊清丟下去，然後從上面一躍而下。
紅衣似火，我的身影在他們的瞳孔裡不斷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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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顏卿驚恐地往後退了退，我忍不住寬慰道：「放心放心，這裡又沒有其他人，我不會扒你褲子了。」
風染猛地看向我：「你說什麼？」
我輕「啊」了一聲：「說漏嘴了。」
「那我隻能跟你說實話了。」
我走到風染跟前，朝他笑了笑：「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阿離是我，莫離也是我，我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你說你愛我？」我搖頭，「你說錯了，這不是愛，這是佔有，是偏執。」
我這句話剛說出來，他就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幾乎是咬牙切齒：「你閉嘴。」
我不慌不忙地把他的手指一個個掰開。
風染驚疑不定地看著我：「你……」
我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這麼喜歡掐人？那你也試試啊！」
我的手覆在他的脖子上，體內魔氣翻湧。
風染也很快察覺到了體內靈力的流逝，他奮力要掙脫，卻動不了我分毫。
他眼裡的憤怒漸漸變成了恐懼，最後又被絕望代替。
「嘀！任務進度提醒，目標悔恨值達成 100%?。」
我終於聽到了我想聽的聲音。
風染的神情有些恍惚了，我隨手把他扔了出去。
002：「《仙魔情緣》任務點已全部完成，宿主是否要脫離該世界？」
冷冽的寒風吹在我臉上，我卻隻覺得神清氣爽。
「當然。」
我看向顏卿、風染還有已經悠悠轉醒的齊清。
「你們不配愛人，更不配被愛，這骯髒的紅塵俗世你們慢慢享受吧。」
我捏了個訣把他們隔離在我十丈之外。
「誰也別來髒了我的成仙路。」
話音剛落，我渾身金光大盛。
天邊雲層慢慢散開，露出耀眼霞光，七彩神鳥從裡面飛出, 在空中一圈圈盤旋著朝我飛了過來。
我閉著眼，在神鳥的環繞下慢慢騰空, 往天上越飛越高。
……
002：「消耗那麼多積分值得嗎？」
我興奮極了：「當然值得，這舞臺效果多炸裂啊！」
002：「好吧，你開心就好。」
我有些驚訝,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帶著情緒。
有些無奈，又有些調侃？
沒來得及多想，他就再次提醒我。
「即將脫離該世界，請宿主閉上眼睛, 短暫的眩暈是正常反應, 請勿害怕。」
我慢慢閉上眼睛, 一陣天旋地轉後，周圍再次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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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賽艙被人打開，我聽見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我被人扶著從艙裡走了出來，主持人快步朝我走了過來。
「恭喜岑莫小姐獲得本次穿書大賽的冠軍！」
這場大賽已經舉辦了十二年了。
每次參賽者會隨機進入十本書, 大賽評委團會根據劇情任務完成度，創新值, 效率值打分。
而我，是本次大賽的冠軍。
……
頒獎典禮進行到最後, 主持人又 cue 了我一下：「岑莫小姐作為本次大賽的冠軍, 對我們本次大賽感受如何呢？」
我笑了笑, 伸手拿過話筒。
「體驗感不錯，每本書劇情都很豐富。」
「系統工作人員也很敬業。」
「哦對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
主持人愣了一下：「什麼問題呢？」
我：「你們公司的技術部門在哪？」
……
科技未來公司門口，兩人正從裡面出來。
「哥, 那個岑莫真的拿了第一！」
「看見了。」
「媽呀，當時我負責跟她，她操作實在太變態了！」
「還好。」
「幸好你來救場，對了, 你覺得她表現怎麼樣？」
「挺好。」
「她那麼變態，你還……哎？誰拽我帽子？」
我從他背後走出來，男生看見我就跟看見鬼一樣。
「岑……岑……」
我朝他笑了笑：「岑莫，初次見面，001？」
看到這我愣了一下：「這是什麼鬼？」
「全「」那就沒錯, 確實是 001。
我又看向他旁邊的男人。
穿著潔白的襯衫, 筆挺的西裝褲，頭發打理得幹淨利落, 整個人都很清爽。
眉眼間又有種說不出的冷淡。
我挑了眉：「002？」
男人看著我，良久之後才說話：「我叫時景。」
聽了他的聲音，我忍不住笑了。
咖啡廳裡。
我撐著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了一聲：「岑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眨了眨眼睛：「你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第三個世界的系統曾給我唱歌的事嗎？」
時景握著咖啡杯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記得。」
我：「我還有些細節沒跟你說。」
第三個世界是我過得最慘的一個世界，地獄開局, 差點被人凌虐致死。
萬幸, 我遇到一個心軟的神。
系統在我不屈不撓地軟磨硬泡下，在漆黑的夜裡給我唱了一首歌。
他不太擅長唱歌。
所以顯得有些緊張，緊張到連變聲器都忘記開了。
所以我聽到了不同於冰冷的機械音的歌聲。
溫潤清朗。
聽著那歌，我熬過了那個冬夜。
那聲音也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啊,
跟時景的聲音一模一樣。
「親愛的系統先生，可以再次破例，給我留個電話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