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溪溪死死地抱著我:「小魚乖,乖小魚。」
「小宜。」林辰皓靠上前來。
我殺紅了眼,一個巴掌甩過去:「滾啊,強奸犯!」
「滾!」
他的臉被我扇得側了過去。
我氣急反笑,洶湧的惡意剎那間吞沒了我:
「你不是找小宜嗎?
「看到了嗎,那是你的小宜啊,看,你怎麼不看?
「你怎麼不看!
「你為什麼不看!
「都是她,我一定會殺了她。
「搶了我的身體,這個小偷,賤人,賤人。」
我揮舞的手也被溪溪抓住,控在身後,聲音顫抖:「小魚放心,我會殺了她,傷害你的人都會死的。」
「不要激動,我在,我一直都在。」
聽了溪溪的話,我的理智也慢慢回歸。
我哭著說:「不殺人,殺人要坐牢,我們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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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殺人。」
一旁的律師默默遞來紙巾。
「殺人犯法,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說完他就繼續整理文件,仿佛無事發生。
得給他發獎金,過年包個大紅包,盡職盡責。
白佳宜滿頭是血,最終被送進了醫院。
林辰皓恍恍惚惚地跟著救護車,像是失了神一般。
現在他是不是有幾分相信了。
畢竟這個密碼鎖可是隻有他和那個白佳宜知道,是象徵他們愛情的數字。
經此一戰,看心理醫生的人,從一個增加為兩個。
溪溪要看,我也要看。
由顧大哥和哥哥輪流陪我們去看醫生,一次都不許少。
並且他們派了保鏢跟著我,二十四小時的那種,生怕我衝進白佳宜的病房把她殺了。
現在所有人都相信了那個堪稱不可能的真相。
他們曾組團到白佳宜的病房去探視,將白佳宜的生平翻了個底朝天。
我和白佳宜的生平沒有一點交集,卻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唯一一點共同之處就是七年前她也曾發生過車禍,從此昏迷不醒。
顧阿姨看著我的眼神也徹底轉變了,滿滿的都是心疼。
溪溪也像是徹底放下了什麼,我這才明白。
他之前以為那是我的借口。
但是,隻要我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即使被騙,即使再離譜,也沒有關系。
他願意的,隻要我回到他的身邊。
真是笨蛋。
我還能怎麼辦,隻能原諒他這幾天晚上連續把枕頭哭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9
溪溪迅速好轉了。
醫生說是他的心結解了,定期復查就好,反而是我的情況比較嚴重。
我現在沒有自我毀滅傾向,但是之後還是有可能的。
為此,溪溪將所有可能尖銳鋒利的東西全部都收了起來。
他說:「這個我有經驗。」
說完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我心疼地抱著他。
「我才不會傷害自己,我要好好活著,好好和溪溪在一起,還要看著白佳宜死掉。」
每次想到可以親手殺死白佳宜,我就忍不住興奮激動起來,但也隻能想想。
我每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去白佳宜的病房溜達一圈,看著她昏迷不醒生命垂危的樣子簡直是笑出了聲。
面對林辰皓復雜的眼神,我隻當看不見。
他確實是越來越憔悴了,完全沒有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網上的輿論也都不利於他,那天送白佳宜來醫院的事情也上了熱搜。
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聽之任之。
我倒是成了新時代的網絡滅絕師太,當初的那些人都被收拾了,挨個給我道歉。
我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些人害怕什麼,我就搞什麼。怕被父母知道,那我就讓你父母知道;怕丟工作背汙點,那我就讓你當眾社死,將你不堪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
披著馬甲肆意辱罵,怎麼馬甲被扒光了就不敢了。
合著所有的勇氣都來源於馬甲。
網絡風氣肅然一清,實名制也開始逐漸步入正軌。
很多賬號,以後皮下是人是鬼就都知道了。
我溜溜達達進了病房。
聽說白佳宜剛醒,得到消息我立刻就跑了過來,水果都沒吃完。
我得趁溪溪有事出去趕緊嘲諷一下白佳宜,爭取早日把她氣死。
溪溪不喜歡我和白佳宜接觸,他擔心我接觸過後可能引起不良反應。
「這是誰啊,這不是那個絕世大美女,追到偶像風光無限的白佳宜嗎?
「原來你就長這個樣子啊,看上去和骷髏沒什麼兩樣。
「不對,辱骷髏了,人家不像你,是扒了別人的皮套在自己身上,偽裝自己。」
白佳宜氣得心跳急速飆升:「你,江芷瑜。」
她咬著牙,憤恨無比。
「我在呢,看著我是不是很羨慕,很嫉妒?
「是不是巴不得成為我,可惜,你看看自己,哪一點比得上我。
「我比你好看,比你聰明,比你有文化,我還有幸福的家庭,完美的愛人。
「你呢,你有什麼?」
我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慢慢氣她,她想伸手抓我,可惜夠不著。
「我還有辰皓,辰皓是愛我的。」
白佳宜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我還和辰皓有了我們愛情的結晶。」
她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拿過保鏢給我的葡萄,開始吃起來,都已經去好了皮,是溪溪臨走前給我準備的。
等到房間裡隻有我和她。
我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說那個,當然是打掉了,你不會還想著讓我當冤大頭給你生孩子吧。」
她費力地從病床上爬起來:「你怎麼敢。」
我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我有什麼不敢,這是我的身體,你隻是個卑鄙的掠奪者。
「你真以為憑你可以得到林辰皓,美夢做多了,腦子不清楚了是不是。
「你是借著我的身體,我的身份才參加了綜藝,拿著我寫的,以我和溪溪為原型的小說,才成了改編劇的作者,才去到了林辰皓身邊。
「你所謂的才華,所謂的人格魅力,全部都是來源於我,偷了我的東西,卻標榜為自己的努力。
「你好棒棒啊。
「卑劣的偷竊者,偽裝久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原創。」
白佳宜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你胡說,辰皓愛的是我,他愛的是我,是我的靈魂。」
我微微一笑:「你現在不就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他還愛你嗎?」
白佳宜愣住了。
短短片刻之後,她手腳並用想要爬下來。
設備立刻發出聲音。
一直在門口的林辰皓走進來。
「辰皓,辰皓,把她趕走,快把她趕走。」
白佳宜抓著林辰皓的褲腳,哀求道。
林辰皓神色晦暗:「江小姐,請您先離開,我會給您一個交代。」
我端著吃剩下的葡萄離開了,我不在意他給我什麼交代,他能做什麼?
「辰皓,你愛我對不對,你愛的是我的靈魂是不是?
「那個惡毒的女人殺了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報復她。」
……
關上的病房門隔絕了白佳宜惡毒的話語。
10
「今天晚上我去隔壁睡。」
溪溪突然宣布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我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保鏢告狀了。
我剛答應不會趁他不在自己去看白佳宜,結果轉眼間就自己跑去了。
我一點點蹭到溪溪身邊,拉著他的手晃啊晃:「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發誓。」
舉起手,義正詞嚴地發誓保證,還悄咪咪摸了摸溪溪的手。
他嘆了口氣,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一串佛珠:「這是我從大師那裡求來的,他說是開光過,能夠保佑你平平安安,妖魔鬼怪不近身。」
原來溪溪今天離開是為了這個,病房裡已經有很多很多念珠、道符、十字架、大蒜等,甚至之前還擺了一盆雞血。
各種玉佩手镯也都是保平安的。
可是他還是害怕,還是擔心。
我把佛珠戴到手腕上,大小剛合適。
溪溪看我戴好之後,就抱著自己的枕頭離開了。
看來是真生氣了,撒嬌都哄不好的那種。
我轉了轉佛珠,蓋好被子,乖巧入睡。
半夜時分,我提著自己的小枕頭準備去隔壁偷襲。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林辰皓帶著白佳宜離去的身影,這是要出院?
還是大半夜有什麼情趣?
畢竟上次白佳宜可是哭著號著講述她和林辰皓的愛情史詩,力圖證明自己才是「江芷瑜」,那個和他相愛的女人。
聲音大到整層樓都能聽見。
我讓保鏢跟了上去,白佳宜快死了,我得讓她死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她現在身體像是被徹底耗空了,就像是一根蠟燭,油盡燈枯。
我一直還沒出院,一方面是要繼續看醫生,一方面就是想親眼看她死。
最好是被我活活氣死。
每天往她心上插刀是我最快樂的事情。
我摸著黑悄悄溜進隔壁,抱著軟軟的溪溪,快樂入睡。
第二天的時候,保鏢一言難盡地將手機遞給我:「昨晚老大跟著他們回去,結果親眼看著他們跳樓,當場身亡。老大現在正在看心理醫生,最近不能來了。」
我目瞪口呆,這才一個晚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熱搜第一條就是:
林辰皓和不知名女子跳樓身亡。
「這是老大當時拍的照片,他說您會喜歡。」
發獎金!
發紅包!這就是人才!
我迫不及待地接過老三的手機,裡面果然是高清大圖,尤其是白佳宜的慘況,現場慘不忍睹,鮮血橫流。
我放大裡面的每一個細節,一點點看著白佳宜的慘狀。
「照片發給我,我要存下來!」
我興奮地在那裡比畫,我都想好了,我要把這張照片打印出來, 放大,等我幾十年後死了的時候, 還要燒一張給我。
巨大的衝擊過後,我望著一旁的溪溪,他依舊是滿滿的包容和寵溺。
即使我要把一張張跳樓的照片打印出來掛著, 他也隻是默默支持我。
在剛剛,我感覺我好像終於解脫了,捆在身上無形的枷鎖全部消失不見。
曾經我想殺死的人終於死掉了,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哽咽著:「謝謝你, 溪溪。」
這都是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
「而世」溪溪將我摟入懷中:「我要謝謝小魚,即使千難萬險,小魚也朝我奔赴而來。」
我以為我奪回了身體,救回我的愛人。
可是真正被救的人是我。
在經歷了巨大傷害之後, 他仍然愛我,他用愛, 牽引著我,邁步向前。
因為他, 即使身處黑暗, 我也從未放棄過, 掙扎求生。
因為他,我的雙手沒有沾滿鮮血, 我沒有走向極端,沒有變得因為想要復仇而戾氣橫生乃至面目全非。
而是在親人愛人的呵護關愛下, 打碎自己,重塑自己。
因為他,我最終衝破黑暗,屬於我們的陽光終於照射進來。
我本以為自己是披星戴月拯救王子的女王, 沒想到是王子穿過黑暗,邁過荊棘,帶著一身傷痕仍不改初心,將我從深淵中救起。
從此以後,每一天都將陽光明媚。
我們會訂婚,結婚, 會擁有我們的孩子。
曾經被中斷的一切,都將從七年後的今天開始續寫。
【後記】
距離跳樓事件過去幾天後, 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林辰皓寄給我的。
他在封面寫著,求我一定要打開看看。
他在信上說, 他分不清自己愛的到底是誰,是我還是那個寄居在我身體裡的靈魂。
如果愛的是我,那他隻是愛我的外貌,和靈魂無關嗎?
如果是愛靈魂, 可是為什麼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會難過, 為什麼他看到真正的白佳宜,真正得知真相那刻無法接受。
信的後面有很多文字都被塗抹不可辨認了,隻有一句依舊可以看到一點。
【如果沒有顧溪,沒有白佳宜, 你會愛我嗎?】
看完之後,我就燒掉了這封信。
世上從沒有如果。
而我,隻愛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