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顧穗兒詳細地問了成親的事,又叫來了諸葛管家,批了一筆銀子,並從庫房裡尋出來一對玉镯子送給了寶鴨。
寶鴨本來確實是想著看看顧穗兒這邊能不能給賞點,也好把這婚事辦得體面一些,如今見顧穗兒竟如此大方。
銀子固然是足足夠用了,關鍵是那玉镯子,一看就值些銀子,當下大喜過望。
這還沒完,顧穗兒又讓諸葛管家選一處安靜的住所,賞給胡鐵和寶鴨用,也好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諸葛管家想了想,卻是道:“錦繡閣那邊一直空著,距離二門也近,過來聽竹苑也挺方便,倒是合適寶鴨姑娘。”
顧穗兒點頭:“那以後你和胡侍衛就住在錦繡閣吧。”
寶鴨聽這話,喜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這意思是從此後,她就可以嫁給胡鐵,而且還有一處單獨的住處了?況且顧穗兒還賞了這麼多東西。
當下噗通一聲跪倒,感激地道:“多謝孺妃娘娘,孺妃娘娘對寶鴨不薄,寶鴨以後一定做牛做馬盡心盡力報答孺妃娘娘!”
一時想起過去自己做的那些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以前都是寶鴨沒見識,低看了孺妃娘娘,還望孺妃娘娘大人有大量,別和寶鴨一般見識。”
顧穗兒笑道:“寶鴨你說哪裡話,如今你嫁給了胡侍衛,從此後也是堂堂正正的官夫人了,什麼做牛做馬的,可不能失了身份,別的我也不求,隻盼著你和胡侍衛能好生過日子才是。”
胡侍衛雖然是個侍衛,但是也有品階的,畢竟這是皇子府的侍衛總長,是以寶鴨嫁給胡侍衛,真就是官夫人了。
這說得寶鴨越發不好意思了:“孺妃娘娘說笑了。”
照例著小阿宸,做做針線,偶爾過去睿定侯府一趟看看老夫人,深居簡出的,轉眼間便到了過年時候了。
過年時候,外面接連幾場大雪,侯府裡大門都是緊閉著的,不曾出門,隻顧穗兒帶著一群丫鬟僕婦的在那裡放放鞭炮,再把廚房裡做的餃子分出去大家來吃,算是過年了。
不過到了大年初一,按理顧穗兒就得進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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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因為小阿宸踢了皇後娘娘一腳的事,顧穗兒除了必要時候,都很少去宮裡皇後跟前湊的。
如今過年,诰命在身,卻是不能不去。
好在一進了宮,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便過來先把小阿宸給接走了。
那大太監笑呵呵地奉承道:“小皇孫越來越俊俏了,怪不得皇上喜歡,昨日個還惦記著。”
若是以前,自然是能三天兩頭把小阿宸接進宮裡來,不過現在蕭珩外出了,五皇子府中獨一個顧穗兒,皇上卻是不好三不五時召見,免得瓜田李下之嫌。
顧穗兒如今也學會做事了,知道平時沒事得多給人家太監塞錢,反正他們府裡並不缺錢,出門在外,特別是宮裡頭,手底下要松,不能太寒酸,於是給桂枝使了個眼色。
桂枝趕緊掏出來個金元寶遞給了那太監,足足十兩的。
“哎呦,孺妃娘娘,您真是客氣了,折煞老奴!”大太監笑呵呵地這麼道,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十兩金子,這孺妃娘娘可真是個出手大方的。
第113章
“王公公說哪裡話,平時阿宸進宮,多有勞煩,這也值當提麼,不過是給王公公買個果子吃。”顧穗兒笑著道。這話說得倒是真心話,阿宸不是個安分孩子,平時爬上爬下,調皮得很,難免要人家王公公費心。
甚至有時候,小阿宸都能騎到人家脖子上玩兒。
王公公一聽,馬上笑道:“小皇孫實在是個招人疼的,皇上幾天看不到就念叨,聽得老奴心裡也惦記,想著小皇孫怎麼還不進宮,他不進宮,老奴都想他了!”
這倒是真心話,年紀一把的老公公,在宮裡也沒什麼樂子,看著這麼軟糯可愛的小孩兒,頑皮逗趣,哪能不喜歡。
顧穗兒和王公公說了會兒子話,讓桂枝陪著阿宸過去皇上處,這才自己過去皇後那邊。
這次沒了小阿宸隨行,她倒是行事方便許多,見了外面的嬤嬤恭恭敬敬,進去寢殿見禮的時候規規矩矩,不敢有任何馬虎。
如今蕭珩又不在家,這上面的皇後也不是蕭珩的親娘,她凡事自然是本分低調,唯恐招惹一點麻煩。
那皇後見她進來了,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後,便淡淡地來了句:“平身吧。”
顧穗兒起身,站在一旁。
這時候大皇子妃三皇子妃恰好都過來了,皇後都笑著讓她們起來,命底下嬤嬤給她們拿來座位坐下了。
相比之下,就隻有顧穗兒是站著的。
顧穗兒倒是沒在意,畢竟她隻是一個孺妃,並不是正妃,論起品階,比大皇子妃三皇子妃要低。
況且皇後娘娘不喜自己,讓自己站著也不算什麼。
顧穗兒在這裡站得泰然自若,那邊睿定侯府老夫人——盛平長公主卻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笑著招呼顧穗兒:“穗兒,過來這邊坐下吧,如今阿珩為國效力,出門在外,你一個人在家,每日照料阿宸已是不易,這麼站著,也實在是累。”
老夫人這一說,皇後便有些臉上掛不住。
在場的人,也都頗有些尷尬。
顧穗兒雖隻是個孺妃,可她為五皇子生下了唯一的子嗣血脈,且五皇子送嫁昭陽公主,這也是為皇後的女兒出力,可是現在皇後卻大庭廣眾之下為難顧穗兒。
這自然是不太好看的。
大家看出來了,都不敢說,可是睿定侯夫人是大長公主,是皇上皇後的親姑母,她就敢說這話。
她這麼一說,皇後忙笑著,一臉恍然,仿佛才發現似的:“是穗兒啊,坐下就是,不必客氣。”
於是顧穗兒再次向皇後拜了拜,之後便坐在了睿定侯夫人身旁。
向皇後請安過後,便有各路公府夫人侯門夫人皇親國戚陸續前來請安,請安過後,便是各路命婦前去殿上朝拜。
朝拜時,顧穗兒卻不好跟著老夫人,隻能隨著幾位皇子妃一起。
大皇子妃對她笑了笑:“你不必擔心,跟在我們後面,依我們的樣子做就是了。”
顧穗兒感念大皇子妃的體貼,忙笑道:“多謝大皇子妃。”
其實她在家裡已經學過朝拜皇後的禮節,提前練過的,如今倒是不怯場,按照順序跟在三皇子妃後面,該叩首時叩首,該行禮時行禮。
朝拜完後,便是皇家的年宴了。
尋常人家過年的宴席都是一年之中最好的,過年嘛,自然拿出往日舍不得吃的出來。這皇宮內院的年宴,更是不一般,各樣山珍海味,吃過的沒吃過的,全都流水一般桌上端。
顧穗兒看看左右,隻見大家拿著箸子的手都小心翼翼的,吃起來姿態是優雅,但一個個顯然都不太自在。
一時心裡難免感慨,皇家的宴席固然豐盛,但卻不是吃飯的地兒。
她也拿起箸子,學著旁邊三皇子妃的樣子,淺嘗輒止地吃,把這場吃飯當成一個禮儀來做。
宴席上除了偶爾皇後會說幾句,大家隨著恭維幾聲,絕大部分命婦都是低著頭。
不指望能巴結到皇後頭上,隻求不惹事而已。
也有那些不曾見過顧穗兒的,小心翼翼地瞅向顧穗兒這邊。
她們自然是都知道這位娘娘的,五皇子還是睿定侯府公子時的小妾,後來僥幸生了個兒子,成了媵妃,現在竟然被提拔成了孺妃。
這再進一步,豈不是都要成正妃了?
聽說出身低微,隻是個鄉下來的姑娘罷了。
大家瞧過去,隻見在那明晃晃的鳳釵之下,她生得秀眸清亮,粉腮紅潤,紅潤潤的小嘴兒嬌豔欲滴,端的是一個打著燈籠都看不到的美人兒。
這美人兒如今用膳的姿態也是無可挑剔的,優雅得很,並不像是鄉下來的。
一時難免有人羨慕,想著這女人倒是個好命的。
五皇子那是多受皇上寵愛的,她卻獨佔了這麼個皇子,又生了個那麼討皇上喜歡的小皇孫,這以後的富貴簡直是能看得著的。
正在這時,卻聽得“哎呀”一聲,之後便有杯盞墜地的破碎聲。
大家看過去時,隻見五皇子府上這位孺妃娘娘,繡裙上已經沾染了些許湯汁。
而就在孺妃娘娘身旁,三皇子妃身旁伺候著的一個婦人,正滿臉驚惶,小心翼翼地賠不是:“對,對不起。”
那婦人卻不是別人,正是包姑,這次是跟著三皇子妃進來宮中的。
皇後本來看到顧穗兒便覺心中不喜,如今見她這邊裙子濺上湯汁,便故意向那婦人責道:“這是何故,竟打破杯盞?”
包姑見皇後言語中責怪,忙跪下,恭敬地道:“皇後娘娘息怒,求皇後娘娘恕罪,隻是奴婢手中拿著杯盞,本和孺妃娘娘有些距離,卻不提防孺妃娘娘竟然突然抬手,胳膊正撞在了奴婢身上,這才……奴婢有罪,求皇後娘娘責罰!”
第114章
這番話聽在眾人耳裡便又咂摸出別的意思來,都以為是這婦人本來規規矩矩的伺候三皇子妃,卻因為顧穗兒突然的動作打碎了杯盞。
一時看顧穗兒,不免心中意外,想著看她剛才用膳姿態優雅,或許不過是一時的裝樣罷了,其實骨子裡還是那鄉下婦人,倒害得三皇子妃旁的這位婦人挨罵。
其他命婦再看向顧穗兒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到底是鄉野出身,總歸上不得臺面的。
也有些和顧穗兒熟識的,便覺得不對勁,那韓老夫人甚至上前要替顧穗兒說話:“孺妃娘娘剛才安分坐在自己座位,怎麼可能一抬胳膊就碰到了這位婦人?”
而睿定侯府一眾人等,心知這必然不是顧穗兒的過錯,反而不說話,免得讓人以為是幫親,隻是從旁靜觀其變。
三皇子妃見此情景,臉色便不好,掃了眼身旁的包姑,斥道:“你毛手毛腳,竟然還意欲怪到孺妃頭上,還不快跪下給孺妃娘娘磕頭賠罪!”
顧穗兒低頭看了看裙擺上的湯汁,一時有些發懵,她疑惑地看向包姑。
剛才分明是包姑自己把杯盞打碎濺到自己身上,怎麼會怪到自己頭上?
當下便道:“回稟皇後娘娘,臣妾一直坐在這裡,便是抬起胳膊,又怎麼會碰到這位婦人的杯盞?除非臣妾的胳膊有三尺長,或這位婦人過來將杯盞遞到臣妾身邊,不然便是打死臣妾,臣妾也是做不到的!”
在場眾人一聽,想想也是,紛紛覺得有理,有點甚至還忍不住看了下自己和旁邊座位距離,暗暗比劃了下,都覺得這不可能是顧穗兒幹的。
再看顧穗兒說話間還算沉穩,不免覺得自己到底是誤會了人家,這孺妃娘娘倒是也當得起孺妃兩個字。
皇後坐在鳳椅上,不悅地道:“就這點子小事,何必破了雅興,三皇子妃,你這僕婦去給孺妃賠個不是,再隨著一起去換身衣裙便是!”
三皇子妃聽了,忙恭敬稱是。
一時大家退下殿來,殿上夫人們重新宴席,旁邊鼓樂之聲也開始了,大家就像沒發生過這事兒一般。
三皇子妃拉著顧穗兒,說了幾句賠不是的話:“這包姑,我本想著帶她出來也見見世面,誰知道竟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
說著間,對那包姑冷斥道:“還不跪下,給孺妃娘娘磕頭。”
包姑低下頭,跪在地上,情態可憐,滿臉歉疚:“給孺妃娘娘賠罪了,剛才是包姑不好,包姑眼拙,沒看清楚,竟然以為是孺妃娘娘撞壞了杯盞,是包姑錯了。”
這倒是讓顧穗兒略有些過意不去,之前她在大殿上公然汙蔑自己,自己馬上辯解,算是指出了她的不是,當時心裡多少是有些惱的,如今看她這樣,便想著她打碎了杯盞未必是故意的,怕是在殿上怕事,這才推脫到自己身上,畢竟自己品階比她高。
這點小錯事兒,放在自己身上不算什麼,放在她身上,足以要了她的命。
如今這般,也就不想計較這個了:“包姑你趕緊起來吧。”
到底是往日一起同住的,有些交情,如今兩個人命運天差地別,她又何必作踐包姑。左右以後包姑是三皇子妃的,和自己沒什麼幹系,自己躲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