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找不到他眼下這種行為的出發點。
是因為看到我跟江黎琛在一起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所以才這麼生氣？
「朋友。」
周洺生抬頭，眼眶微微發紅，瞳孔黑得深不見底，仿佛已經瀕臨失控的狀態。
他冷笑一聲：「誰他媽要跟你做朋友了？
「莫晚。
「就算我不喜歡你了，就算你現在頂著別人的臉，就算我有女朋友，你也隻能留在我身邊。
「一輩子。」
我更看不懂周洺生了。
攻略他時，系統明確告訴我，周洺生是這個小世界裡最大的男反派。
後來攻略他成功後，我覺得他也沒有系統說的那麼壞。
難道……
他現在，黑化了？
暴露出了他本性最黑暗的那一面？
他雖然嘴上說得那麼惡毒。
但我隱隱又覺得，他的行為好像也不像他說的那麼不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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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吻痕在皮膚上一個接一個綻開來。
野火一樣燒灼著原本就不多的理智跟清醒。
他的眼底仿佛隻剩下荒蕪和死氣。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樣子的周洺生。
第一次見。
是周洺生那次重傷醒來後在醫院，他扭頭看到旁邊床位上失血過多昏迷的我。
那次我因為系統升級，多昏迷了半個月。
後來我才知道現實世界中我是停止了呼吸。
等醒來的時候，周洺生帶著我來到了山頂上。
他背著我上去的。
替我梳洗打扮好，化好妝，穿上我最喜歡的裙子。
他以為我醒不過來了，準備陪我一起死。
他臉上一點生氣都沒有。
我啞著嗓子艱難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他像木偶一樣慢慢轉過頭來看著我，臉色蒼白，然後自嘲地笑了笑：
「我好像真的瘋了。
「你等等我，我這就來陪你。」
我對周洺生的感情，復雜如斯。
想起以前種種，理智再次褪去。
我主動仰起頭，迎合承受他的撞擊。
直到後半夜筋疲力盡睡了過去。
就算是合上眼睛睡著了。
他的手臂也緊緊攬著我的腰，一隻手臂枕在我腦後。
我細細打量著他的五官，鼻梁筆挺，嘴唇微抿，眉心緊蹙。
剛才我纏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他：
「愛不愛我呀？」
他不回答。
隻是握住我的腳踝問我：「你找上江黎琛做什麼？」
我鉤著他的脖頸，笑嘻嘻：「你喜歡上唐小姐，那我就不能找別人麼？」
他腰上用力。
後槽牙咬緊：「你敢？」
他兇我：「男人之間的恩怨，不要摻和進來。
「乖乖待在房間裡，不準出來。」
周洺生將情緒全部嵌進發狠的動作裡。
他這一次，還是不肯說愛我。
我猜，一定有他的原因。
我在他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悄悄離開了房間。
當然，又是從窗戶處翻出去的。
我知道小刀肯定又在門口守著我。
31
我剛回自己房間。
屋裡的燈啪地亮起一盞來。
江黎琛醉了。
仰靠在沙發上，託著下巴安靜地看我。
「去哪了？」他出聲詢問，「找你半天。」
我故作淡定：「舞會太無聊了，我去做了 SPA，太舒服睡著了。」
江黎琛伸手摟我，將我拽到他腿上坐著。
他沒有亂來，隻是將下巴擱在我頸窩處。
「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一個人。」
他真的是醉了。
在透過我，跟莫晚對話。
「其實……你走那天我就後悔了。
「我好後悔，為什麼沒留下你，我還說了那麼多傷害你的話，如果能重新來過，我願意付出一切，隻要你肯回來。
「把命給周洺生都可以，隻要他願意把你還給我……」
我不以為意。
這就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麼？
真令人反胃。
當初他在酒會上，將我推進別人懷裡，說我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
跟人談起我時，人家問他是不是真的動心了。
他不屑地說：「一個婊子，值得我動真心？」
所以現在他這副樣子，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江黎琛睡著了。
我看向他的手機。
那裡面，有我想要的東西。
裡面的犯罪證據，足夠讓江黎琛坐牢。
當然這還不夠。
我要他死。
既然這輩子沒法跟周洺生在一起了，那我死也要報了上輩子的一槍之仇。
32
次日。
珠寶拍賣會上。
我換上江黎琛為我準備的大魚尾開背禮服。
他帶著我認識他的那些朋友們。
直到周洺生出現。
江黎琛拍下那串價值三百萬美金的藍鑽項鏈。
當著眾人的面，向我求婚：
「嫁給我好嗎？
「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我裝作感動，接過他的項鏈，臉上帶著嬌羞的表情。
「好漂亮啊。
「江黎琛……我……
「不願意。」
在賓客們驚訝的表情跟眼神中，我伸手，帶著厭惡跟嫌棄，將項鏈扔在地上。
隨之而起的，是海警將這艘豪華郵輪團團圍住的警笛聲。
「江黎琛，你之前殺了那麼多人，你覺得你有資格坦然過完下輩子嗎？」
江黎琛似乎沒有很驚訝。
隻是垂眸看著地上的項鏈，彎腰將它拾起來，小心翼翼地擦幹淨上面的灰塵。
握住我的手，塞進我掌心。
33
江黎琛：「我知道你動了我手機。」
我：「那你還不算蠢。」
他眼底沒有憤怒，隻有貪戀。
江黎琛：「可是就憑那些罪證，隻夠我坐十幾年牢。」
我笑笑：「我當然不隻為你準備了這些。」
警察們登船了，朝我們包圍了過來。
我上前抱住他，同樣往他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一聲槍響後，他驚愕地低頭看著手裡的槍。
「這是公海！公海殺人……」
「公海殺人犯不犯法，你得看看這船的船旗國是哪裡。
「在警察來的半小時前，我的大陸朋友，收購了這艘郵輪。」
江黎琛：「你就真的一點都沒有對我動過心？」
「大哥，你搞清楚點。」
我捂著肚子上的槍傷，忍著劇痛，輕聲附在他耳旁說道：
「我就是莫晚啊。」
在他慘白的臉上，我看到了我想要的表情。
滿意了。
往後倒去的時候，我看到了周洺生。
他穩穩接住了我的身體。
我撐著最後一點兒力氣跟他說情話，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不愛我沒關系……
「我愛你就足夠了……
「周明生，你已經站在了陽光之下，手上不能沾人血了……
「恨我也沒關系，這是我為你選的路，它會越來越好的。」
番外 1
十二歲的少年周洺生。
寸頭狠戾，在一群混混裡靠拳頭打出未來。
他出生後就被父母所厭棄。
母親是妓女。
父親是貪生怕死死要面子的富商，扔下一沓美金就匆匆離開了母子倆。
母親被引誘吸毒，將才十歲的周洺生賣給了有特殊癖好的變態老男人。
周洺生兇得跟小狼狗一樣。
老男人近不了身。
給他脖子上戴了狗鏈，鎖在鄉下的狗棚裡。
在一個雷雨天裡，周洺生弄斷了鎖鏈，逃了出去。
瘦得跟皮包骨一樣的少年，在街上靠打架為生。
冬天暴雪天，呵氣成冰。
他在巷子裡撿了隻快要被凍死的瞎眼小貓，用餅幹跟水和胸膛硬生生喂活了。
那隻貓。
本該死在那個雪天裡。
隻是它運氣好，遇到了心軟的神。
這隻瞎眼小貓。
就是我。
半年後結束了貓生的我，來到了任務中轉站。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心願。
我獲得了攻略任務系統，隻要完美完成攻略任務，我就能成為真正的人。
番外 2·周洺生
1
病房的人躺了整整兩年了。
所有人都說她不會再醒過來了。
隻有周洺生很平靜地，每天雷打不動地，按時去醫院看她，給她削水果, 替她按摩手指跟身體。
唐安安告訴他一定要記得不要對莫晚說那三個字。
如果說了，她會真的再次消失。
雖然聽起來很天方夜譚。
也很可笑。
可唐安安說，這就是系統的 bug。
因為系統畢竟是系統，任務系統中的小世界千千萬。
它大多數時候靠的是語言和行為識別愛與不愛。
它鑑別不了人的真心。
語言跟行為可以造假。
但真心不能。
周洺生決定試一試假裝愛上別人。
就算罵他自私也好, 罵他狼心狗肺也罷。
隻要能看到她還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他會讓她過上衣食無憂、富足快樂的日子。
她果然回來了。
2
盡管是不一樣的臉，但她站在那裡的時候, 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好想過去死死抱住她, 瘋狂親吻她。
可他還不能。
他得跟唐安安演戲才能騙過那些系統。
唐安安身上也有系統。
她也有愛而不得的人。
直到被她發現系統漏洞。
周洺生昨晚直接在病房裡睡的, 辦公辦了一整夜。
他有些疲憊，打算去衛生間洗個臉再出來。
洗臉時，他摘下腕表。
露出了那下面猙獰的四道刀疤。
莫晚死後, 他自殺過四次。
第五次的時候，他正在研究怎麼燒炭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著急忙慌地敲響了。
周洺生不耐煩地看了眼門口, 沒打算理。
對方在可視門鈴裡喊道：「我能讓你女朋友活過來！」
他這個不敬鬼神的人。
第一次，如此渴望，這世間真的有鬼神。
3
洗漱完後，他走出衛生間, 卻突然瞪大了眼睛。
床上躺了兩年的人, 不見了。
他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害怕得跟一個丟了心愛寶貝的小孩兒一樣。
無助又恐懼。
他跑遍了整層樓, 每個病房都找了。
都沒有找到她。
就在他快崩潰的時候, 他在走廊盡頭，看到了蹲在地上逗一個小寶寶的她。
女孩兒也看到他了。
遙遙衝他一笑，陽光照在她的頭發上。
像極了幼年流浪時，他在街頭撿的那隻瞎眼小貓。
番外 3
五十年後。
周氏集團的療養院裡。
幾個護士在嘰嘰喳喳：「看到了沒，我就說那個林女士才是周先生的真愛吧！
「周先生都這樣了，他的夫人唐安安都沒趕回來，聽說當初結婚後就去了國外定居一直沒再回來過，比起這位林女士，我覺得他們倆才像夫妻倆。」
「哇撒，背德文學，好刺激！」
「噓！別胡說八道！」
護士長提醒她們：「準備好，那位林女士好像快不行了。」
病房裡, 林幼幼聽著心電儀的聲音, 其實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但這輩子, 林幼幼過得很快樂。
周洺生給了她想要的足夠的愛跟需求。
為了避開系統，他們沒有獲得世俗意義上的婚姻認證。
但其實她都知道。
相愛抵萬難。
周洺生的輪椅慢慢移動到了林幼幼的病床面前。
林幼幼伸出手, 像年輕時候那樣衝他撒嬌。
周洺生輕輕握住。
她笑了笑：
「阿生, 你愛不愛我？」
周洺生下意識地答：「不愛。」
她嘴角卻翹得更高了，仿佛聽見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儀器發出了嘀嘀嘀的報警音。
周洺生這才反應過來。
他死死握著她的手，聲音顫抖著：
「我愛你。
「最愛你了。
「好愛好愛你……」
她聽見了。
林幼幼去世當晚。
生嫂。
「朝她」番外 4
任務空間站內。
任務主理人：「姓名。」
女生：「莫晚。」
主理人：「有意向攻略對象嗎？」
女生興奮道：「有！周洺生！我想要周洺生！」
主理人：「這都第八次攻略他了, 你不膩啊……」
女生：「嘿嘿不膩。」
空間 2 站。
任務主理人：「姓名。」
男生：「周洺生。」
主理人：「有意向攻略對象嗎？」
男生低道：「莫晚, 之前叫林幼幼。」
主理人：怎麼感覺怪怪的？像我們隻是這兩個人 play 中的一環似的。
男生疑問：「怎麼了，找不到她嗎？」
主理人：「不是。
「你回頭瞅一眼，也別浪費系統任務名額了, 就地結婚吧。」
周洺生回頭。
她，就在那裡。
朝他張開雙臂，奔赴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