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親昵 3371 2024-12-03 16:12:15

  “剛才那個護工……”她遲疑道,“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周易被逗笑,“沒事兒吧你,看誰都眼熟,合著全世界都是你熟人。”


  


  餘兮兮挑眉,“醫院裡男護工真少見。”


  


  “所以你就是少見多怪。”周易嗤了聲,把買好的宵夜遞過去,勾住她肩膀,“好了,你累一天了,吃點東西休息休息,別熬壞身子。”


  


  餘兮兮緩慢點了點頭,“嗯。”


  


  一晚上發生這麼多事,可能真是她神經質了。


  


  *


  


  翌日上午,石川峽特種大隊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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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大隊長辦公室的座機響起。


  


  方義武接起,“喂,拂曉大隊。”


  


  一個中年男人的煙嗓子傳出,有點沙啞,“方隊,我是雲城禁毒大隊的何剛。”


  


  “是何隊啊。”方義武笑笑,“有什麼事麼?”


  


  何剛言簡意赅:“有緊急情況,麻煩請秦少校聽電話。”


  


  “好。”方義武臉上的笑容褪下,沉了臉色高聲朝外喊:“叫秦營長馬上過來!”


  


  幾分鍾後,一身迷彩軍裝的高大男人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淡淡的:“報告。”


  


  “進來。”


  


  秦崢提步走進去,方義武把座機聽筒給他,道,“找你的。”


  


  他接過來,嗓音低沉,語氣平穩冷靜,“我是秦崢。”


  


  “秦少校,你好。我是何剛。”對方口吻凝重。


  


  “你好何隊。”秦崢漆黑的眸微凜,敏銳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沉聲問:“有什麼事麼。”


  


  何剛那頭足靜了數十秒,然後,終於開口:“眼鏡蛇劉萬死了……就在今天凌晨。”


☆、第43章 Chapter 43


  Chapter 43


  


  “眼鏡蛇劉萬死了……就在今天凌晨。”聽筒裡的聲音字字清晰, 聽語氣,凝重裡還夾雜其它,自責,愧疚,懊惱, 煩悶。


  


  何剛什麼人物,雲城禁毒總隊的大隊長, 多年來風風雨雨,自有一身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本事。能令他如此暴露情緒, 事態的嚴重性不言自明。


  


  陰悶天, 外頭刮起一陣大風, 樹葉飛卷,鮮活的翠綠被攪得狂亂搖曳。


  


  秦崢低垂眸, 靜默半刻後單刀直入, 嗓音低而冷:“他殺?”


  


  “對。”何剛應道,“就在陸軍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法醫屍檢的結果,是被人為注射了神經毒素。”


  


  “兇手人在哪兒。”


  


  另一頭, 何剛沉沉嘆出口氣, “沒抓到, 讓他跑了。”


  


  秦崢捏電話的指收緊一分, 微眯眼,“排查可疑人員了麼?”


  


  “問過當晚值班的醫生護士以及醫院內部人員,都說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唉, 這種事涉及機密,也不能大張旗鼓去問那些病人和家屬。”


  


  “監控錄像的情況如何。”


  


  何剛說:“錄像裡,凌晨0點3分到0點18分之間的內容全是雪花點,明顯是有人提前對醫院的監控設施進行了信號幹擾。”


  


  秦崢扯唇角,目光隨意而冷厲,“手法嫻熟,設備先進,看來是職業殺手。”


  


  “你和我的想法一樣。劉萬知道的東西太多,多活一天都是對南帕卡的威脅,他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殺人滅口。”何剛說著,略停頓幾秒,又才道:“秦少校,眼鏡蛇是你親自抓捕交到我手上,出了這種事,我很抱歉。”


  


  他說:“何隊別過於自責。南帕卡是金三角地區實力最強的毒梟,能在他手下討飯吃的,個個兒都不是簡單人物。”


  


  “……無論如何,你們千辛萬苦追到的這條線,斷在我了手上。我難辭其咎。”


  


  “不見得。”


  


  窗外狂風呼嘯,天幕低矮而陰沉,仿佛正醞釀一場暴風雨。


  


  秦崢的眼神極冷,兩腮緊繃,語氣卻平淡一如往常:“南帕卡的性格謹慎多疑,這些年,他的活動地點隻集中在金三角,不敢在中國內陸亂來。這次铤而走險在陸軍醫院殺人,當然有特殊原因。”


  


  “……”那頭的人略琢磨,猛然悟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南帕卡在中國的合作商是公山魈,底下有兩個下線。劉萬見過其中的一個下線,叫青……青什麼來著?”


  


  “青衣。”


  


  “對,青衣!”何剛用力擰眉,“難道,南帕卡是擔心劉萬活著會暴露青衣?”


  


  秦崢漠然道,“他是擔心失去中國內陸市場這塊兒肥肉。”


  


  何剛是聰明人,聽他說完一忖度,瞬時回過神來——青衣暴露,那就意味著花旦和公山魈也會一並暴露,這三個人是南帕卡在中國的搖錢樹聚寶盆,一旦他們落網,他在中國內陸的生意就會立刻癱瘓。


  


  利益當頭,當然冒再大風險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何剛語速微快,“可有一點不對勁。眼鏡蛇落網都將近兩個月了,為什麼南帕卡會在這個時候對他下毒手?”


  


  秦崢語氣很淡:“兩種可能。”


  


  “說說看。”


  


  “一,對方心血來潮;二,隻是剛好遇上了一個方便下手的機會。”


  


  何剛聽後若有所思,半晌笑了下,語氣帶著試探:“哦……對了,秦營長,你們隊裡最近事情多麼?”


  


  話題陡轉,突兀又生硬。


  


  秦崢靜幾秒,沒立刻答話,而是面無表情地將聽筒放桌上,摁開免提;坐在辦公桌後頭的方義武正抽煙,見狀,狐疑地掸了掸煙灰,斜眼瞥他。


  


  秦崢這才淡聲說:“搞搞日常訓練,不算特別忙。”


  


  “哦……”何剛是典型的煙嗓子,此時聲音從擴音器裡放出來,更顯得沙啞渾厚。他思忖著怎麼開口,片刻,故意拿副疑惑的語氣問:“那個,咳……我有點兒記不大清了,你們大隊的備戰期,一般都是年前兩三個月?”


  


  “……”方義武挑起了眉毛。


  


  秦崢倒沒什麼反應,“對。”


  


  “不是備戰期,你們應該可以借調人,是吧。”


  


  這回方義武直接失笑出聲。話說到這份兒上,要還聽不出何剛的意思,自己肩膀上的二槓三星也就白扛了。


  


  他隨手就把煙頭給掐滅,道:“我說老何,你啥時候變這麼磨嘰了,拐彎兒抹角兜圈子,說到底,不就想問我借人麼?”


  


  何剛笑了下,“知我者,方老弟也。秦少校參與過多次金三角剿毒任務,和南帕卡集團打的交道最多,也最了解南帕卡和他身邊的人。如果秦少校來協助調查,我們能少走些彎路,這個案子應該很快就能有進展。”


  


  方義武唇微動,正要說話又打住了,轉頭,目光看向一身迷彩裝束的高大男人——寬肩窄腰,脊梁骨的線條利落筆挺,但站姿卻又是隨意的,禮數到位,並無拘謹。少年成名的軍中虎將,眉眼間卻從沒有一絲驕矜得意,總是冷著張臉,神色寡淡,眸光有種超乎尋常的內斂冷靜。


  


  方義武想了想,往門口努努下巴,“诶,你先去外面待著。”


  


  秦崢沒任何反應,臉色冷淡,轉身出去了。


  


  何剛的聲音繼續從擴音器裡傳出,狐疑:“我說方老弟,這事兒坦坦蕩蕩,有什麼可讓他回避的?”


  


  方義武靜默數秒,半晌,屈指敲桌面,語氣低沉不悅:“老何,上回空降師問我借秦崢去訓練傘兵,我一句話就給拒絕了。這回要把人借給你,你們禁毒總隊可欠拂曉一個人情,大人情。”


  


  何剛和稀泥,笑說:“咱們兩個隊合作本來就多,都一家人。”


  


  “少跟我套近乎。”方義武道,“人借給你可以,但我先說明白,那小子的脾氣又冷又硬,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到時候別把你氣死。”


  


  “你得了吧,秦崢還在利劍大隊的時候就跟我有交情,難不成我還沒你了解他?”何剛好笑,接著說:“總之你同意就行,我這兒擬個紅頭報軍區。”


  


  然後電話掛斷。


  


  辦公室裡,方義武抿唇琢磨會兒,微擰眉,音量往上拔高:“還在外頭不?在就進來。”


  


  秦崢原就沒走遠,話剛落,他便大步走進去,站定。


  


  方義武掀著眼皮看他,問:“禁毒總隊要借你去協助查那個跨國販毒集團,有什麼想法?”


  


  秦崢靜須臾,隻冷聲說了六個字:“堅決服從命令。”


  


  “我問的是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義不容辭。”


  


  方義武身體前傾,銳利的視線定定盯著他,問道:“為什麼?”


  


  他面無表情,眸低垂,嗓音平靜而沉冷,“打擊販毒,保護國家和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是軍人的本職。沒有為什麼。”


  


  屋裡有幾分鍾的安靜。


  


  半晌,方義武嘆了口氣,眉心微蹙,難得換上一副平和輕緩的語氣:“但願你心裡真這麼想。記住,執行任務的時候絕不能摻雜個人情感,那樣很容易讓你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這是大忌。”


  


  方義武說話做事,一貫的風格就是簡單粗暴,若非真的看重秦崢,絕不會用這種類似兄長說教的口吻和他交談。


  


  然而半分鍾過去了,對方神色平淡,從始至終沒吭聲。


  


  方義武皺眉,“跟你說話呢,啞了?問你記住沒有?”


  


  少頃,秦崢淡淡撩眼皮,看他一眼,“還有別的事兒麼。”


  


  方義武:“……”


  


  “沒我就先走了。”說完,他轉過身,邁著大步離去。


  


  大隊長一時怔愣回不過神兒,半晌反應過來,被氣笑,嘴裡低罵:“這臭小子。”


  


  從辦公室出來,憋悶一上午的天終於不堪重負,雷聲轟隆,電閃雷鳴,雨水傾盆倒下來,衝刷整座縣城,整片山間田野。


  


  秦崢站在辦公大樓的屋檐下,左肩斜倚牆,臉色淡淡,掀著眼簾平靜看雨。夏天的雨,再兇猛也隻是剎那勢頭,很快便小起來,淅淅瀝瀝的,在天際織起透明絲幕。


  


  他從煙盒裡摸出根煙,不點著,玩兒似的咬在嘴裡,右手拿打火機,指肚無意識撫摩上頭的凹凸紋路。


  


  吹過一陣帶水汽的山風,枝幹挺直的白楊樹站在風雨中,葉子沙沙作響。


  


  三年了,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後還是要回到起點。


  


  秦崢眯眼,舉起打火機把煙點燃,抽一口,吐出,青白色的煙霧升騰上去,仿佛和雨幕融為一體。


  


  莫名想起上中學那會兒學過的一首詩。


  


  怎麼念來著?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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