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蘇念認真盯著晉陽畫符的順序，嘴裡不時念叨著：“原來是這樣，這裡是先轉一下然後再這樣……”
賀元和鄭博超是被今日上課的先生拎回來的，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哪怕坐在位置上也互相怒視著對方，恨不得下一刻再撲上去打一架似得。
上課的先生隻覺得頭疼，事情的經過他也知道了，再看坐在位置上一臉我很乖我要好好學習的蘇念，又覺得有些好笑，這一批的弟子比他們當初都要活潑許多，而且在先生們看來，同門之間打架那叫打架嗎？那叫互相切磋聯系感情，往往這般又大又鬧一起長大的交情，反而是最親厚的。
若不是到了上課時間，先生根本不會去管他們是不是打架，等到下學先生就離開了。
鄭博超一邊快速往食堂跑一邊對著賀元放狠話：“有本事下午放學，我們門口再打！”
賀元跑得比鄭博超快，也不示弱：“誰不去誰是狗。”
今天食堂準備了紅燒牛肉，還有排骨湯，哪怕人人有份，他們也覺得去的早才能吃的多，晉陽也快速收拾著東西，他是知道蘇念都不去食堂吃的，打了個招呼後就跑了。
鬧哄哄的學堂裡面就剩下蘇念，她鼓了鼓腮幫子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好，才從小書包取出半夏師姐提前給她準備好的藥膳，深吸了口氣打開，其實這藥膳不難吃，也是有肉有素營養均衡的，雖然帶著點藥味卻不會難以下咽，隻是實在清淡，她喜歡吃重口味的東西，比如紅燒的、油炸的。
蘇念忽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轉頭看去一臉驚喜道：“哥！”
蘇曜本來沒準備進來的，隻是看著妹妹自己吃飯的樣子，就覺得想要陪著她：“走，哥哥帶你去野餐。”
野餐還是蘇念在和蘇曜說現代生活的時候提到的，她小學的時候，學校和班級偶爾會組織出去春遊，很多人聚在一起野餐，不過蘇念很少參與這樣的集體活動，蘇念說的是她喜歡自己玩不喜歡和大家一起玩，覺得太過吵鬧，可是蘇曜卻感覺到了蘇念提起這些時候的那種遺憾和寂寞。
蘇曜從未窮過，卻認識過一個散修，在他問朋友為什麼從來不參加那些修士之間的聚會時，散修很直白的告訴蘇曜，因為窮，他每日都要為修煉資源發愁，為了得到一瓶聚氣丹會去接很多旁人都不願意看的活計，修士之間的聚會是要交靈石的，有那些靈石他寧願用來修煉，就算有朋友替他出，以他的自尊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白吃白喝的自己。
所以蘇念沒說，蘇曜也猜到了蘇念的想法，蘇念的同學都是有父母家庭的，在野餐的時候，家裡肯定會給他們準備各種吃的喝的，而蘇念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做不出讓孤兒院老師出錢給她買東西的事情，也做不到一直白吃白喝別人的東西，所以她選擇了不去。
蘇念趕緊把食盒重新塞回小書包中，背起小書包把自己的手塞進蘇曜的手掌中：“好！”
蘇曜帶著蘇念往外走，說道：“上次我練劍遇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景色倒是不錯，我帶你去看看。”
蘇念使勁點頭，挨著蘇曜問道：“那哥哥你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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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曜笑道：“我出門的時候，特意在酒樓打包了一些靈食給你，沒想到你不能吃，隻能我自己吃了。”
蘇念軟軟地說道：“沒事的，等我好了，哥哥再帶我去吃。”
等出了學堂，蘇曜才帶著蘇念上了紙鶴：“好。”
蘇念想起那瓶碎砂的事情：“對了，我也有事情問哥哥，關於鵝寶的。”
等到了地方，蘇曜從儲物镯裡取出披風鋪在地上，才讓妹妹坐下：“怎麼了？”
蘇念從書包裡掏出那小瓶的碎砂遞給蘇曜後，就開始從小書包裡掏食盒、水果和靈果奶了，嘟囔道：“鵝寶喜歡用靈石鋪在窩裡。”怕她哥誤會鵝寶，趕緊解釋，“它是要修煉的，我能發現靈石裡面的靈氣變少的。”
蘇曜看著手中的水晶瓶，又看了看蘇念裝果子奶的水晶瓶，這兩明顯一模一樣，又看向瓶子裡那晶瑩剔透的綠砂，耳邊還是妹妹軟糯糯的聲音。
蘇念把果子奶擺到蘇曜面前一瓶：“就在前兩天，我發現下品靈石碎了，就變成這種砂子，其實還蠻好看的，中品靈石也有裂紋，最主要的是鵝寶身上還是沒有靈力波動，四師兄出門辦事又不在，鵝寶會不會有事啊？”
蘇曜看著妹妹一臉苦惱地擔憂著鵝寶的情況，莫名想到傻人有傻福這句話，誰能想到那麼一個好像家禽的小鵝竟有這樣的能力？
蘇念說完才意識到她哥半天沒開口，抬頭看去就見她哥一臉糾結，蘇念嚇了一跳：“哥，是不是鵝寶不好了？”
蘇曜看著妹妹的反應笑了起來，把那瓶碎砂還給蘇念順手揉了下妹妹的頭：“它很好，這是碧砂，單獨的話是沒什麼用的，但是不管畫符還是煉器，隻要融合了碧砂，就能增加成功的可能，還有一定幾率使其品質上升。”
蘇念看著手中的碧砂，眨了眨眼睛，有一種超市購物中大獎的不真實感，她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蘇曜已經過了最初的驚訝，欣賞著妹妹小嘴微張一臉呆滯的表情。
蘇念咽了咽口水，猛地抬頭滿臉喜悅看著蘇曜：“這是寶貝？很難得？”
蘇曜肯定道：“對，這是寶貝，很難得。”
蘇念嘴角止不住的上揚：“鵝寶太厲害了！”
蘇曜上輩子是知道碧砂的，隻是這東西太過難得，偶爾在拍賣行出現也很快被人買去，他也是機緣巧合才見過一次，原本以為天生天養的碧砂竟然是一隻鵝修煉後的殘渣……一時間心情很是復雜。
不過想來除了他妹妹這般心情善良的，很少會有人給一隻沒有絲毫靈氣僅開了神智的鵝用靈石吧？而且那鵝每天吃的靈果、靈蝦、靈魚，喝的是靈泉水，就連遊泳的池子都是靈泉，蘇曜懷疑他妹的月例都花在了這隻鵝的身上，如今也算好人有好報了。
蘇曜覺得和鵝寶相比，還是他妹妹更厲害一些：“你準備怎麼做？”
蘇念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蘇曜的意思，她沉默了下說道：“我、我想告訴師父和四師兄，鵝寶是四師兄送我的，我可以把鵝寶還給四師兄，就是平時讓我幫著養就行了。”
蘇曜鼓勵地看著蘇念：“好啊。”
蘇念沒想到蘇曜語氣這般輕松，瞪圓了眼睛看著蘇曜。
蘇曜覺得以留辰真人和唐休的人品是絕對不會把鵝寶要回去的，可這是另一回事：“我們修士本就該無愧於心，妹妹的選擇沒有錯。”
碧砂是珍貴，卻根本沒辦法和蘇念的仙途相比。
蘇曜說道：“妹妹不執著於眼前的小利，很好，我很驕傲。”
蘇念笑得更開心了，眼睛亮亮的：“恩！”
隻是這樣的笑容在看到蘇曜打開的食盒後就消失了，蘇念看著那個冰糖肘子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嗚，她的菜也很好吃的，可是好想啃肘子，一口咬下去都碰不到骨頭那種。
既然已經決定了，蘇念也沒有再拖延的意思，等下午放學被蘇曜送回御靈峰後，就去見了她師父，還特意拿了那瓶碧砂，仔細把事情說了遍。
留辰真人手裡捏著碧砂，還打開瓶蓋倒出來聞了聞，笑了起來：“一股子果子奶味。”
蘇念小聲為自己辯解：“我在裝之前，特意洗過的瓶子呢。”
留辰真人把碧砂重新裝回去：“原來是星辰獸，相傳星辰獸是由天地孕育而生，在破殼之前是沒有具體樣子的，破殼後的模樣是由它自己選擇的，為了隱藏自己，身上是沒有任何靈力的，不過它們能產出碧砂，若是等級高了，在機緣巧合下還能產出星辰石，星辰石能溝通星辰之力，意味著如果你的兵器裡有星辰石，就可以借用星辰的力量，不過這東西差不多絕跡了。”
蘇念沒想到鵝寶竟然有這樣的來頭，而且按照師父的話，它的模樣是由它自己選的，它喜歡鵝？還是說在蛋裡的時候，它見到過鵝？
留辰真人說道：“這是你的機緣，等你築基了就認主，不要和旁人說起鵝寶的事情。”
蘇念這才說道：“師父，我想把鵝寶還給四師兄。”
留辰真人愣了愣，他沒想到知道鵝寶的珍貴後，蘇念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念說道：“鵝寶太珍貴了，而且它是四師兄從秘境帶回來，又在身邊養了很久的。”
留辰真人笑了起來，招手讓蘇念到身邊，拍了拍她的頭：“你有這樣的想法師父很欣慰。”
多少門派都是因為利益的糾紛而鬧的不可開交，若是唐休和蘇念因為鵝寶交惡，留辰真人才會真正失望，直接解決了鵝寶，再把這兩個人都逐出師門的：“這事等你四師兄回來，你自己與他說，再說……等下，你四師兄回來了。”
蘇念詫異地看向留辰真人。
留辰真人也沒想到這般湊巧，揮手直接讓外面的唐休進來。
唐休明顯是剛回門派，神色還有些疲憊，在看見蘇念後就笑了起來：“小師妹也在啊。”
留辰真人說道：“你小師妹有事找你。”
唐休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可是有人欺負你？沒事，師兄回來給你撐腰。”
明明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蘇念甚至沒受到任何委屈，卻依舊覺得有些鼻子酸酸的，她眨了眨眼說道：“不是的，是關於鵝寶，師父說鵝寶是星辰獸，所以我想把它還給四師兄。”
唐休一臉驚喜：“星辰獸，這麼厲害的嗎？我就知道我眼光很好，一眼就看到它把它撿回來，不過我可養不起，小師妹自己養著吧。”
養不起什麼的絕對是借口，蘇念還想再說，就被唐休按住了頭，有些幹燥溫熱的掌心貼在她額頭上：“它在我手上永遠是枚蛋，鵝寶就該是師妹的，以後碧砂這些給我些用就是了，剩下的話不用說了。”
蘇念雙手握著唐休的手腕，抿了抿唇也不再推脫，笑道：“好，我會努力養鵝寶的，給大家提供碧砂！”
唐休收回手，樂呵呵地說道：“啊，我喜歡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
留辰真人說道：“這瓶碧砂我留著用了。”
蘇念點頭，說道：“等我回去再看看鵝寶的窩，有的話再給師父送來。”
留辰真人覺得徒弟傻乎乎的：“夠用了，你攢著到時候看誰需要給誰就是了，若是外人問起來，就說是我給的。”
蘇念笑了起來：“我知道了。”她知道四師兄剛回門派就來尋師父怕是有事情要說，“師父，四師兄我先回去了。”
留辰真人點頭，唐休說道：“明日我再去瞧瞧鵝寶，我還沒見過活的星辰獸呢。”
蘇念答應了下來，就先離開了。
等人走了，唐休才神色嚴肅地說道：“師父，我有三師兄的下落了。”
留辰真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身體前傾看向了唐休：“在哪兒？”
唐休說道：“三師兄掉進了空間裂縫。”
留辰真人神色大變，空間裂縫是隨機出現的，就好像飛升到它界一般，他們這裡雖分上三界和下六界，可是在這之外還有別的空間或者時空，落入空間裂縫之人，不僅九死一生，若是沒有機緣再也難以回來。
唐休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師父，說不定是假的，畢竟誰也沒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