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和周清類型不一樣,她是清純茉莉花那一掛的,你是……你是那種怎麼說的來著,長相挺勾人,身材太過豐滿,放在古代就是纏著皇上不早朝的妖妃,放小說裡怎麼也得算得上是個人人唾棄的惡毒女配。」
講半天還是不如周清。
收拾著要拿去綜藝現場的行李,我習慣把電視放到娛樂新聞欄目。
主播婉轉的聲音傳入耳中:
「今日粉絲接機陸今白,冷面影帝被擠在人群裡,驚現怒容,不由得讓大眾猜測,是否與近期影帝口誤,卻鬧出與十八線藝人江桃的緋聞有關。」
好事不沾邊,壞事我都佔。
可近期都是陸今白和周清的新聞,他不是應該覺得開心才對?
陸今白從來不走 VIP 通道,以前在機場被擁擠拍照,也不過是毫無表情,怎麼會擺臭臉?
越是高位的人,越愛惜自己的羽毛,這和他一直營造的冷淡性格也不相符。
難道他不喜歡與周清傳緋聞?
5
戀綜很快開拍。
可能是為了制造噱頭,節目組提前找了一棟別墅,一共兩層,樓上樓下各三間,任務卡寫明需要抽籤決定房間,並不按照性別分。
而在入住之前,還美其名曰互相熟悉,制造了飯局大會面,不用想都知道是尷尬修羅場。
我拖著行李到達,剛巧碰上了另一位男嘉賓陳晨,他戴著墨鏡,一套運動風穿搭,看起來很陽光。
陳晨性格也和外表適配度很高,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先打招呼,他就背著挎包笑著朝我跑過來:
Advertisement
「江桃老師好,我是去年剛出道的歌手陳晨。」
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我回握了一下:「很高興認識你,叫我江桃就行。」
他倒是很熱情,一點也不見外:「江桃老師,我來之前了解了一下,你比我大一歲,我叫你桃子姐吧!」
雖然覺得剛認識,這樣稱呼太過熟絡,但我到底還是沒說話,社恐體質在這一刻被凸顯得淋漓盡致。
他很紳士地替我拿了行李,一路找著話題,我緊張的情緒也稍微放松了幾分。
推開大廳,沒想到其餘四位嘉賓已經坐好了。
周清和其他兩個藝人坐在大沙發上,陸今白一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江桃老師對吧?你和陳晨認識啊?怪不得你們倆一起過來的。」
周清一開口,我看著房間裡的氛圍又不自在了些,忙開口解釋:「不是,我們剛……剛認識。」
周清微微一笑:「別緊張啊,來這兒不就是為了找到心動人選談戀愛嘛。」
她對我說著話,眼神卻在瞟過去看陸今白。
果然,我心下了然。
要落座了,我又犯了難。周清身邊還有一個座位,剩下兩個座位在陸今白身邊。
我感覺到陸今白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卻不敢抬頭和他對視。
這時候,仿佛救世主一般的聲音讓我如獲大赦:
「桃子姐,我們坐這裡吧?」
陳晨拿來兩個榻榻米坐墊放在地上,我順勢道謝後坐下,這樣我們倆就變成了距離陸今白最遠的嘉賓。
「江桃,還說不熟,這都叫上姐了。」
我不想開口解釋,導演也開始拉回主線。
「各位嘉賓,歡迎大家來到《觸及真心》節目組,我們在節目開始後經常會進行真心話遊戲,這次遊戲結束大家抽籤入住。」
導演拿來一個電擊測謊儀,隨機抽取問題提問後開始測試。
陳晨第一個抽到初吻問題,他否認後被測謊儀電擊,疼得龇牙咧嘴。
我被他的陣勢嚇到,心慌地將手放了進去。
「江桃,你抽到的問題是:『你有過初戀嗎?』」
「沒有。」
測謊儀響了兩聲後,綠燈亮起。
我僥幸逃過一劫。
其他人都打量著我,好像在判斷我說的話是否可信。
很快就隻剩下周清和陸今白。
他們倆抽到了同一個問題:「現場有沒有讓你感到心動的人?」
周清臉頰微紅,幾乎素顏的妝容襯託得她清純可人:「有的。」
導演繼續問陸今白:「陸老師,你呢?」
他挑眉,似有若無的眼神看了一圈,最後落進我的眼裡:「有。」
6
按照盲盒抽籤結果,我和陳晨、陸今白被分到了二樓,其他兩女一男在一樓入住。周清表情凝固,在聽到導演說下次挑戰後重新分組,才緩和了一點。
陳晨仿佛有些害怕陸今白,也許是害怕自己找不到能說話的人,一直對我表現得有點過於熱情,又是主動提箱子又是幫忙拿飲料,一來一往間我對他也有了點了解。
陸今白上了樓,徑直進了房間,關門聲震得陳晨嚇了一大跳,轉身躲進了我房間。
「桃子姐,我不行了,陸老師太嚇人了!」
看著他也不像裝出來的,在聽到他害怕陸今白的原因後,我沒忍住覺得好玩:「就因為他沒給你通過?」
陳晨穿著運動衣坐在我房間的地毯上,皺著眉頭:「你是不知道,不全是因為陸老師給了我 Pass,最重要的是,他是那次請來的助場前輩,學員們都以為他是演員,不太懂唱歌,結果他當場就指出了我們每個人的短板,甚至專門批評了我,太丟人了。」
「知道丟人還不抓緊時間練習,還有時間闲聊?」
臥室門沒關,陸今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陰沉著聲音。陳晨嘴上應著,撒腿跑了。
我抿著嘴笑出聲來。
陸今白卻盯著我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轉身關門進了我的房間,四周轉著看我掛在牆上的照片。
「這是你大學時期的照片?」
他拿起來看得很仔細:「這張是畢業照嗎?」
「你經紀人是你大學同學?」他指著宋楠,表情認真。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此刻的陸今白,全身透出一股子頹喪和無助,看著這些照片,眼神裡又帶著羨慕。
「你呢,你大學生活也很好吧?」
我當時就算拼命刻苦學習,最後也隻去了一所普通二本,雖然當時學校老師都很意外我能考上大學,可還是差得太遠。
陸今白是重點培養出來的全校第一,他最後也不負眾望地去了 A 大,那裡是所有省狀元的首選,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和我的大學生活天差地別。
「不好。」
他皺了皺眉,指尖因為用力捏著相框,微微泛白。
「很無聊,每天在重復,也沒有你。」
道歉的話在我嘴邊,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最後說出口又變成:「沒有我在身邊,應該會安靜很多。」
高中的時候,我總是跟在陸今白身邊,嘰嘰喳喳不停歇。他嘴上不說,估計也早就嫌我太吵。
就連當時幾個關系好的同學都勸我:「陸今白這種高嶺之花最難追,你死纏爛打他也不會動心,還不如裝裝乖巧。」
我真不行。
我見到陸今白,一顆心就撲通亂跳,恨不得視線全天都黏住他不離開,他一個動作,我腦海裡早就分析出了一篇閱讀理解,根本矜持不起來。
況且,如果他接受不了真實的我,那麼我再掩飾都毫無意義。
陸今白把相冊齊齊看了一遍:「太安靜了有什麼好的?」
7
一場尷尬的見面,勾起了我很多回憶。高中整整三年,每一帧畫面,都有陸今白。
我們是高一同班,後來分班後就變成了沒有關系的兩個人,他是理科大佬,我是文科學渣。
隻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產生了第一個交點。
高一的體育課,烈日炎炎,因為生理期不規律,跑步時肚子傳來墜痛感,我離隊和老師請假,剛走出隊伍就聽到了其他班男生的嘲笑聲:
「你看那個女生的褲子,紅了一片,哈哈哈,好丟人。」
「就是,好惡心。」
我緊緊攥著校服衣擺,想把校服再拉下去一寸蓋住,步子也不敢邁得太開。
走到體育老師面前解釋之後,卻因為他拒絕的話,全身僵硬。
「要我說,大家都有生理期,怎麼光你要請假?矯情!」
學期中要進行體測,體育老師對成績比較差的女生一向沒有好臉色,總是動不動就出言挖苦。
「女生生理期不能劇烈運動,會造成痛經加重、內分泌失調,嚴重還會導致休克。老師,你確定她出了問題你能負責?」
我在最無措的時候,陸今白停止了帶隊,全班就因為他的暫停,中斷了跑步。
體育老師被下了面子,怒火衝天:「還不給我繼續跑?你算什麼?敢對老師這麼說話!」
陸今白看著體育老師,僵持著。
班級其他人也站在他身後,像是在無聲抗議。
「老師,女生生理期跑步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如果您今天不同意她請假,我們也從今天開始不上體育課。」
一個總是坐在第一排戴眼鏡的女孩子站了出來,語氣認真。
「我也是。」
「對,我們也不上體育課。」
有陸今白帶頭,幾乎全場所有的人都和體育老師相對而站著。
當時的我,說不感動是假的。
明明是剛上高中的一群孩子,卻為了這件事站在一起保護著我。
最後是在操場巡視的教導主任發現異常,進行了調解。
體育老師不肯低頭:「本來女生就不如男生體力好,就不應該搞特殊。」
陸今白聲音堅定:「這不是搞特殊,這是她們應有的權利,你沒資格用不科學的規章制度去傷害她們。」
「你要為了你說過貶低女生的話,和她道歉。」
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解下來綁到我腰上,低下頭看著我道:「你先去趟醫務室,好好休息一下。」
我被女同學送到醫務室,一路上臉都在發燙。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心裡生出來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最後我回到教室,大家問了我身體狀況後,才和我說了後續處理。
體育老師不痛不痒地道歉,教務處也選擇輕輕揭過。
「我們在運動會走著看,我們班女生不比任何男生差。」前排的女生拉著我學得有模有樣,「陸今白當時這麼說的時候,你都不知道體育老師臉有多臭,哈哈哈,太牛了!」
最後全班男生訓練女生,最後我們班女生拿下所有項目第一,體育老師公開道歉,我們班全校出名。
在那個歡呼奔跑的夏天,陸今白無意中拿錯我的水瓶灌了一口。
我驚得喉嚨發緊,沒控制住朝他看過去,隔著滿滿一看臺的同學,長達 3 秒鍾的眼神交匯,以我慌張閃躲中斷。
完了。
我好像喜歡上陸今白了。
8
「桃子姐,快起床,吃早飯啦!」
陸今白走後,我竟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很罕見地一夜無夢,簡單梳洗之後就和陳晨往樓下走。
「我就說江桃和陳晨關系不一般,這出雙入對看著這也太般配了。」
我沒理會周清的話,陳晨倒是帶著羞澀撓頭笑了笑:「今天還有早餐吃,看著真有賣相。」
周清咬著一塊吐司:「對啊,陸老師起了大早做的,好吃得不行,快來嘗嘗。」
我跟著陳晨坐下,剛準備拿面包,面前就放下了一個碗。
「喝這個,油條馬上熱好。」
熱騰騰的豆漿,陸今白穿著休闲襯衫,挽起袖子露出小臂,白皙的膚色因為血管透著誘人的青色。
陸今白的順毛劉海和粉色圍裙的適配度是滿分。
我不好意思坐著不動,起身去了廚房,看到他竟然在現炸油條。
從超市買回來的面團,拉長了放在熟油裡炸得鮮黃酥脆,香味撲鼻,我看著陸今白吞了下口水。
看到他炸出來兩個,我想伸手放到盤子裡。
陸今白伸出筷子攔住了我:「想吃油炸豬蹄了?」
我一噎。
「我就是想幫忙,坐著等吃不太好。」
「哪裡不好?你以前不是一直這樣?」陸今白說完背對著我,「馬上好,出去等著。」
我坐下的時候,迎著幾道質疑的視線,訕笑著:「陸今白想吃油條,我跟著蹭一口。」
不到兩分鍾,陸今白就端著油條出來放在我面前:「吃吧。」
然後坐在了我對面,拿起筷子夾了油條泡在豆漿裡,催促我:「吃啊,不好吃嗎?」
我搖頭:「沒有,挺好的。」
就這樣,在怪異的氣氛裡,滿桌面包牛奶包圍著,陸今白和我吃完了豆漿油條。
節目組或許也想盡快讓所有嘉賓都融洽一些,開始了新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