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以，考慮考慮我唄？」
我直視他的眼睛：「我談男朋友隻有一個原則，絕不向下兼容，你有什麼我喜歡你的理由，你……比顧城還優秀嗎？」
林越豪聽言嗤笑一聲，「顧城算什麼東西，還不是靠別人給他襯託。」
他抱臂後仰，挑眉看向我：
「還記得上次打臺球嗎？我故意輸的。」
「還有以往的校運會，我一直都是屈居第二，顧城永遠是第一，但你也覺得我一個體育特長生會輸給他？好笑。」
我問：「你以前也這樣嗎？這樣接受顧城不要的東西。」
林越豪被噎住了，半晌又揚起笑容：
「妹妹，話不是這麼說的，好的東西誰也想要吧？總不能因為黃金是二手我就放棄它。」
林越豪無意之間還誇了我一句，我故作高興地回答：「你說得對，可大家都認為顧城最優秀，你要怎麼證明自己不比他差呢？」
林越豪轉了轉眼珠子，然後突然湊近我，兩個人噴出的氣息交融，氛圍一下子曖昧起來。
林越豪就這麼頓了兩秒，然後他伸出手來……捏了捏我的臉。
「校運會好像要到了，記得到時候來看，我想喝你送的水。」
我輕笑一聲，勾起嘴角：「好啊。」
拿捏一個人，很簡單。
林越豪和顧城家境相仿，他跟在顧城身後一直被打壓使喚，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有怨。況且他本身就在體育上有特長，隻是因為某些原因的緣故才落後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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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的高傲不允許他低頭，沒關系，我會親手打碎它的。
11
校運會如期而至。
我坐在加油席位，手裡緊握著一瓶水。
顧城和林越豪在相鄰賽道，摩拳擦掌熱身，周圍全是他們兩個的加油聲。
從醫院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和顧城聯系過。
蘇語嫣似乎也察覺到了，她又湊過來坐在我旁邊，眼神卻望著操場。
「阿城以前隻是一時糊塗，你居然主動分手了，這讓我沒想到。」
我沒理會她，轉而望向林越豪和顧城的方向，他們也正好朝我看來。
林越豪對我的方向揮手，我也回以微笑。
顧城看到我們兩個的互動，眼神暗了下來。
蘇語嫣也拿著一瓶水，語氣嘲諷：「哼，還想讓阿城回心轉意嗎？待會兒就看看他會喝誰的水。」
好聒噪。
我微笑：「你牙上有菜。」
蘇語嫣立馬捂住了嘴巴，她瞪著我冷哼一聲，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槍聲響起，跑道上的人如箭一般飛出去。
領頭的兩位依舊是顧城和林越豪。
顧城穿著無袖的運動服，頭上戴著額帶，身姿颯爽地奔跑著，周圍的加油聲排山倒海。
林越豪的追求者也不甘服輸，她們揮舞著橫幅，聲音不絕於耳。
顧城一直以第一名的位置奔跑著，林越豪在他身後不遠處。
旁邊開了個投票，這是顧城每年都會組織的小遊戲。
他很享受這種大家都會投他的感覺。
但今年不同，林越豪主動提出，投他的人，他會返還投給顧城金額的兩倍。
誘惑很大，但投他的也並沒有多少。
我抽出一張現金，放進了寫著林越豪名字的那個箱子。
周圍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她不會以為林越豪真能贏吧？」
「富貴險中求！」
我沒說話，靜觀其變。
一千米已經到了最後一圈，顧城仍然位居第一。
看起來第一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周圍的歡呼聲越來越高，支持顧城的也越來越多。
離終點還有半圈的時候，林越豪突然加速，以一種輕松的姿態超過了顧城。
加油席位的聲音突然小了下來。
顧城已經懈怠，但也跟著提速。
我知道，他亂了。
但不管顧城怎麼努力，都始終追不上林越豪。
在即將抵達終點的時候，林越豪突然轉身，對顧城招招手，背對著越過了終點。
很惡劣，惡劣到場上一片死寂，顧城臉色黑得仿佛能滴出水。
我走過去，顧城緊緊盯著我。
我卻徑直越過他，走向了林越豪。
林越豪驕傲地朝我跑過來，我給他遞了一瓶水。
他：「怎麼樣？」
我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餘光看見，顧城整個人很 陰鸷，緊盯著我們這個方向，甚至拂開了蘇語嫣遞來的水。
顧城的高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打破。
就像那個被撤走的投票箱一樣可笑。
顧城，落後於你一直看不起的人，你會如何呢？
晚上，我同時收到了顧城和林越豪發來的信息，都是同一個地點，廢棄廠裡的娛樂館。
我對顧城的消息視而不見，隻回復了林越豪：
「晚上見。」
12
顧城和蘇語嫣到的時候，我正和林越豪有說有笑地打臺球。
哐！
鐵門被用力一踢。
扭頭看去，顧城臭著一張臉，旁邊是滿臉不屑的蘇語嫣。
顧城走過來奪過我手中的球杆，準備和林越豪一較高下。
林越豪並不打算再讓著他，技巧拉滿，很漂亮的一杆清臺。
他跳起來歡呼，而我在一旁鼓掌。
顧城站在原地沒動，仿佛被擊碎了鎧甲。
蘇語嫣見狀伸手想拉他，他卻微不可察的避開了。
嗯，很有成效。
以前我被欺負還無動於衷，現在光是看到我和其他男生在一起就忍不住了。
他突然走過來，緊攥著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可怕。
「為什麼不回信息？你和他在一起了？」
林越豪插進中間，妄想分開我們兩個，但顧城不給他機會。
林越豪皺眉：「你別太用力，青青會痛。」
「我們還沒有在一起，目前是我在追她。」
「反正你們也不可能結婚，這麼拉拉扯扯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和我呢，說不定最後真能結婚。」
我直視顧城的眼睛：「是啊，你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吧？」
顧城眯起眼睛，眼神危險：
「更、好、的、人？」
林越豪：「嗯哼。打臺球我讓著你，跑步我也讓著你，你還真就當真了？」
顧城的眼神像鷹一樣射向他，林越豪也不甘示弱地回望。
兩個人的戰爭一觸即發。
顧城動了。
他迅速抄起地上的鐵棍，給了林越豪一擊。
林越豪反應很快，用手肘擋住，但骨折的聲音響起，他痛得大喊。
顧城再一次揮起棍子，這次的部位，是林越豪的腿。
「啊——」
林越豪的慘叫聲回蕩在工廠裡。
他用那隻未受傷的手，抱著自己的右腿哀嚎。
蘇語嫣尖叫著後退了幾步，她滿臉驚恐地望著顧城，自己一個人跑了。
我冷眼旁觀這一切。
林越豪，一個田徑體育生，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跑步能力，天性被壓抑許久，好不容易施展一次，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很難受吧？
但是你活該。
兩家集團的少爺打起來了，這件事鬧得很大。
林越豪的腿落下了殘疾，無緣自己最愛的體育，顧城則是直接被家裡停了所有的卡，蘇語嫣也因為害怕而要死要活解除了她和顧城的婚約。
事情的起因被幾個家族一筆帶過，他們可不會承認是因為一個女生而鬧成這樣。
顧城來我家找我的那天，喝得酩酊大醉。
「你和林越豪那些天，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連飯都吃不下……」
「可你還能抽出空來陪蘇語嫣呢。」
顧城臉色因為喝酒而漲紅，「我不是！我沒有……」
我食指點在他唇上，讓他別出聲。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一心兩用的男人。」
「顧城，我喜歡你，所以我可以忍受蘇語嫣對我做的一切，那你呢，你在意這段關系嗎？」
「我當然在意！」
他急於證明自己，我卻搖搖頭：
「我感覺不到，我們的感情就像走鋼索，風一來就搖搖欲墜，你在那頭，我在這頭。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卻從來沒有主動走過一步，我覺得這段感情特別沒意思。」
顧城眼眸閃爍，吞了吞口水：「我明白了，我會主動的。」
我摸摸他的頭，「很好。」
以前的顧城或許是無敵的。
因為他不會動真感情，但現在他失去很多東西，急於想證明自己，就會方寸大亂。
他酒精上頭，意亂情迷地把我壓在身下，動作稚嫩力氣又很大：
「你終於是我的了。」
我笑得不能自已。
你也終於是我的了。
你真蠢啊顧城，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一把刀。
我要開始收鞘了。
最後一個，是你。
他睡著後，我忍著身上的酸痛撥通了電話，情緒到位，聲音顫抖：
「喂……警察叔叔……我、我被人強奸了……」
13
顧城在警笛聲中被帶走了，他喝得很醉，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我聲淚俱下地描述著他闖進來把我壓在床上強暴，並展示身上的瘀青和傷口。
警方也在我身體裡檢測出顧城的 DNA。
這件事上了熱搜, 但因為家族庇護，顧城並沒有坐牢。
沒關系，一群人，就要齊齊整整。
我放出了那天的錄音, 裡面三個人的聲音一清二楚。
……
冬天來臨, 我去監獄看望顧城。
他落魄不少, 整個下巴都是胡茬，以前精細打理的頭發也放任不管，看起來萎靡不振，像極了一把被用鈍的刀。
我卻光鮮亮麗，面帶微笑，懷裡還抱著哥哥的骨灰罐。
看到是我, 他眼睛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為什麼要來？」
我帶著那天染血的手鏈，輕輕撫摸著罐子。
「不親自來看看你的樣子，我都放心不下。」
沉默升起。
顧城突然認真叫我的名字：「林念青。」
我抬頭：「嗯？」
「你有喜歡過我一點嗎？」
喜歡嗎？
我們做過很多情侶該做的事，和他在一起的時光，甚至快要趕上和哥哥的。
我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一起吃過的飯，一起壓過的馬路，一起接吻的次數，還有他情動時看向我的眼神。
甚至，他還在喝醉時遞給我一枚戒指，問我要不要和他結婚。
他語氣在開玩笑, 眼裡卻滿是期待。
那個時候我沒有回答。
但現在, 我搖搖頭。
「沒有。」
「一點也沒有。」
他低下頭，自嘲地笑笑：「沒想到視女人如衣服的我，也會落到這個地步。」
然後又抬起頭, 眼帶悲傷地看著我：
「如果我一開始就向你走九十九步, 現在的情況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我的手頓住了。
某種程度上, 我比顧城更了解他自己。
初期的我, 也隻能引起從前他的興趣而已。
而我做了這麼多才走到這一步，怎麼會因為他愛上了我而動搖。
我又不是白痴。
我是個滿懷仇恨三觀正常的人類。
於是我說：「顧城, 不可能的，你根本不會主動走出第一步。」
說完，我徑直起身, 沒再理會失魂落魄的顧城。
冬日寒冷，但外面太陽依舊高高升起。
我閉著眼感受著那微弱刺眼的光，想起哥哥帶著我第一次練鋼琴時的房間。
女人像條八爪魚一樣扒在顧城身上，「寶貝，和我復合好不好呀？」
「□-」如果可以，我想直接殺了顧城, 但我做不到。
我的能力有限，把他送進來已經費了我所有力氣。
孤軍奮戰這麼久，我早就累了，這下終於可以休息了。
他以後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懺悔吧, 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和我哥哥一起。
我抱著骨灰罐，迎著冬日暖陽，一步步走向家的方向。
?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