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會。」
「我媽媽說炒青菜最簡單了，你為什麼還是不會？」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會。」
「那我們以後天天喝湯嗎？」
「對。」
小豆包聞言，失望地蹲在垃圾桶邊繼續削土豆。
手法逐漸熟練。
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土豆和玉米已經被他處理好了。
明明是她不管他，怎麼最後變成他的錯了？
他氣鼓鼓地衝到我面前，剛要開口，我把菜籃壓低，他下意識把玉米和土豆放了進去。
門這時被輕敲了兩聲，尋聲望去，許念牽著小葡萄走了進來。
「思漫，你們在做飯了嗎？」
「正在做。」我笑著道。
她看見了小豆包手上的削皮刀，驚訝道：「小豆包在幫你削土豆？」
「對啊，他很能幹。」我適時誇道。
許念驚喜地摸摸小豆包的頭，誇贊道：「小豆包你也太厲害了吧，竟然會削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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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包喜歡別人誇他，補充道：「我還把玉米的皮剝了。」
「好厲害！」
許念說這話時朝我豎起大拇指。
「晚上咱們一起吃吧，秦深家有個大圓桌，今晚去他那聚。」
「好啊。」我求之不停。
本來以為今晚隻能喝湯了。
9
《大手牽小手》節目組全體嘉賓第一次聚餐，飯桌上，別人歡笑闲聊，我和小豆包一人捧一個碗，專心幹飯。
「小豆包現在吃飯都這麼乖了。」許念驚道。
昨天她捧著碗哄了小豆包一個多小時，才把一碗飯喂完。
這才過了一天，他就已經能自己乖乖吃飯了。
「思漫，你是怎麼做到的？」這句話，她今天都不知道問了多少遍。
「跟我沒關系，他沒吃午飯，餓了。」
不愛吃飯，餓一頓就會吃了。
秦深難得見小豆包如此安靜乖巧，出聲逗他：「小豆包，你想不想讓我做你的家長？」
小豆包忙著幹飯，不想聊天。
他抬起頭，板著臉搬出了爸爸在家的那套話：「小秦哥哥，食不言寢不語。」
以他的觀察，思漫姐姐雖然有時候愛哭，武力值卻是最高的，兩腳就能踢開房子的門。
小秦哥哥那麼瘦，根本救不了他。
說不定還會連累他一起挨揍。
眾人被小豆包逗笑。
小豆包卻並不在意，低頭繼續幹飯。
明天起就隻能喝湯了，好不容易有菜吃，一定要多吃點。
晚餐過後，孩子們離了桌子聚在一起玩鬧嬉戲，明星嘉賓們望著夜景，交心暢談。
這是節目組安排的流程，嘉賓們可以暢談自己的人生態度、過往經歷。
是個吸粉的環節。
我並沒有吸粉的需求，隻坐在一旁聽他們講，偶爾跟著點頭附和。
「我覺得你說得對。」
「沒錯。」
「是的是的……」
……
「思漫，你好像更傾向於放養式教育。」謝景和突然點我的名。
眾人目光朝我掃過來，離我最近的攝相頭立刻轉了過來，對準我的臉。
在這個情況下，不得不發言。
這個謝景和到底什麼情況，我倆鬧過緋聞不應該避嫌嗎？
「我的理念的確傾向放養，我覺得孩子不能一直放蜜罐裡泡著。」
「就像小豆包，他不愛吃飯不愛睡午睡，我幹脆直接不管，讓他親自感受餓和困，他就明白了吃飯和睡覺的重要性。」
「但也不能完全放養，要引導式放養。」
這番話我以前在家帶弟弟時常說，背得很順。
「男孩放養，女孩得細養。」劉子儒拋出了個新的觀點。
眾人就這個觀點又討論起來。
我見大家轉移了話題，松了口氣，繼續摸魚。
不知為何，總覺得有束目光一直在打量自己，不太舒服。
順著那目光看過去，撞上了謝景和探究的眸子。
我淡定轉頭，當剛才的對視不存在。
這位哥的粉絲很猛，我私信都快被衝爆了，還是少有交集為好。
謝景和卻是滿心疑問，這人怎麼連對視都回避。
剛剛聽了她的發言，他覺得她說得很對，他能感受到她有在為小豆包考慮。
來這個綜藝的都是年輕藝人，大家考慮得最多的是如何展示自己，為了迎合粉絲和觀眾，會溫柔地去對待每個小孩，來滿足粉絲們對他們的幻想。
隻有她，在認真地踐行自己的教育理念。
一天下來，她一直避著自己，對其他幾個人氣藝人也沒有過於親近的接觸。
感覺，還挺正常的。
10
與此同時，《大手牽小手》官博正式官宣了節目全體陣容，照片用的是今晚聚會的飯前合照。
文案很長，先是@藝人，再把小朋友都@了一遍。
常駐嘉賓裡，顧思漫這個名字在一眾人氣藝人中顯得格外突兀。
【節目組是瘋了嗎？顧思漫？】
【混入了個什麼東西】
【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
這條微博一發，謝景和粉絲徹底怒了，在官博評論區直接開罵。
【蹭姐收了多少錢帶資進組？】
【這節目熱度靠的是誰心裡沒點數，當謝景和好欺負？】
【無意點開，逝者安息。】
而後，他們又有組織地刷起了紅色大字報【四問大手牽小手】，控訴無良節目組。
……
和粉絲的暴怒不同，吃瓜路人興奮了。
【我都要懷疑這個綜藝是謝景和給她的分手費了，精準扶貧。】
【如果他們以前是情侶，這個綜藝能讓我看到分手後的被迫營業；如果他們不是情侶，我也能看女方硬炒 cp 的樂子。總之，這綜藝我必看。】
【本吃瓜群眾無比期待，能不能現在就播。】
……
路人則無頭蒼蠅般到處問：
【顧思漫是誰？】
【顧思漫怎麼了？】
【什麼瓜什麼瓜到底有什瓜？】
……
在各路網友的加熱下，#謝景和 顧思漫#衝上了熱搜第一，緊隨其後的第二是#顧思漫是誰？#。
回到小房子，我從節目組那領了手機，剛開機就看到十多條未接來電。
微信聊天框裡，經紀人範姐的未讀消息竟然有 99+。
【不枉我豁出命送你上了這檔綜藝，你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你火了！你這回真的火了！！！】
【熱搜一二都是你。】
又上熱搜了，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麼內容。
悅耳的鈴聲響聲，範姐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果斷按下關機鍵，把手機交還給節目組。
世界紛紛擾擾，與我無關。
我洗漱完出來，小豆包正拿著一把寶劍在練武，對著房間的玩偶一頓砍。
「妖怪，還不速速現出原形。」
砍累了又開始玩槍，嘴裡配聲音「突突突」滿屋子跑。
在吵鬧聲中，我淡然敷了張面膜，躺在沙發上看動漫。
他一個人玩累了，湊到我面前，吐槽道：「這動畫片好幼稚，我都不看。」
「你真成熟。」我推開他的臉，繼續看。
小豆包很少被這麼忽略，大人們總哄著他圍在他身邊轉。
「我沒穿鞋。」他抬起腳向我展示他踩髒了的腳底板，面上揚起壞笑。
我沒理他。
「我要去踩床！」他赤著腳噠噠噠往房間跑去。
臨到房間門口，偷瞥了我一眼，被我望過來的幽幽目光嚇住，不敢再動。
思漫姐姐好可怕，他感受到了殺氣。
我扯下面膜，冷著臉，緩緩往小豆包的方向走去。
小豆包腦中飛快閃過我剁骨頭踢門的畫面，嚇軟了小身子，貼在門上。
我路過他，進了衛生間。
演了四年惡毒女配，這點氣場威壓還是有的。
小豆包還沉浸在剛剛的驚嚇中，拍了拍著自己的胸口，倔強道：「不怕不怕。」
下個畫面，他開始滿屋子找鞋，穿上後識趣地來衛生間洗腳。
節目制作人在機房巡視各個小家的攝相鏡頭，當他看到鏡頭裡小豆包正在乖巧搓腳時，ṱúₕ難掩驚訝。
「誰在盯顧思漫家？」他問道：「小豆包變化怎麼這麼大？」
他比較關注謝景和那幾位人氣藝人，對小豆包這邊的情況不太清楚。
「李總，我敢打包票，顧思漫和小豆包這個組合很有潛力，話題度不會低。」
總導演劉秉林說這話時，語氣難掩激動。
「我做綜藝節目這麼多年，這麼有綜藝感的組合沒見過幾對！」
謝景和他們循規蹈矩，除了讓網友喊兩句好帥好暖，沒有別的討論度。
顧思漫和小豆包的組合，他盯著的時候嘴角就沒掉下來過。
制作人聽了他的評價，也來了興趣，總導演放了一些兩人的相處片段。
兩人越看越興奮。
再盯向攝相鏡頭時，雙眼放光。
9 點半，小朋友的睡眠時間到了。
其他家已經到了講故事哄睡的環節，小豆包還在床上爬來爬去，時不時做出蜘蛛俠射蛛絲的動作。
「蜘蛛俠來啦！」
「蜘蛛俠，你該睡覺了。」
他早就在等我催他，把枕頭下的睡前故事遞給我，鑽進了被窩。
心中壞笑：快哄我睡覺，到時候我故意不睡。
氣死你。
「睡前故事？」我挑眉，有些意外。
「對，每天晚上我都要聽睡前故事才能睡著。」小豆包隻露出一顆在被子外，圓圓的眼睛期待地望著我。
「講故事根本不需要書。」我把書扔到一邊，挺身坐了起來。
「從前，有個小女孩叫小紅帽……」
「小紅帽我早就聽過了。」小豆包滿臉嫌棄。
「白雪公主原本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都 4 歲了，聽白雪公主還不如聽眼睛公主呢！」小豆包不滿地在床上滾了滾。
「眼睛公主？」我滿臉疑問，「我沒聽說過。」
「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小豆包不滾了，湊過來笑話我。
我搖頭：「你騙我，根本沒有眼睛公主。」
「有！」
「那你給我說一下這個故事。」
「說就說。」
小豆包循著記憶開始講故事，中間還加了些自己喜歡的劇情。
眼鏡公主打怪獸，鬧天宮、坐宇宙飛船……
一個小故事被他講了半個小時，他講著講著給自己講困了，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氣我的計劃，又一次失敗。
10
趁他睡著，我偷摸拿了幾包藏在櫃子裡的零食，跑到客廳繼續追動漫。
以前為了保持好的上鏡狀態，我掐著時間睡美容覺。
決定擺爛後我想開了，人生這麼短，能享受的都得要享受一遍。
十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我是被小豆包搖醒的，他哭得滿臉淚痕，委屈又憤怒地望著我。
「你為什麼又在沙發上睡！」
終歸還是小孩，沒有安全感，睡醒沒見到我，慌得鞋也沒穿哭著跑出來找人。
我伸手把他抱上沙發，迷迷糊糊問道：「幾點了。」
小豆包看了一眼自己的電子手表，氣鼓鼓道「：七點。」
「還早，我再睡一個小時。」
我摸索著找到搖控器，關了電視。
「你好懶！」小豆包皺起眉，瞪向我。
「我不想睡了，你快幫我換衣服！」
「你聽到了嗎？」
回應他的是沉睡後均勻的呼吸。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我不滿地哼哼兩聲，將頭縮進被子裡。
小豆包望著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認命地去開門。
工作人員將任務卡交給他。
「你的家長呢？」工作人員問道。
聽到他問家長，小豆包瞥了一眼在埋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我，小手撫額，長嘆了一口氣。
「叔叔，有什麼事和我說吧。」
我的家長不靠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