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酒還沒醒？」
我狐疑地看著他，在他眼前豎起兩根手指，問：「這是幾？」
梁津川一把握住，與我十指相扣。
鼻尖在我的指骨上蹭了蹭，然後歪著頭埋在上面，眼裡亮晶晶的：
「老婆想要兩個戒指？」
好了，可以確定，他是真喝成傻子了。
我打了個哈欠，一晚上沒睡好，困得要死，離上班還剩一個半小時，設置好鬧鍾，懶得再管他，翻身又睡了過去。
他要看就看個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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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過來，是被擠的。
都快掉沙發縫裡去了，身後那人還在一個勁兒地往我身上貼。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剛推開身後那具火熱的胸膛，坐起身，身後長手一撈，又把我摟進了懷裡。
「再睡會兒……寶寶。」
梁津川握住我的腰，把我轉了個方向，面對面抱著，眼皮都沒掀開。
等會兒，現在幾點了？
我猛地睜開眼，一把掙開梁津川，越過他去拿茶幾上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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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呈？」
梁津川被我的動作弄醒，看到我的臉，愣了。
他支起身，揉著太陽穴：「你怎麼在我家？」
我兀自點開手機，沒理他。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梁津川的身體驟然一僵，然後睜大了雙眼。
他反應十分劇烈地往後一倒，連帶著身下的沙發都刮蹭著地面顫了一下。
「我真沒對他動手，就是警告一下……」
「我鬧鍾是不是你關的？」
我打斷他，額角的筋突突地跳著。
「啊，什麼？」
梁津川愣了一下，垂眸回憶著：「呃，好像是，我睡得糊裡糊塗的……
「你能不能信一下我，我現在不衝動了……」
我一腳將他踹下沙發，飛奔進臥室：
「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說，老子上班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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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時，已經晚上九點了。
我剛打開門，梁津川就像小媳婦一樣，從臥室裡迎了上來，接過我的外套搭在架子上。
看他眼巴巴的可憐模樣，正要開口說話，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許哥，許哥，在嗎？」
我神色一凜，趕緊把梁津川往臥室裡推：「先進去，把門關好，別出來。」
「許呈。」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此時變得有些沙啞。
梁津川盯著我的眼睛，眼眶通紅。像是不甘，又像是絕望：
「你今晚要跟我講的話，還是跟以前一樣嗎？」
「許哥，許哥？」
門外的人還在執著地按鈴，手機屏幕也一遍遍地亮了又滅。
我嘆了口氣：「不是，你先進去。」
梁津川眼底的光彩頓時亮了起來，想到什麼，雙唇緊抿：「那我為什麼還要躲？」
他死死攥著我的衣服下擺，長腿抵著臥室門，固執地不肯讓它闔上。
我幹脆把西裝脫下，趁梁津川拎著衣服愣神一把將他推進了臥室，冷聲道：
「別出來！」
……
「許哥，怎麼不接電話？」小陳拿出一個黑色 U 盤，樂呵呵的，「你今天放慧敏姐那兒的 U 盤，她怕你要用，託我順路給你。」
「謝謝，要進來喝杯水嗎？」
我接過 U 盤，側身讓了一條道。
「不用了許哥，」小陳撓了撓頭，清秀的臉上露出幾分羞赧，「我還要趕著去給女朋友排隊帶點心，就先走了哈。」
送走小陳，梁津川也從臥室磨磨蹭蹭走了出來。
那雙琥珀色眼眸像金光粼粼的湖，靜靜地覷了一眼我，又溫馴地垂下去。
「那個，衣服和手機放你臥室裡了，我先走了。」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垂著眸，邁著輕飄飄、暈乎乎的步子，越過我，開門走了出去。
？
我到樓梯間反復確認了好幾趟，才發現，梁津川是真的走了。
這人剛剛一副哀怨的表情，現在居然不要個結果就走了？
我洗漱完躺床上，打開手機刷微博時，發現了一個更匪夷所思的現象。
唯一關注的博主「最愛吃橙子」一次性發了四條動態。
【(*?????)半夜有男的來找老婆，結果老婆讓我躲臥室裡，怎麼辦啊？】
小魚幹在貓國歷險記：【恭喜這位兄弟，你老婆要有新老公啦！[doge][doge]】
鍵盤裡的囚徒：「懂事是男人最好的嫁妝，你也別太任性了，別像我，根本沒有老婆。滄桑 jpg.】
「最愛吃橙子」回復「小魚幹在貓國歷險記」：
【不可能，雖然我跟老婆分手半年了，雖然他不接我電話還踹我……
【但那個男的肯定沒有我帥、沒我身材好，也沒我有錢，他拿什麼跟我爭？】
「最愛吃橙子」回復「鍵盤裡的囚徒」：
【你說得有道理，我當時就是太任性賭氣，老婆才走了。】
鍵盤裡的囚徒：【不是哥們兒，你來真的啊？】
帶我逃離黑暗：【哥們兒，別聽評論區的那些瞎說，你老婆明顯不愛你啊，她就是個渣女，趕緊踹了啊！】
「最愛吃橙子」回復「帶我逃離黑暗」：
【你別太感情用事。
【拋開事實不談，我難道就沒錯的地方嗎？是不是我哪裡沒做好，他才放別的男人進來啊？】
【大家都別說了，橙子哥他超愛，建議鎖死。】
【+1。】
【+1。】
【草，真 tm 晦氣，怎麼到處都有戀愛腦啊？隨一個+1。】
……
這條動態尚且正常，怪異的是第二、三條，都隻發了一個句號，像是在試探什麼。
第四條時隔一個多小時後發布，內容為……滿屏的腹肌照。
咬著衛衣下擺俯拍、仰拍的，對鏡拍的，帶汗珠的和不帶的，各種角度應有盡有。
所以他剛剛急匆匆離開，就是忙著去健身房了？
18
「最愛吃橙子」是梁津川的微博小號，我剛跟他在一起時就發現並關注了。
順著這個取名規律，我還挖出了「今天吃到橙子了嗎？」「今天吃到橙子了」「橙子又甜又潤」等梁津川的各平臺社交小號。
不過他本人毫不知情。
跟梁津川本人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形成鮮明對比，他的微博小號全是日常碎碎念。
第一次接吻，他用了整整一萬字來記錄。
從那天他的衣著，接吻前他具體說了些什麼、有什麼樣的氛圍，到接吻的姿勢、時長都詳細記錄在冊——據此來推測我的癖好，以便下次索吻。
到最後，他的小號基本都變成了「許呈的日常」：
【老婆喜歡吃小柿子。
【老婆不喜歡粗暴的。
【老婆今天晚回了 34 分鍾。
【老婆親我了。
【老婆罵我了。】
……
所以分手後，梁津川發動態的頻率驟減，直到今晚，一連發了四條。
這還不算完，第二天醒來，梁津川又更新了一條動態。
是一張局部自拍，斜側角度拍的，沒漏臉。
配文：【被愛當然值得記錄。】
頭發明顯精心抓過，他本來就是冷白皮，耳鑽在閃光燈定格那瞬間，散發著瑩潤墨綠的光，襯得脖頸間的皮膚更白了。
帶我逃離黑暗：【喲，被愛哥，開屏了啊？】
小魚幹在貓國歷險記：【你老婆新老公呢？叫出來跟大伙兒打個招呼啊！(???????)】
寧越的第 10086 個老婆：【樓上的損不損啊？[doge][doge]】
梁津川充耳不聞，又發了張在駕駛座上比著耶的和在小區門口戴著口罩的自拍。
定格的那瞬間，誘人的眼睛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看著鏡頭，柔情得能掐出一汪水來。
【他的拍攝角度和眼神都有精心設計過哎。】
【我去，這豪車，這眼睛這鼻梁，他老婆還出軌？！是哪家神仙下凡來渡情劫了？】
【橙貴妃雖然戀愛腦，但實在美麗。】
【+1。】
……
我刷牙的動作一頓。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照片裡面的，是我家小區門口吧？
二月的早晨溫度這麼低，他就隻穿一件單薄的低領毛衣站外面？
我拎著一件大衣飛奔下樓，槐樹下面，屈起長腿倚靠著保安亭的男人，果然是梁津川。
看到我，他眸光一亮，飛快摘下口罩，打了個哆嗦：「好冷。」
見他鼻尖都凍紅了，我趕緊把大衣給他披上，白了他一眼：「跟我上樓。」
梁津川把衣服攏緊，乖乖跟在後面。
身後保安亭裡有人小聲嘀咕：「是我的外套不好看麼，剛剛給他他也不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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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津川用他的行動生動地表明，什麼叫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順竿就能往上爬。
我這邊才放好鑰匙，一轉身，他已經打開臥室門、無比自然地鑽被窩裡去了。
本來想賞他一巴掌，但看這人一秒入睡、心滿意足的樣子，手揚在半空中，到底是沒落下去。
與醒著時的囂張氣焰相反，梁津川喝醉酒後以及睡著後都很乖，也很簡單直白。
你可以輕易地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他想要說的話。
因為他高興了會眯著眸子衝你笑，摟著你的脖子喊「老婆」；
而感到委屈了, 那雙淺色眼眸便會一點點泛紅，然後默默地落下淚珠。
分手的這幾年, 他淹了多少個枕頭？
我嘆了口氣，替他把被子掖好。
起身的時候躊躇幾秒, 最終還是在熟睡的人額頭上印下一吻。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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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也採訪得差不多了，應廣大粉絲要求, 能不能問一個私人問題呢？」
「嗯, 你說。」
「二月九日的凌晨兩點多, 您發布了一首 demo，命名為《春聲》。
「我們注意到, 裡面的歌詞都比較甜，粉絲們啊都在熱烈討論，說您又遇到 crush 了。對於關心您感情生活的粉絲們, 有什麼想回應的嗎？」
「嗯……」梁津川沉思幾秒, 抬眸對著鏡頭, 挑了一下眉, 「可以這麼理解。」
「哦～那祝我們的梁老師愛情順利哦。」
……
【我敲！還真給姐妹們說中了, 怪不得八百年沒動靜的微博賬號開始更新工作照, 我們川哥是開屏了啊！】
【如果沒看錯的話，脖子上那是不是吻痕啊？！】
【我去, 我也覺得像！】
視頻上方的彈幕瘋狂滾動，梁津川的消息也適時彈了出來：
【脖子上那個不是吻痕, 我發這個視頻是想告訴你, 別多想, 隻是過敏了。】
我：【嗯。】
梁小狗：【『嗯』是什麼意思？
【我脖子上出現了吻痕，你就隻『嗯』？？】
我：【你不是說那是過敏嗎？我沒多想。】
下一秒，梁津川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極其之憤怒、不可置信：
「什麼叫『沒多想』？
「就算隻是過敏了, 那難道不像吻痕嗎？！你為什麼不多想？」
我：「……」
「姓許的，你說話啊！」
我進到廁所隔間，把門鎖好，嘆了口氣：「別鬧，我在上班。」
對面安靜幾秒，嗓音立刻軟了下來：「好，我不鬧, 你別生氣好不好……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梁津川。」
「嗯？」
我停頓許久，才開緩緩口：
「今晚回去, 給我唱《春聲》完整版好不好？我想聽。」
梁津川的呼吸滯了幾秒, 良久, 輕輕哼了一聲：
怎麼是男人的聲音？
「不這」番外
1
最愛吃橙子：【好冷。】
河河：【多穿件衣服, 這幾天降溫。天氣截圖.jpg】
最愛吃橙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我太衝動我改難道不可以嗎？他手都摟我老婆腰上去了, 我揍他不天經地義嗎？】
河河：【不要執著於過去, 對方說不定已經向前看了。】
「最愛吃橙子」回復「河河」：【會不會說話啊？不會說就閉嘴。】
河河：【……】
最愛吃橙子：【感冒了, 煩.jpg.】
河河：【吃一粒××，兩粒××，一天兩次。先別吃火鍋了。】
「最愛吃橙子」回復「河河」：【我老婆以前也是這樣說的……你說他為什麼突然分手？我揍那種老東西有錯嗎？】
河河：【……】
2
「男朋友什麼時候跟我復合」的日記：
老婆手機亮了。
再發一條。
老婆手機又亮了！
「河河」竟然是老婆！
他竟然一直關注我, 還安慰我……我要復合。
我能復合。
有兩天沒練了，腹肌的形狀是不是不夠完美了啊？
這裡可是老婆最喜歡的地方。
不行，今晚加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