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的臉後知後覺紅了徹底,刷的下伸出兩手護住嘴巴,眼珠四下張望。
沒人注意。
雲知松了口氣。
思緒暫時平靜下後,雲知抿了抿唇,聲音輕輕地:“路施主,你不要……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親親我。”
路星鳴壓了壓下巴,神色敷衍。
雲知知道他根本沒有聽進去。
不過這件事不重要。
“施主,難不成你是今天要和我見面的人嗎?”
她問的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卻滿是期盼。
雲知得承認她不想就這樣放棄塞翁失馬,但她也要承認她現在沒有本事去照顧它們。可是如果……如果路星鳴願意養,那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嗯。”
淡淡的一個音節瞬間讓雲知春風滿面。
她壓制住喜色,“施主你真的願意養它們?”
雲知不太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路星鳴很愛幹淨,也很愛清淨。盡管大多數時間都在和朋友們胡鬧,但隻有一個人的時候是不喜歡被打擾的,更別提是兩隻大型犬。
“不是我願意養。”路星鳴輕掃她一眼,“是你要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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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我養!”雲知連連點頭,滿口應允,“所有的事我承包了,隻要你給它們一個住的地方就好。以後你不用給我工資,我給你洗衣做飯按摩,你……你給它們買狗糧好不好?”
雲知眼巴巴瞅著他說。
這幅殷勤又緊張的小模樣讓路星鳴啞然失笑。
他沒回答,起身去結賬,雲知著急跟在後面,邊跑邊問:“施主施主,你答應嗎?”
路星鳴身高腿長,一步頂她兩步,但小姑娘跑得很快,根本不怕她走丟。
“嗯,我給它們買狗糧。”
雲知眼睛亮了下。
緊接著又聽他說:
“畢竟這是你提前留給我的嫁妝。”
雲知在原地僵了兩秒,之後滿臉通紅。
施主他……會不會想的太遠了些?
第78章
韓奶奶直到天色將暗才轉醒。
見她醒來,韓父匆忙圍了上去:“媽,您沒事吧?”
韓奶奶氣若遊絲,虛弱地喘息兩聲後,顫顫巍巍抬起了手。
韓父急忙把耳朵貼上去,“媽,您想說什麼?”
韓奶奶嘴唇動了動,“明天……明天就讓那個禍害走。”
韓父韓母面面相覷,皆是一愣。
“媽,您說的是誰?”
“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韓奶奶有了精神,撐著上身從床上坐起來,“馬上,現在起就給我把那個孽種弄出去!不要再讓她在我眼前晃悠,她就是個克星,就是個禍害,就是想讓我死!”
說到最後,韓奶奶變得歇斯底裡,尖銳的嗓音中滿是憎惡。
想到昏睡前的那顆頭顱,韓奶奶眼前一黑,又跌倒在了枕頭上。
“媽您別激動,小心身體,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好好說,幹嘛非要動氣。”
韓父的勸慰非但沒讓她冷靜在,反而讓她肝火上湧,氣的雙目通紅。
“她房間裡那玩意你也看到了?哪個好人家會在大過年的把那種東西帶回家裡,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氣死我……她是要氣死我啊……”
韓奶奶氣息不穩,斷斷續續重復著那一句話。
韓母上幾步: “媽,雲知去朋友家玩了,等她晚上回來問問是怎麼回事,您先休息著,千萬被氣壞了身體。”
“去同學家?”韓奶奶冷哼,“你們倒是相信那個小禍害,她在這兒人生地不熟,哪有什麼朋友,還不知道背著你們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韓母皺眉,“您對雲知有我們偏見我也知道,但雲知被了禪大師教育的很好,她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韓奶奶又是一陣譏諷“他那個師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媽……”
“媽知道,他來找你是威脅你,不然你也不會收留那個禍害。”
韓奶奶說的話令韓母一頭霧水,不由望向丈夫。
他面露尷尬,小心翼翼躲避開韓母視線,伸手拉了拉韓奶奶衣袖,壓低聲音提醒:“媽你別說了,了禪大師不是那樣的人,雲知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韓奶奶閉目塞聰,任憑韓父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依舊固執重復:“你要是想讓我多活幾年就讓她走;你要是想讓我提前入土陪你那個沒出息的爸,就讓她留著。總之你自個兒好好想想。”
說完,老太太翻過身,合上眼再也沒搭理兩人。
夫妻二人退出房間,韓母陰沉著臉拉上韓父袖子,一路拖拽著他來到書房。
韓母反手將門鎖上後,厲聲質問:“你媽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韓父眉頭緊鎖,點了根煙,心煩意亂的在原地踱步。
韓母上前把煙從他手心多奪出,狠狠在煙灰缸裡碾碎之後,不依不饒繼續質問:“問你話呢,你和你媽背著我做什麼了?”
韓母很強勢。
韓父商場上著叱咤風雲,對她卻是唯命是從,平常她耷拉個臉心裡就怕的不行,面對著妻子銳利的明目,韓父立馬慫了。
“其實……雲知不是被羅曼吟扔的。”
韓父嘆了口氣,娓娓道來這十幾年來的發生的一切。
羅曼吟是雲知的生母,凌城有名的妓子,生的貌美又柔情,不然也不會把那麼一把年紀的韓老迷得五迷三道。
她美也有城府,見韓老好騙還有點家底,於是想利用肚子裡的孩子撈些家產,沒想到被韓奶奶狠狠收拾了一頓。羅曼吟受不了這個氣,在孩子還沒足月就讓人把孩子丟在了韓家門口,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至今都下落不明。
那孩子就是扎在韓奶奶心頭上的一根毒刺。
她當然不願當爛好人去收養老公情人的女兒,那不是明擺著著了羅曼吟。韓奶奶原本想把孩子安置在孤兒院,但是不來氣,於是讓人把她丟至深山,讓她自生自滅,
結果派去的人動了惻隱之心,害怕孩子凍死在深山,於是就把嬰兒放在了某座寺廟門口,既完成了韓奶奶交代的任務,還落得了一大把錢。
處理完孩子之後,韓奶奶又將嬰兒的照片和假留言留給韓老,讓他堅信認為是羅曼吟丟了孩子。
照片上的小嬰兒白嫩可人,韓老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憎恨往日的小情人。他手捧著照片,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中度過,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直到韓老咽氣,了禪大師千裡迢迢找來,韓父才得知真相。
“了禪大師早在幾年前就為雲知尋親,沒想到剛巧在雲遊時遇見了丟雲知的那個男人,對方也認出了他,最後就把所有事情都說了。”
韓父揉捏著太陽穴,神色之中滿是愁緒。
他父親的死可以說是母親一手造成的。
一個小女孩的悲劇也和母親脫離不了關系。
但他能說什麼呢?他能去怪罪嗎?
小時候照顧他們兄弟幾個的是母親,對他好的也是母親,受了委屈護著他們的還是母親;至於他父親,留給他們的永遠隻有醉酒離開的背影。
“了禪大師一年前找到了我,也說明了來意,大師性格和善,談吐有禮,如今來找我照顧雲知完全是下下策。”
韓父答應下了禪大師隻有兩個原因:一是想替母親彌補當初的過失,二是想完成父親遺願。再者說老人家拖著病體不遠萬裡過來,他哪好拒絕。
“總之先把我媽安撫下,等開學再說。”
韓母點頭,事到如今也隻能先讓老太太消氣。
**
韓奶奶一整天都沒有離開房間,直到夜晚來臨,別院陷入靜寂。
窗外突然傳來突兀的汽車引擎聲,老太太一雙眼刷的睜開,撩開窗簾向外面偷偷看。
路燈之下,女孩正和少年親密告別。
她惡狠狠地磨了磨牙,披上披肩徑直下樓。
雲知並不知道韓奶奶正在屋子裡面磨刀霍霍等著她,像往常一樣目送車影離去,轉身進了院子。
失馬身體調理的很好,醫生說沒大礙的話過兩天就能出院了,因此她的心情非常愉悅。
雲知抬眸向眼前的房屋看了眼。
漆黑一片。
估計都睡下了。
她擔心從正門進去會打擾到家人,自然而然繞到後花園,從小後門回了屋。
客廳的壁燈都亮著,佣人們都已歇下,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雲知抱著書包躡手躡腳進了客廳,正要上樓,一道黑影擋在了面前。
雲知一仰頭,看見韓奶奶站在樓梯旁面無表情看著她。
雲知心頭一緊,當下失去反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韓奶奶故意在這兒蹲著她回來。
雲知咕嚕聲吞咽口唾沫,戰戰兢兢說了句晚上好後,繞過她準備上去。
韓奶奶沒好氣說:“你還回來做什麼?我看你住在外面得了。”
雲知抬抬眼,之後盯著腳尖不說話。
“你給我過來。”
韓奶奶攏緊披肩,走到客廳處把地上一個箱子抱起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什麼?”
雲知慢騰騰挪動過去向裡面望了眼。
怔住。
老太太咬牙切齒:“這是在你屋子裡看見的,你老實說,你把這玩意帶回去是不是故意想嚇死我。”
雲知回過神,忙搖頭,脆生生解釋著:“不是的,您別誤會。這是那天去鬼屋玩的時候,工作人員送給我的,我、我就是想留個紀念。”她生怕老太太多想,著急便是說,“真的,韓厲也在,我沒有要故意嚇你。”
她就是害怕嚇到老人家,所以才放在臥室角落。
想到這兒,雲知一臉狐疑:“您進我房間了?”
韓奶奶面色一凝,上下打量雲知多眼,表情像是看到路邊的乞丐一樣,滿是鄙夷厭嫌。
“什麼是你的房間,這是我韓家,你往我韓家拿東西就是不對。”
雲知張張嘴,睫羽微微顫了兩顫,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她默不作聲抱起箱子,小聲說:“您別生氣,我現在就把它丟出去。”
她把道具拿來也沒別的意思,單純覺得好玩想留作一個紀念。尤其、尤其它還見證了她和路星鳴的初吻。
雲知收起心底那小小的可惜,抱緊盒子準備拿去丟垃圾桶。
韓奶奶冷冷注視著雲知嬌小的身軀,惡從心起,直接便說:“不用了。”
雲知扭頭。
“你把東西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出去吧。”
她這是要趕她走。
燈光晃落在地上,偌大的客廳寂靜無聲。
雲知目光定定,抱著箱子的手臂不由緊緊蜷縮。
“我就韓厲那麼一個孫子,實在看不慣他每天跟在你後面跑,時間長了保不準被人瞧見嚼舌根。”
韓奶奶話裡有話,雲知眸光輕輕閃動,低低嗫嚅;“您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鬼混是你的事,但別帶壞我孫子。”
尖酸刻薄的侮辱之意讓雲知腦袋一熱,耳邊隆隆作響。
她好半天才回歸意識。
“您、您不要亂說話,我沒有鬼混。”
她很乖。
一直很乖。
從前不會鬼混,現在不會鬼混,以後更不會鬼混。
她謹遵師父教誨,一直以來都是潔身自好,廉潔自律,韓奶奶的這番話無疑是對她人格上的汙蔑。
韓奶奶呵笑:“你大哥三天兩頭在我耳邊叨叨,說你廟裡長大聽話懂事。可哪個聽話懂事的會三更半夜翻出去?哪個聽話懂事的會早出晚歸與野男人廝混?你說你沒做,但我眼睛不瞎,都清楚看著呢。”
“這家既然容不下你,你就快點走。可不要做見不得人的醜事給我們韓家蒙羞。”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尖銳刺耳,字字珠璣。
雲知聽得眼眶發燙,氣血上湧。
“您不可以這樣說,之前送我回來的都是我同學,我們光明正大的,您不能因為討厭我就胡亂往我身上潑髒水,這是汙蔑。”
“我汙蔑你?你要是行的端做得正,我能汙蔑到你嗎!”
韓奶奶越說越激動:“那車怎麼著也有四十五萬吧,你什麼同學能買得起那樣的車?再說了,普通同學會在大街上親親我我?害不害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