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隻見兩隻狗被鎖在客廳陽臺外的籠子裡,那個籠子很大,但是兩隻大狗擠在一起便會非常擁擠,它們四肢蜷縮成一團,嘴上戴了鐵質的嘴套,發不出聲音,隻能隔著玻璃委屈兮兮哼唧,見雲知進來,兩條狗興奮晃起尾巴,奈何空間不足,尾巴擺動的幅度非常小。
雲知顧不上換鞋,著急放下東西拉開陽臺的門。
“誰把你們關在這兒的?”
這個月份正是最冷的時候,兩隻狗在溫室長大,就算有身厚厚的皮毛也禁不住冷風吹打。
它們也不知道被關了多久,從籠子裡出來時有氣無力。
等怨恨把嘴套給它們松開,失馬立馬前蹄立起搭放在雲知肩上,興奮的在她臉上舔了好幾口。
雲知遭不住這個,一邊笑一邊躲:“不鬧不鬧,失馬坐下。”
“汪!”
失馬動作敏捷,結果沒坐兩秒,又對著她一陣狂舔,直到旁邊塞翁衝它呲牙,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咽,失馬才夾著尾巴坐下,毛茸茸的耳朵折成飛機形,看向雲知的眼睛裡寫滿可憐巴巴。
“好啦,姐姐一會兒和你們玩。”雲知拍拍它們後背,帶著狗子進入客廳,“是爺爺把你們放在外面的嘛?”
想想又不太可能。
李爺爺很珍惜它們,把它們完全當成家裡的小孩寵,偶爾犯錯會關一下籠子,但也不會關這麼久,還是在外面。
正想著,緊閉的臥室裡突然響起一道尖銳地吼聲。
“你吃不吃——!?”
“你個老不死的,你以為誰想在大過年的來照顧你!”
“給我吃!不吃老娘弄死你,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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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聲聲尖銳,塞翁失馬受到刺激,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盯緊地房門的獸眼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可愛。
雲知預感到不對勁,先給塞翁失馬打了一個手勢後,大步上前推開房門。
第74章
臥室內散布著一股惡臭,窗簾緊拉不剩一絲空隙。就在這陰暗潮湿的環境之中,老人被用布條五花大綁在床上,面龐削瘦,形如枯松,而站在他面前的護工卻是一副趾高氣昂的做派。
她面相猙獰,強行把碗裡會涼掉的米粥往老人嘴巴裡塞。
“老不死的東西,你吃不吃!”
“不吃餓死你!”
她還沒發現有人進來,長長的指甲狠狠在李爺爺的身上掐了把,老人發不出聲音,皺著眉任她虐待。
眼前的畫面讓雲知的腦袋轟地熱了,理智炸開,大步上前扯住護工胳膊,一個大力將她狠狠摔倒在地上。
對方手上碗筷沒拿穩,碎裂在地上發出清脆一聲。
“你對爺爺做什麼呢!”雲知氣的目眦欲裂,往日軟綿綿的嗓音在此刻變得憤怒尖銳。
“李爺爺你還好嗎?”
老人躺在床上氣若遊絲,嘴唇宛如中毒一樣泛著青紫。
雲知湊近了才看到他裸露的地方滿是傷痕,想來這種待遇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心痛。
忍耐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爺爺你別怕,雲知會保護你的。”她用力眨了下眼,哆嗦著手把他身上繩子解開,隨即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此時地上的護工已經反應了過來,她看出雲知意圖,再也顧不上摔得作痛的尾椎骨,衝上來拉住雲知頭發狠狠揪扯一番,嘴裡不住馬罵嚷,“小蹄子你想幹嘛,這是你家麼!”
她揪了半天,雲知掙脫著不住後退,頭頂捆綁著的發夾一松,假發脫落,女人手握假發,盯著雲知半長不短的小子頭半晌沒回神。
雲知胸脯挺起,下巴高揚,語氣中隱隱帶著得意:“想不到吧,我沒有頭發!”
護工面露幾分慌亂,她吞咽口唾沫,看了看床上不省人事的李爺爺,後退兩步當下要跑。
“塞翁失馬——!”
雲知一聲招呼,兩條狗從門外飛躍進來,毫不猶豫將護工撲倒在地。
護工被兩條大狗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它們尖銳的獠牙和兇惡的目光讓護工整個身體都抖成篩糠。
雲知分別撥打了110和120,再等待救護車到達時,她小心擦拭去李爺爺口鼻間的穢物。
被兩條狗遏制住的護工已經覺察到這兩條犬並不像是會咬人的樣子,加上雲知與警方的對話讓她恐懼慌亂,現在一心一意想著快點跑,頓時也顧不上那麼多,手指摸索到一塊瓷碗的碎片向塞翁眼睛裡刺去。
“汪——!”
失馬突然飛躍起將塞翁撞開,護工手上刺了個空。
這些動靜自然沒逃過雲知的眼,她轉身踢上護工手腕,對方慘叫聲,碎片從手上飛出老遠。
“你這個壞胚子!小賤人!”
護工一不做二不休,撲上來要掐她脖子。
雲知手勁兒大,輕而易舉抵住了她的靠近,結果護工劍走偏鋒,突然松開力氣,抓住雲知白白嫩嫩的手腕咬了上來。
她咬肌震顫,臉上的皮肉跟著戰慄抖動。
腥紅的血液很快從她嘴角滲出。
雲知疼得神經麻痺,耳朵轟鳴,眼前短暫黑了三秒後,毫不猶豫的對失馬下了攻擊指令。
得到主人命令,失馬立馬跳上來咬上了護工的大腿肉。
“啊——!!”
她悽厲慘叫,倒在地上翻騰打滾。
失馬牙口不松,咬著她大腿在地上拖拽,地板很快充斥著大片血紅,護工叫的聲音漸漸低下。
“失馬,停下。”
失馬松口。
“坐。”
它乖巧坐在雲知腳邊。
“好狗狗……”雲知摸了摸金毛的大腦袋,顫顫巍巍的抬起手臂看向手腕上的傷口。
她整條小臂都腫了起來,被咬過的一圈肉就好像變成死肉一樣,泛著青紫。
門口響起敲門聲,雲知抽出張紙巾護住傷口過去開門。
進來的警察和醫護人員。
“是你報的警?”
雲知點頭,強作鎮定說:“爺爺……爺爺快不行了,你們先救爺爺。”
她這會兒才感覺到害怕,赤紅的一雙眼隨時都會掉下眼淚。
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進去,他們在看到屋內情景時都愣了下,隨後把李爺爺和地上昏迷不醒的護工一同抬了出去。
警察看她手上有傷,沒有立即問話,柔聲勸慰:“小姑娘別怕,你也一起去醫院,有事一會再說。”
雲知安撫好塞翁失馬,跟著警察一起去了醫院。
女人咬得很重,她沉默地讓醫生給她的傷口進行清創,消毒,縫線,就算疼出汗也沒吭一聲。
包扎好之後,醫生讓護士給她輸消炎藥。
警察很快進入病房,坐在床上的雲知眨眨酸澀的眼,沙啞著嗓子問:“我爺爺呢?”
“醫生說沒什麼事,不過現在還沒醒。”
說著,她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能先打個電話嗎?”
“可以。”
雲知從衣服裡取出手機,翻出路施主,按下撥通。
他接聽的速度很快,雲知對著話筒顫聲叫了他的名字:“路星鳴,你在哪裡呀?”
“宿舍收拾點東西。你怎麼了?”他似乎聽出雲知有幾分不愉快,不知覺放輕了語氣。
雲知抽了抽鼻子把湧上喉嚨的酸澀咽下去,“有人、有人欺負我。”
她盯著手腕上的紗布,現在才覺得害怕。
雲知告訴了路星鳴地址後,掛斷電話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警方。
警察做完記錄還沒有離開,靜靜陪她等著家屬,此時護士進來,準備給她輸液。
“手給我。”
雲知乖乖把手臂舉高高。
護士瞥了眼她紅紅的眼梢,“你很堅強哎,清創的時候都沒有哭。”她一邊安慰,一邊低頭找著血管。
此時,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下一瞬,身穿灰色羽絨服的少年小跑著進來。
他來得很急,呼吸微喘,進門的第一眼便找到了她。
當看到路星鳴的這一刻起,雲知眼眶立馬泛紅,嘴唇緊緊繃了繃後,眼淚不聽話的掉了下來。
她哭得太過突然,護士和警察一起懵了兩秒。
路星鳴深吸口氣平復下呼吸,緩緩走到雲知身邊。
她高高仰頭,對著他哭。
路星鳴冰冷的手摸了摸她扎手的頭發,輕輕用把她的小腦袋抱在了懷裡。
“沒事了,我來了。”
雲知不說話,止不住哽咽。
護士差不多猜出兩人間的關系,她視若無睹,專心著手上工作。
結果針頭剛挨上小姑娘皮膚,她便哆嗦著哭泣出聲:“疼、疼……”
雲知尾音抖的厲害,就連捏在他衣服上的手都帶著不小的力度,整個人都嚇得不輕。
路星鳴扣著雲知的後腦勺,清冷冷一雙眼看向護士,態度疏遠又知禮,“她害怕打針,您盡量溫柔一些。”
護士默默看著在路星鳴懷裡肆意撒嬌的小姑娘,又想到她剛才縫針時面不改色的樣子,最終沒說破,扎好針後靜靜退出房間。
雲知現在這個情況八成也說不出什麼,路星鳴暫時推開她,彎腰與之對視:“你先聽話,我一會兒再進來,可以麼?”
“嗯。”雲知這時也哭夠了,她狠狠揉了揉紅紅的鼻尖,“那……那你隻能走五分鍾喔。”
路星鳴喉間溢出聲笑,應下:“好,我隻走五分鍾。”
路星鳴起身,跟著警察出去了解情況。
他們的交談聲就在門外,背景的嘈雜讓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沒過多久路星鳴重新進門。
雲知當即說:“你能幫我去看看李爺爺麼?然後再回家去看看塞翁失馬,他們好像好久都沒吃東西了。”
路星鳴重新坐在她面前的小凳子上,“你把我叫過來就是做這個的?”
雲知與他相望幾秒,頷首又搖頭,聲音輕卻又堅定:“也不全是。”
“嗯?”
“我主要想見你。”
雲知看著他說:“那個壞女人咬我,不過她也沒佔到便宜,我也放狗咬了她。”說這話時雲知有些沾沾自喜,尚未注意到路星鳴因為擔心而沉下的眉眼。
雲知舔了舔幹脆的唇角,眼神裡帶著幾分求鼓勵般的討好:“洗傷口的時候很疼,但是我沒哭,我不想再當著別人的面哭。”
她真的很疼。
藥劑淋上來的時候像螞蟻再啃食著肉,疼得大腦無法思考。
但她學會了堅強,不會再像原來那樣哭哭啼啼的。
除非……
“我以後隻對你哭。”
路星鳴微微抬眼。
女孩眼尾都染上紅暈,湿潤再次浸湿她的雙眸。
雲知鼻翼微顫,喉嚨發出聲哽噎,又被她迅速忍耐下去。
“因為這裡……這裡隻有你會心疼我。”
她肩膀輕顫,哭意又一次洶湧而來。
路星鳴將椅子往前拉了拉,指尖摸摸她的臉,又揉揉她的耳,最後親了親她湿潤潤的睫毛。
雲知睜開眼,淚水戛然止住。
“塞翁失馬我會讓虎子他們去喂。”
“……嗯。”雲知點頭
“警察會幫忙聯系李爺爺的孩子。”
“……嗯。”雲知又一點頭。
他眸光幽邃,看著她說:“星星會陪著雲知。”
說著,路星鳴雙手放在頭頂比了一個兔子耳朵的形狀,雲知先是一怔,緊接著破涕為笑。
哄好小姑娘,路星鳴抽出紙巾擦著她臉上的淚痕,“這件事我會處理妥善,你不用多想也不用擔心。”
“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