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9.

安陽王帶著楊吟秋一起過來的，兩人還準備了兩箱禮物，守著院子的太監和宮女不敢攔安陽王，隻能讓他們進來。

人都到了前院，我也不好不見，隻能挺著大肚子出來。

兩人看到我也沒有行禮，楊吟秋看著我的肚子，眼中都是憤恨之色，手裡的帕子都擰成一團。

安陽王似笑非笑：「景妃娘娘，本王得了一個幕僚，號稱是神醫，他是婦科聖手，說是隻要婦人懷孕有五六個月，就可以通過把脈知道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今日本王特意帶來了，好給娘娘把個脈！」

說著就擺了擺手，他身後就走出一個山羊胡須的老者。

我不懂安陽王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他一直跟皇上是演戲，此刻這麼做顯然是他們兄弟的計劃，我也隻好順勢答應。

那山羊胡須的老者在我腕上搭了一個手絹，隨後給我把脈，半響之後，他起身對我行禮：「恭喜娘娘，此胎是個皇子。」

滿屋子的奴才都露出笑容，楊吟秋卻陰沉著臉，安陽王大笑起來，隨後起身走到我身邊，近在咫尺他突然湊到我身邊說了一句話：「小嫂子，那兩箱東西有一些給皇子做的玩具，那是本王王妃和老丈人託人找了能工巧匠特意做的，把這話跟皇兄說…」

說完安陽王轉身離開。

我聽到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

30.

我把這話當晚就告訴了皇上，皇上點了點頭說道：「明日有一場好戲…」

一夜無語，第二日一大早，我就焦急的等待起來。

小太監被我打發出去打探消息，很快我就得到了消息，皇上在朝堂上大怒，直接說出：「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皇上翻出昨日安陽王和楊吟秋送的那些玩具，說是玩具都是用麝香泡過，麝香已經深入玩具當中，隻要孕婦經常接觸，不出一個月就會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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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皇上帶上了做這些玩具的工匠，由這些工匠指認，這批玩具是寧遠侯府上一個管事找他做的。

皇上當朝把楊釗和楊釗有關的所有人拿下，隨後派御林軍去寧遠侯府開始查找證據，很快找了那個管事的，另外找到了寧遠侯和朝中很大大臣私相授受的信件。

迫害皇嗣，結黨營私，在朝堂上皇上直接把楊釗極其黨羽全部下了牢獄，連楊吟秋也下旨入獄。

安陽王也遭到了貶謫，雖然他不是主謀，但是他識人不明，治理內宅不善，貶他戍守邊關二十年。

31.

等下朝的時候，我去了御書房，剛到御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安陽王的聲音。

「皇兄也太狠了，二十年啊，我二十年都不能回京城，那小侄子出生我都看不見了，這侄子我可是盼好些年了，你後繼有人，終於不用我來繼承皇位了，這皇位還是讓小侄子上吧，我性子懶散，吃不了這個苦…」

隨後就傳來皇上的聲音：「你就是太懶散了，否則父皇也不會把皇位給朕了，這些年朕還是一直希望你來繼承皇位的。」

「皇兄你可饒了我吧，當皇帝太累了，哪有沙場馳騁來的暢快。」

「你這小子，這麼多年，還不能穩住性子？還有，你別嬉皮笑臉的，而且你以後別對著景兒笑了，你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僵硬，景兒膽子小，你上次對著她笑，都嚇著她了。」

「額…是嗎？那我還真沒注意，我已經盡量表現出和善了，皇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不愛笑，勉強笑起來，我自己也覺得怪怪的，回頭我跟小嫂子道歉。」

……

我聽著裡面的聲音，默默的退了出去。

32.

晚上皇上來到扶風院，他看著我說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

我點頭：「假如皇上願意說的話，臣妾想聽…」

皇上嘆氣，拉著我走到軟塌上坐下：「其實這麼多年我跟安陽王是假裝不合的。」

我假裝一臉驚訝，皇上繼續說道：「當年父皇病重把皇位傳給朕，但是朝中很多人不服氣，軍中也有很多人不服氣，他們私下找到安陽王，想讓他造反。」

「朕和安陽王兄弟情深，安陽王其實不想當皇帝，隻是他不能斷然拒絕，因為有不少人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將士，所以朕和他一起開始演戲，準備把朝中不穩定的大臣都引出來。」

「寧遠侯就是其中之一？」

我問道。

皇上點頭：「寧遠侯早就結黨營私了，他嫁女兒就是為了壯大勢力，所以安陽王順勢娶了他的女兒，這一次也是安陽王暗中示意寧遠侯對你動手的，朕也趁著這個機會，把朝中不穩定因素的大臣全部清除了。」

「而安陽王有毒害皇嗣的嫌疑，所以朕貶謫他，他那些將士也無話可說，他一心在沙場，鎮守邊關對於別人雖然辛苦，但是對於他等於如魚得水…」

我點頭，心中確實有了猜測，果然皇上和安陽王早就在布局了。

「那太後那邊？還有皇上為什麼一直不讓妃嫔侍寢？」

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

皇上笑道：「因為母後不喜安陽王，而宮中那些美人，從皇後到其他妃嫔，都是母後母家的人或者依附太後母家的人，不是朕不想生子，而是如果這些妃嫔生下孩子，以後他們的孩子繼位，他們會借此把持朝政，對安陽王動手，朕不希望朕死後，朕的孩子和朕的弟弟相鬥。」

「如今你生了皇子，自然跟那些人無關，朕會在皇子成年之前，解決母後母家那些有野心的人。」

「至於皇後等等那些美人，早就讓朕安排，重新改了身份，出宮嫁人了，根本不在什麼寺廟禮佛。」

33.

大理寺很快就審理完楊釗等人的案子，寧遠侯府所有人都判了流放。

在審理楊釗案子的時候，還牽連出我爹，因為御林軍在寧遠侯府還搜出了我爹給楊釗的信件。

信裡是我爹各種給楊釗表衷心的話，還有這些年私下給楊釗送了不少銀子，隻為能升官。

大理寺很快就讓人去把我爹和大夫人一起抓了押送回京。

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有些不可思議，皇上怕我擔心我娘還特意跟我說：「在大理寺去之前，朕已經下旨，讓他們和離了，朕還讓人接你娘來京城了，過一段時間你就能看到了。」

半個月後，我就在扶風院看到我娘了，我娘看到我就一直抹淚：「你身子還好嗎？」

「路上聽說你懷孕，為娘很開心，但是更擔心，女子生產就是在鬼門關走一趟，你千萬要好好保重身子。」

我含淚聽著：「娘，以後誰都不能欺負我們了。」

我娘一直點頭：「隻是苦了你！」

又過了幾日，聽說大理寺已經把我爹和大夫人押到了天牢，我找了皇上特意請旨過去看看。

我和我娘走進天牢，在牢頭的帶領下來到我爹和大夫人的牢房門口，兩人帶著枷鎖，背靠著大門，聽見腳步聲兩人同時轉過頭，兩人穿著囚服，蓬頭垢面，瘦的厲害。

在看到我和我娘的時候，我爹雙眼大亮，連滾帶爬的來到牢門口：「你是景兒，你是景兒…」

「你來救我了？你趕緊讓人放了我，你現在是皇上妃子，聽說還有了皇嗣，隻要你一句話，我肯定就沒事了。」

我爹說著還對著身後的大夫人說道：「你還磨磨蹭蹭什麼，趕緊來求景兒救我們啊。」

大夫人聞言也爬了過來，一臉希冀的看著我和我娘。

我笑道：「楚大人你好天真啊，本宮過來隻是看你過得有多慘而已，想讓本宮救你？真是痴心妄想…」

我爹聞言直接下跪：「景兒，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也得救我啊，這些年我是對你不好，但是我怎麼說也是你爹啊。」

我娘上前直接對著我爹就是一口吐沫：「呸，你也配？」

「楚城，你這個人狼心狗肺，為了自己的官位，逼著自己的妻子上了別人的床, 你簡直不是一個男人，你好意思說是景兒的爹？你配嗎？」

我爹連連點頭：「是我的錯, 隻要你救了我，我以後做牛做馬伺候你們母女。」

「我怕惡心！」我娘又啐了一口。

我爹氣半死，卻也不敢冒險得罪那個大人物，隻能留下我，但是條件是我娘讓出正妻之位，由妻變妾。

「（一」不過不等她靠近, 就被我身後的護衛一腳踹了出去。

我爹大怒，上去就給了大夫人兩個耳光：「賤人，賤人，你想死, 別害死老子, 老子還想活呢…」

大夫人怒急, 跟著我爹廝打起來。

我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隻感覺異常惡心，拉著我娘離開。

我爹發現我們走了，連忙追出來, 不過卻被牢頭攔住了，他不死心的對著我們喊道：「景兒, 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冷笑不已，他是不會覺得自己錯的, 而是想活命罷了，這種人死不足惜。

34.

兩個月後, 扶風院內，我痛的全身抽搐，腹部墜痛的厲害，穩婆在旁邊一直安慰我：「娘娘…深呼吸, 深呼吸，然後用力，要有節奏…」

我娘在旁邊握住我的手：「景兒，別怕，娘在呢，千萬別怕…」

我深呼吸, 跟著穩婆的節奏來。

此時院外傳來皇上的聲音：「景兒，你別怕, 朕在呢, 朕給你種了兩株榆樹，你說過有榆樹就有了希望, 就有了安全感，朕都記著呢。」

「你別害怕，朕一直都在，朕還要跟你一起吃榆錢, 烤樹皮吃, 你說很好吃的…」

聽見皇上的聲音，我莫名的感覺到心安，那個在朝堂上對著滿朝文武，為我們母子說出,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的男人。

我深呼吸，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隨後就聽到穩婆驚喜的說道：「小皇子出來了！」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在扶風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