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我媽代當了幾天男生宿舍宿管,睡到半夜有人敲窗子。
打開窗子一看,外面電閃雷鳴,一個渾身湿透的帥哥翻下窗,一把將我摁在地上。
耳邊,他聲音隱忍而沙啞:
「姐姐,為什麼不理我。」
1
當宿管的第一天,深夜時一群男學生敲大門,一邊敲一邊喊宿管阿姨開開門。
我湊過去一看,為首的男生喊得最甜,見到我時卻像炸了毛的貓,連聲音都變了個調:
「宿管阿姨——姐姐?你怎麼返老還童了?!」
門外突然陷入寂靜。
一陣風吹過,我清晰地看見玻璃門外這群男孩子驚悚的表情。
我忍住翻了個白眼的衝動,隔著玻璃喊:「你們楊宿管最近生病了,我來替她上幾天班。」
為首的男孩子長得很不錯,清透的眼眸,微卷的頭發,瓷白的臉頰上因為天氣炎熱,淺淺沾染上了一層紅暈。
剛剛也是他喊「宿管阿姨開開門」喊得最甜。
他反應過來,立馬改口:「宿管姐姐,能不能開開門。」
後面的男孩子立馬也跟著他喊了起來。
「姐姐,開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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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開開門……」
雖然正值花樣年華、從小母單、還獨自一人面對這群嘴甜得不行的男生,但我還是堅定地遵守了崗位原則。
「不行,門禁時間已經到了。」
「門禁不是十點半嗎?」
「現在十點五十。」我舉了舉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出時間。
為首的男孩子咬咬牙:「姐姐,你就不能通容通容嗎?之前楊阿姨都……」
我正義凌然地拒絕:「不行,我不姓楊。」
門口一共有五個男孩子,顯然都互相認識。
我聽見另一個人叫為首的男孩子:「姜江,算了,咱們要不去操場打地鋪吧,正好天氣熱。」
姜江微微挑了挑眉,看看玻璃門裡的我,又看看旁邊的男生,果斷拒絕:
「不去,都是蟲子。要去你自己去。」
那男孩子像是知道他的脾氣,無奈嘆一口氣。
旁邊其他幾個男生倒是都同意了,四個人一塊往操場的方向去了。
我戳了戳玻璃門:「姜同學,你不和他們一起去?」
昏黃的燈光下,這位姜同學笑了笑,眉眼生動極了,明明是大夏天,卻和開了朵春花一般。
隻是畢竟現在是晚上,宿舍樓裡開了空調,外面溫度也不是特別高。
姜同學突然湊近了玻璃門,在玻璃上哈了口氣。
他的手指很修長。
我看著他。
姜同學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又抬起頭來:「姐姐,我的姜江是這兩個字。」
氣氛有些莫名地曖昧。
我輕輕咳嗽一聲,坐懷不亂:「好的姜同學。」
他收起手指,看著玻璃門上的兩個字開始變得模糊。
「姐姐,你直接喊我姜江就好了。」
由於他的姓和名同音,讀起來本就有種親昵的感覺,此刻又從本人的口中說出來,更添幾分纏綿繾綣。
「好的,姜同學,你去休息吧。」我非常無情地開口。
姜江看著我。
他的眼睛很像波斯貓的眼睛,看著慵懶、粘人,卻又最生疏不過。
「姐姐,外面天氣熱。」他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開始解衣服扣子。
姜江好像隻穿了件鴉青色的半袖襯衫。
我:「……?」
剛剛還是動嘴,現在都上起手來了?
這可不行。
我非常義正嚴詞地喊道:
「姜同學,你不要衝動,我們作為新時代的青年人,遇到事情一定要……」
理智兩個字我還沒說完,就看見姜江把鴉青色襯衫解了開來,露出裡面的白色 T 恤。
他拎著襯衫,看向我:「天氣有些熱,姐姐……我怎麼衝動了?」
姜江的白 T 恤領子有些低,勾勒出一彎深邃的鎖骨,和多了兩輪月亮似的。
而他的語氣同樣非常單純,隻是那濃濃的笑意,幾乎躍上了好看的眉眼。
「……一定要學會耐得住燥熱。」
我臉不紅心不跳。
姜江的視線輕飄飄落在我的身上:
「噢,燥熱。」
他含著笑,卻明明意有所指。
2
月光之下的少年有多勾人?
我咽了咽口水,又咽了咽口水,最後終於把燥熱咽下去了。
「不可以瑟瑟。」我的心裡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與此同時,我非常適時地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光榮的男大學生宿舍管理員。
雖然是暫代的。
宿管和學生,那是什麼關系?
那當然是親人一般的關系。
所以我得把這些青春活潑,散發少年美的男同學,都看成我的親人、我的兒子!
想到這裡,我一下子就冷靜下來了。
我非常冷淡地開口:
「姜同學,所以下次記得按時回寢室,這樣的天氣小心在外面中暑。」
姜江臉上本掛著的淺笑微微一僵。
「既然你決定睡在宿舍樓外面,我也沒有辦法。」我提醒道,「但是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特別是像姜江這種,看上去就很秀色可餐的男孩子。
姜江臉上的笑好像越發淺了。
半晌,他才咬牙切齒地說:「謝謝姐姐提醒。」
「不用謝,叫我宿管阿姨就好。」我看了眼時間,「時間不早了,我去睡了,姜同學,你一個成年人要小心點。」
姜江:「……?」
隔著玻璃門,我都能感覺到姜江硬擠出來的那個笑容有多麼虛偽。
但我還是頭也不回地進了值班室。
值班室地方不大,就在宿舍一樓,緊挨著大門,擺了個上下鋪,平時這棟樓的兩個宿管阿姨便是在這裡休息。
我自覺地打開了空調,剛想要躺下睡覺,突然想起窗戶沒關緊。
就在關上窗戶的時候,我看見窗外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飄過。
定睛一看。
原來是那位姜江同學。
他好像已經心如死灰一般,坐在了不遠處的路燈下面,那裡正好擺著一張長椅。
頗有些頹廢的身影,柔軟的後腦勺,以及微微露出來的側臉。
此等美人,此等慘狀,真是我見猶憐。
我為他感傷了一番,然後關上窗戶,睡覺。
?
睡醒起來的我,忙碌地打掃了衛生,幾乎要將這件事拋之腦後。
畢竟一棟宿舍樓這麼多男孩子,我看都看不過來,怎麼會記得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呢?
雖然姜江長得的確很好看。
換班的宿管阿姨打著飯過來,喊我的名字:「思潼,你吃了飯沒有?」
我站起身來笑著說:「早上吃早飯的時候買了面包,剛剛熱一熱就當午飯吃了。」
「好,你媽媽這兩天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啊?」
「挺好的,不過還得一個星期左右才能回來。」
就在我和換班阿姨聊天的時候,不少男孩子嬉笑著經過。
「宿管阿姨好!」
「宿管姐姐好!」
陽光下,這些青春的肌膚,差點讓我有些迷了眼。
「思潼,你去休息吧,輪到我值班。」阿姨開始趕人了。
我笑著應聲,打算去值班室睡個午覺。
值班室裡沒有開燈,窗簾也緊緊拉著,空調不知什麼時候開起來了,我一進去,瞬間涼快許多。
去衛生間洗了洗臉,順便換了身睡衣,我一面看手機,一面摸索著坐到床上去。
可我還沒摸到被子呢,我先觸碰到了一種軟軟的觸感。
柔軟的,滾燙的。
我連忙站起來,低下頭看向床上。
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昏暗的房間裡,下鋪上正躺著一個人。
他閉著眼睛,極翹的睫毛,染著紅暈的臉頰,唇紅齒白,和白雪公主一樣。
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頭發就貼在他的臉頰上,卻反而更添一種慵懶之美。
?
雖然他出現在這裡很詭異。
雖然他的睡顏的確很好看。
我整整愣了快一分鍾,終於反應過來:「姜同學?」
那人卻像是醒了,微微掀開眼,露出清透的眼眸來,迷迷糊糊地向我看了一眼。
他看著我,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姐——」
?
值班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換班阿姨輕松愉悅的聲音響了起來:
「噢對了思潼啊,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光線進入值班室。
與此同時,我看見姜江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他懶洋洋地開口:
「思潼姐姐……你,可要對我負責啊。」
3
在室內燈亮起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地把床上剛剛抬起頭的人猛地按了下去。
軟綿綿的觸感。
好像是姜江的頭發。
還有滾燙的溫度。
出乎意料的,就在我按下少年的同時,他隻是微微地挪了挪腦袋,似乎有些不解,但還是很乖巧地被按回了被子裡。
他的動作雖然很小,但略微轉了轉頭,我的手指下方便不再是柔軟的頭發,而是溫熱的肌膚。
冰涼的指尖猛然觸碰到細膩發燙的肌膚,在這時候,愣住的不僅是我,還是被按回被窩裡的人。
他好像……
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
「阿姨怎麼了嗎?」
我趕忙抬起頭,看向突然打開門的換班阿姨。
她用好奇的眼神瞥了一眼我:「思潼,你在做什麼呢?」
「沒什麼。」
我輕輕咳了一聲,我總不能說我在藏一個如花似玉的男大學生吧。
換班阿姨不疑有它,說道:
「哦對了思潼,剛剛有個學生身體不舒服,宿舍裡空調又壞了,我就讓他在這裡面休息了。」
說到這裡,換班阿姨往房間裡面四處看了看:「那個學生人呢?」
「……」我沉默地轉過頭,正對上從被子裡冒出頭的姜江。
他和我對視一眼,本就染著紅暈的臉頰顯得更紅了。
「阿姨,我在這裡。」
換班阿姨困惑地看向我站著的地方。
「那思潼……」
「噢阿姨,我剛剛給他加了床被子,空調有點冷,他還在發燒,不能凍著。」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道。
「發燒了?」換班阿姨正要走過來,本躺在床上的姜江此時卻坐了起來。
他緩緩開口道:「阿姨,沒關系,我舍友待會回來和我一起去醫務室。」
「嗯。那思潼你先照顧他一會。」
我點了點頭。
等換班阿姨出去之後,我才呼出一口氣來。
「思潼姐姐,你很緊張嗎?」身後突然響起聲音。
我轉過頭,躺在床上的姜江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或許是因為發燒的不適,他微微垂著睫毛,臉頰泛紅。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姜江衝我彎了彎唇,極其無害的模樣。
他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我卻已經突然往床邊靠近了幾步。
在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很明顯看見姜江的笑容僵了僵。
手掌直接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整個人都好像僵硬在了原地。
我當然感覺到了這個變化。
我收回手,看了眼他,沒忍住,笑了:「你剛剛不是挺會說的嗎?」
「我當然沒想到姐姐會真的這麼大膽。」
「的確發燒了,你舍友什麼時候來?」
「一會就來。」
「你很難受嗎?要不我現在陪你去醫務室?」
姜江的額頭很燙,我身邊沒有溫度計,沒辦法給他測體溫。
少年已經縮回了被子裡,輕輕地喘著氣,懶洋洋地說:「思潼姐姐,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總不能真讓你訛上我吧。」我倒了杯水,聽見少年低低的笑聲。
說著,我把水遞給他,他沒接,隻掀了眼,氣若遊絲地說話:
「姐姐,要照顧人的話,水也該喂我喝吧。」
「你燒的是頭,又不是手。」我非常冷酷地說道。
「已經從頭燒到尾了。」
他一動不動。
我隻得又從櫃子裡拿了勺子,小心地舀了一勺遞在他的唇邊。
也不知姜江怎麼想的,他剛開始還挺配合地在喝水,突然便咬住了勺子。
我輕輕抽了抽勺子——
沒抽動。
他咬著勺子,臉頰紅通通的,睫毛卻上下撲閃著,一看便是在忍著笑意。
?
我:「……姜江同學,我勸你不要這樣。」
他挑了挑眉。
下一秒,我便將勺子往裡一塞。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