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沒反應過來，朝旁邊挪了挪。
「什麼，別又想騙我幹體力活。」
我太了解秦亮這個狗東西了，每次社團辦活動，他都會找各種借口讓我幫他幹活。
好在江潮腦子好，次次都能先我一步懟回去。
隻不過事後會嫌棄我腦子笨就是了。
沒想到秦亮沒接這茬，而是不懷好意地打量我：「嘴腫成這樣，說吧，昨天跟誰出去約會了？」
腦中「叮」的一下響起了警報聲。
心虛。
我好心虛。
我要怎麼說，說我對著死對頭的樣子定制了個機器人，沒等我鼓起勇氣幹點醬醬釀釀的事就ţűₑ被人家反攻了？
還被親到暈厥？
我正思考要怎麼糊弄過去。
桌上就被丟了一管藥。
我和秦亮愣愣抬頭。
江潮瞥了一眼我的嘴唇，又很快移開視線。
若無其事地說：「給你，擦一擦會好很多。」
Advertisement
我和秦亮雙雙愣在原地。
江潮又從包裡掏出幾盒口服液，推到我面前。
「還有這個，補身體的，喝了能更強壯一點。」
看到江潮的臉和那盒口服液，我腦海裡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發生過的事。
耳朵騰地一下燒起來。
甚至不敢抬眼看江潮本人。
但還好，沒有人發現。
秦亮抱臂調侃：
「哎喲真不是我說，江潮，你們倆不是死對頭嗎？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還特地來給許亦送藥，可別告訴我打著打著打出火花了。」
我心又緊了緊。
真是應了那句話，心虛的人聽什麼都是虛的。
可秦亮似乎什麼也沒發現。
說著，他撞了撞江潮。
「哎，你看許亦的嘴，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姑娘親的，這麼猛，嘴角都給他幹破了。
「嘖嘖嘖。」
不知道為什麼，江潮看過來的時候，我發現他似乎是笑了。
很細微的笑意，就像是也覺得我嘴腫起來很有趣一樣。
我頭皮發麻。
他現在不知道我的嘴是怎麼腫起來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還笑不笑得出來。
我還在胡思亂想，秦亮就發現了什麼盲點。
他狐疑地看我一眼，又狐疑地看了江潮一眼。
「哎，不對，你怎麼知道他嘴腫了，還提前買了藥帶過來。」
我也跟著好奇，秦亮又恍然大悟。
「難不成昨天你也在現場？
「我靠你不仗義啊江潮，你知道內幕，居然不跟哥們兒八卦一下。」
……
假如 0817 體內的數據也能算作江潮的話，那他確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在場了。
但我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於是我打斷了秦亮喋喋不休的指控，笑著說：「怎麼可能，江潮這麼忙，要不是上課，我估計都見不到他。」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親耳聽到江潮解釋自己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江潮朝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的神色好像有點溫柔。
可我來不及仔細觀察那抹神色，就聽見秦亮的大嗓門。
「嗷我知道了！」
秦亮雙眼放光：「那就是江潮也把別人的嘴給親腫了！」
「是不是是不是！」
臉上的笑容霎時間就僵住了，我忽然感覺有些難過。
抬頭去看，發現江潮居然也沒有反駁。
臉上甚至掛著些不自然的笑。
一旁的秦亮興奮得像個大馬猴。
我低頭苦笑兩聲。
原來他把人家小姑娘親到嘴腫，給人家買藥膏的時候，把包裡多餘的那個給了我。
一想到這層，我看著這藥膏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有氣無力說了聲：「謝謝啊。」
但是也不用什麼場合都想著我。
把藥膏丟進包裡，我起身要走。
秦亮在後面追著問我：「哎許亦，放學了能去你家一起打遊戲嗎？宿舍晚上老斷電，哥幾個開黑都不得勁兒。」
我果斷拒絕：「不能。」
我家裡藏著 0817，暫時不是很能見人。
更何況，我現在也沒有這個心思招待同學。
秦亮又轉身問江潮。
「哎，江潮，反正你沒事，要不咱倆一起去網吧？
「打他個通宵！」
江潮腳步頓住，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看了我一眼，輕飄飄拒絕：「我也不去。」
秦亮生氣了。
「你不去就不去，你看許亦幹什麼？說什麼你也不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忙著追許亦呢。」
我心裡又是一咯噔。
嗐。
愛做夢的人聽見什麼都想做夢。
4
可是心虛過後，我又湧起了一陣陣的失落。
江潮喜歡的另有其人，大家都ẗųₖ知道，他最近在追別人。
我卑劣地享受著和他相處的隱秘快樂，卑劣地把他隨手的舉動當成對我獨有的關懷。
甚至卑劣地，想過我們的以後。
可這樣不好。
雖然很感謝江潮對我的好，但是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
如果他有喜歡的人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對我這麼好。
雖然他不在意。
可我清楚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他越是對我好，我就越是喜歡他，越是放不下他。
我這輩子做過唯一一件不道德的事，就是對照著江潮定制了 0817。
甚至在把 0817 領回家的時候，內心還有不少齷齪的想法。
但是我不能繼續這麼不道德下去。
我怕我會忍不住，毀掉江潮的幸福。
下午打工的時候，我磨磨蹭蹭到了江潮身邊。
壓住心底那絲酸澀，笑著問他。
「江潮，聽說你最近在追喜歡的人啊。」
問這話的時候，我還在想。
隻要江潮反駁，隻要他說沒有喜歡的人，我就勇敢一次。
把我這些年對他的喜歡都說出來。
就算他討厭我想要遠離我，都沒關系。
我喜歡他，願意把這個審判的權利交給他。
可沒想到，江潮笑了一下，很愉悅。
他說：「對啊。」
腦海裡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我維持著臉上的假笑，相當生硬地說：「哈哈，哈哈，那祝你好運哈，不知道是哪個女生這麼有福氣。」
怕掩蓋不住自己的情緒，我轉身就想跑。
剛轉過去，手腕就被江潮抓住了。
「許亦，其實我一直都想對你說，我……」
我抬手制止住了。
「停，別說，哈哈哈哈，別說。」
我知道你喜歡別人就可以了。
隻這一條，足夠讓我壓下心底所有對你的喜歡，在遠處默默陪伴你。
耽誤人家幹什麼呢。
以前我懷疑自己可能有點喜歡江潮的時候，我就偷偷買了些相關書籍，悶頭研究。
卻不小心被一個表弟撞見。
他嫌惡地說：
「你知道你這樣是不正常的吧？
「快離我遠點，不知道誰那麼倒霉被你喜歡上。」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種情感很難被世俗所接受。
更何況，我也不能阻止江潮奔向自己喜歡的人吧。
5
晚上回家的時候，0817 已經做好飯在等我了。
我們倆面對面坐著一起吃飯。
我心情不好，沒吃多少就把碗放下，癱在沙發上裝死。
0817 也起身過來，蹲在我面前，淡聲問我：「你不開心？」
我把臉蒙住，聲音悶悶的：「是啊。」
雖然早就聽說江潮在追喜歡的人，可聽他親口說出這件事，還是會覺得晴天霹靂。
0817 顯然不是個會心疼人的，他又一把掀開我臉上的毯子。
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我有個辦法。」
「可以讓你不那麼難過。」
「什麼？」
我剛問完，就被親住了。
猝不及防。
0817 真不愧是機器人中的戰鬥機，他一手摟住我的腰，一手摁住我後腦勺，把我禁錮得死死的。
我隻能仰躺在沙發上，被迫承受這個侵略性十足的吻。
他太用力，仿佛我嘴裡有什麼糖果一樣，極力深入。
吻到最後，我險些又要暈過去。
就聽見 0817 一邊拍我的背替我順氣，一邊溫聲提醒。
「慢慢呼吸，慢慢換氣，不要緊張。」
頓了頓，他又說。
「你會適應的。」
我被這話驚到頭皮發麻，顧不上腿腳發軟，手腳並用地從 0817 懷裡逃了出來。
靠在抱枕上，呼吸急促。
而 0817 看我的眼神格外晦暗。
他視線從我不斷起伏的胸口，移到我還紅潤的嘴唇。
忽然問我：
「要繼續試試昨天的事嗎？
「我記得，你也挺舒服的。」
轟的一聲。
我腦袋瞬間炸了。
我感覺 0817 可能根本不知道昨天的行為到底代表著什麼。
沒準兒是體內程序錯誤的結果。
這麼一想，我又朝後退了退，試圖和 0817 講清楚。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接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的，這是兩情相悅的兩個人才會做的事你知道嗎？」
0817 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這麼幹！
「我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嗎？」
臥槽。
我又縮回了毯子裡。
試圖和 0817 講道理。
「你聽我說，你隻是個機器人，機器人是不會有情感的。」
「不，我有。
「我喜歡你。」
……
我苦口婆心：「就算你真的有情感好了，那也可能隻是因為出廠時候的程序設定，並不是真正的喜歡。」
「我就是喜歡你。」
……
我有些沉默。
而 0817 可能從這沉默中，猜到了我的態度。
不再執著地表示他對我的喜歡，而是說：「昨天是你主動的，你要對我負責。」
？
我瞪大雙眼。
不是，你說什麼？
我主動的？
我主動什麼了？
主動讓你把我親暈？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這癖好呢？
大概是我臉上的疑惑太明顯，0817 微微皺眉，有些不開心。
「是你先問我那些動作為什麼不合適，我才會親你的。」
頓了頓，他又說：「是你引誘我的，你要負責。」
說完，他轉身就走。
像往常一樣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廚房裡，隻是今天這背影，怎麼看怎麼蕭索。
我摸出手機，又給我姐發了個信息。
【姐，你的機器人親了你以後，會要求你對他負責嗎？】
過了好久，我才收到我姐的信息。
隔著屏幕，我仿佛能聽到她猶豫糾結又慢吞吞的語氣。
【需要嗎？】
我：【不需要嗎？】
其實我也覺得不需要，但 0817 的語氣太過自然。
自然中還帶著點質問，讓我覺得如果我不給他點交代，那我連流氓都不如。
片刻後，我姐回我。
【可是他之前說，這是正常教學流程，不用放在心上。】
是嗎。
正常嗎？
我怎麼覺得，0817 對我的佔有欲很強呢。
已經強到不正常的地步了。
6
晚上，0817 照常過來給我按摩。
我試圖和他講我之前的事。
隱去了江潮的名字和特點。
隻說我有個喜歡的人。
當我說到我喜歡那個人很久，喜歡到寧願在暗處默默看他，也甘之如飴的時候。
我聽見「刺啦」一聲。
0817 把我衣服給扯爛了。
我震驚地回頭看他。
0817 很淡定：「手勁兒太大，抱歉。」
……
我扭回去繼續說：「但是他喜歡別人，我也在思考，是不是需要遠離他，還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我嘆一口氣。
「我覺得你根本就不理解這種情感，喜歡是一種很復雜的情感，就算提心吊膽，也會覺得開心。
「雖然你數據精密，但你的數據過於理智，跟我這種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刺激下的衝動是不一樣的。
「你說你喜歡我，好，我尊重你。
「但是我喜歡別人，他喜不喜歡我都不重要，我就是喜歡他。」
喜歡是什麼呢，是我明知道我跟他可能沒有結果，卻依舊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是自由意志的沉淪。
不是精密計算後的結果。
話剛說完，我感覺到後腰一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