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番周折,終於到了電梯口,姜甜問他在幾樓,他卻搖了搖頭,半晌才擠出一句,我來。
然後一米八五的男人彎著身子,對著樓層按鍵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那個數字,按了下去。
密閉的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楚柏半靠在電梯側壁上,又開始盯著姜甜看。從出租車上到樓下,再到電梯裡,姜甜幾乎都快習慣了男人極具存在感的視線。
到了家門口,姜甜先讓楚柏靠在牆上,然後開始下一個艱難的環節——問密碼。
藏青色西裝的男人靠在牆上,姜甜問他,指紋是哪根手指,他就傻笑,一張平時不苟言笑的臉上晴空萬裡。
他臉上的紅還是沒有消散的意思,後腦勺也靠在牆上,一路搖搖晃晃的,黑色暗紋的領帶也有些松了,額前的發微微凌亂。
姜甜嘆了口氣,拿起男人的手準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試密碼。
在她那裡是抓了他的手,在楚柏這裡卻是姜甜牽了他的手,於是本就頭重腳輕的男人一下子順著牆,滑到了地上。他就這樣坐在地上,肩背倚在牆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膝蓋彎曲,一雙眼睛看著兩人的交握的手。
姜甜被他這突然的動作整蒙了,在把他扶起來和試密碼開門之間光速選擇了後者,於是她假裝沒看到地上的男人眼裡的晶晶亮亮,拿著他的手指開始試密碼。
「未設置指紋,請輸入六位數字密碼。」
姜甜感覺人要裂開了。
她該怎麼從這個一臉蠢樣神志昏迷的大狗勾嘴裡問出來六位數的密碼啊!?
他現在一和二都分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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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甜隻好蹲下身子,跟坐在地上的男人平視,她看著男人醉態 max 的樣子,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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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甜!你一定可以的!不就是六個數字嗎!方法千千萬!成功在眼前!
她想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卻被男人一把拉進了懷裡。
霎時間,心跳如擂鼓。
男人的下巴放在她的肩頭,姜甜整個人就像嵌在了他懷裡。
雪松和酒精的味道混在一起,姜甜覺得有點頭暈。
剛才拉楚柏的手試密碼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他體溫很高,好像在發燒。
這下子整個人都貼著他,他身上的高溫包裹著她,讓人臉熱。
咽了咽口水,姜甜兩隻手推了推楚柏,才算拉開點距離,但是男人有些不解地低頭看她,兩個人的呼吸交錯在一起。
姜甜覺得更難以呼吸了。
她按著男人的肩膀,摒除亂七八糟的想法,盯著他的眼睛開口問:「楚柏,認識我是誰嗎?」
男人看著她傻笑,然後點頭。
很好,還是認人的。
「第二個問題,你家密碼是多少?」
楚柏抬起手放在姜甜的後頸上,她被男人手上的熱度燙了一下,按著他肩膀的手也有些軟了。
他以一種溫柔無法抗拒的力度,讓姜甜又靠過來,在她耳邊小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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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本就醉酒,聲音帶著三分低啞,現在又刻意小聲,好像在跟她分享秘密,這下姜甜覺得自己耳朵紅了。
她不敢再拖延下去,把楚柏的手推開,起身輸密碼開門,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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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了大力氣把失去行走能力的大男人扶進臥室,姜甜感覺現在自己能吃十碗泡面。
她把男人扶到床邊坐下,有些ṱű̂⁵糾結地看了看男人腳上的黑色皮鞋。
坐在床邊的男人卻在皺著眉扯領帶,嘆了口氣,姜甜感覺自己就是菩薩在人間,她彎下身子,幫他把領帶解開。
男人又對著她傻笑。
無奈扶額,姜甜抱著嘗試的心情對著他開口,「可以自己脫鞋躺好嗎?」
男人反應了一會兒,然後才點頭,自己乖乖脫鞋。
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把腳上的皮鞋脫下,他直接上半身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慢慢把腿移到床上。
終於把他安置好了。
姜甜感覺自己就像是去西天取了個經。
她幫楚柏把被子蓋上,坐在床邊放空大腦。
姜甜這是第一次進陸遷以外的男人的臥室,或者說是男人的家。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楚柏家裡並不是冷調黑白灰的標配,反倒是不同明度的藍色,清新又有活力,和諧地共處在一個環境當中。
他的臥室有面很大的落地窗,他又住在高層,清晨起來看看風景應該還蠻好的。
姜甜歇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經失去意識的男人,心裡突然生出了幾分母性光輝,感覺喝醉的楚柏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她正要起身,卻突然看到了床頭櫃上,相框裡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照片。
照片右下角寫著時間——2010.09.01
這是她,十年前在初中母校做演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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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小聲跟她說出家裡密碼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什麼啊……楚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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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楚柏灌的酒?」許小容轉過身來詢問輪椅上的男人,一襲黑色包臀裙,紅唇明豔。
楚燁低頭微笑,「許小姐是聰明人。」
男人的眉眼在微醺的燈光下更顯溫柔。
許小容卻覺得寒毛直豎。
捏媽,這哥真的太有陰險狡詐那味了,比楚柏那個黑臉狗勾不知道難相處了多少倍。
她是實打實地不想跟他有什麼交際。
這個男人,目的性太強,她不喜歡。
賠了個笑臉,許小容捏了捏黑色手包,「楚先生,家中還有事情,我就不陪您了。」
「許小姐,是不願意讓我送你一程嗎?」
輪椅上的男人沒有阻攔她離去的腳步,隻是兩隻手交疊放在紫檀手杖上,語氣平穩地開口。
甚至不是疑問句。
許小容轉身的動作頓住,她抬手把落在頰邊的發絲捋到耳後,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社交假笑。
「怎麼會呢楚先生。您願意送我一程,那是我的榮幸。」
這陰陽怪氣的該死男人,如果不是因為關愛殘疾人,她真的恨不能上去踹他兩腳。
銳曜總裁怎麼了?銳曜總裁就可以天天抓著她不放,非要跟她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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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容一臉假笑地直接拒絕了楚燁進屋坐會兒聊聊天的提議,並且幹脆利落地關門謝客。
她整個人靠在門上然後踢掉腳上的銀色高跟鞋,捏了捏眉心,歇了好一會兒,才覺得一路上正襟危坐的警惕緊張緩解了下來。
楚燁。
銳曜第一控股人,楚家主事人。
一年之前不知道犯了什麼病,突然要把她從楚柏手底下調走,甚至當面問她有沒有戀愛結婚的意向。
要不是那時候楚柏聽了她的求救不肯放人,隻怕現在她已經離開銳曜了。
嘆了口氣,許小容彎下身子揉了揉泛紅的腳後跟。
這就是女人美麗的代價嗎嗚嗚……
她把落在眼前的短發單手捋到腦後,腳下穿上小黃鴨拖鞋,手上掏出手機,一個電話給姜甜打了過去。
以她對楚柏這小子的了解,Ṭųₜ他不把自己的底兒都交代清楚,他就不姓楚。
姜小甜呢,傻白甜一個,估計是這會兒才確定了楚柏對她的心思,心裡肯定是懵逼糾結一通亂麻。
電話是長嘟的等候接聽音,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他們楚家什麼東西啊?
老大這邊,追著她非要和她戀愛結婚。
老二呢,她又上趕著給人當媒婆月老。
完了還要給他們家的公司當牛做馬。
得,一個字,服。
「小容啊……」
一聽姜小甜接電話接得這麼低聲低氣,許小容就知道了,一準兒是發現了楚柏暗戀她好些年,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難過,又是覺得對不起人家,整個一個彩虹色心情。
感覺自己眉心又開始旋轉跳躍,許小容先沒了解詳細的情況,隻是問了問她坐上車沒,安慰了兩句,電話一掛就開始點外賣。
今晚上那什麼慈善晚宴,她跟姜甜根本就是滴水未進,她自個兒和楚燁那個陰險狡詐的大 boss 一番惡戰,姜甜估計跟楚柏那個憨狗也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不吃一頓,真的是對不起這一晚上的兵荒馬亂。
妝容依舊完美的女人臉上帶了幾分笑意,黑色的包臀裙還沒換,踩著一雙小黃鴨拖鞋點開某罪惡軟件。
麻辣小龍蝦,燒烤串串,再來份野餛飩。
下單之後她又看了看冰箱裡成排的菠蘿啤。
奈斯,今晚,姐妹談心夜!整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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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喜歡了你十年!?」
許小容手裡剛剝好的龍蝦尾差點兒掉地上,她有些驚訝地開口問,然後才把龍蝦尾扔進嘴裡。
換好睡衣的女人妝容卸去,面容清麗。她兩條腿大大咧咧地分開,一邊兒認真吃著,一邊兒認真聽著姜甜的一長串描述。
嘖,沒想到啊,楚柏這小子還是個純情男孩呢。
她隻知道楚柏跟他們是一個高中加一個大學的,高中的時候,她又從來沒聽姜甜提起過這麼個人,還以為楚柏是大學才喜歡上了姜甜,哪裡想得到他從初中就開始惦記她們家甜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