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9
看著那個抱著靈淼的男人,我心中一陣酸澀,似乎有什麼屬於我的東西背叛了我。
文心也瞧見了水鏡,揮一揮衣袖想要破了水鏡,被我擋住。
我撥開文心攔著不讓我看的手,疑惑問道:「這男子是何人?」
文心一愣,十分意外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手卻依舊擋著不讓我看仔細。
我心裡升起濃濃的疑惑,我大概是認識那男人的。
可如今,我隻覺得他很熟悉。
文心的反應證實了我的想法,他疑惑反問道:「母親,你不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又看了一眼水鏡,不過片刻,靈淼已經親昵地躺在了男人懷裡,看起來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在發春。
畫面有些傷眼,我收回視線搖搖頭:「我隻覺得他很熟悉,卻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誰。」
聽了我的回答,文心反應很大,也不再攔著不讓我看那摟摟抱抱的男女,抓住我的袖子語氣緊張道:「那是我父親啊!」
這個回答嚇了我一跳,我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堪入耳的東西,一把將自己的衣袖從文心手裡扯回來,眉頭緊鎖。
我滿心疑惑:「你說他……是誰?」
文心更緊張了,語氣急促:「他是靈溫長老,是你的夫君,也是我的父親啊!」
我幹笑著擺擺手不願相信,覺得文心大概是喝醉了。
我的夫君,怎會與靈淼如此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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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笑著我就笑不出來了。
恍然間,我才發現,我隻知道自己同夫君感情好,卻不記得與夫君如何感情好,甚至不記得他的模樣!
我忍不住再次看向桌上的水鏡。
水鏡之中,靈淼緩緩貼近男人,水潤的唇碰了碰男人的臉頰,男人沒有制止。
得到了默許,靈淼的動作更加大膽,雙手環住了男人的脖頸,傾身就要去咬男人的唇。
看到此處,男人身上的那種熟悉感消失了大半。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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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看見自己的夫君同別人卿卿我我,讓我惡心得夠嗆,當即就寫了和離書。
文心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讓我冷靜,可又覺得自己親爹丟臉,臊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想抓個飄蕩在周圍的靈體將和離書送回去。
見了那等齷齪之事,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見靈溫。
文心攔住了我:「我去吧。」
我不太想自己的兒子去見那人,這種人還是離遠點,學壞了可就不好了。
文心搶過我手裡的和離書,二話不說就走了,帶著一臉的怒氣。
我叫了幾聲沒叫回來,也就隨他去了。
文心走後,我一個人在小屋裡喝酒看花,喝醉了就倒在地上毫無形象地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做了個夢。
夢裡有個男人,他對我不錯,有好東西總先緊著我,勢單力薄之時憑著一腔孤勇,也沒讓我受過半點委屈。
他脾氣很好,不像許多修行之人滿心隻有修為,遇到漂亮的花,好吃的果脯點心都會給我帶。
同他在一起時的我很快樂。
夢境中場景始終在變化,畫面最終停留在了一張大紅的蓋頭上。
祖師像前,我依舊穿著平常的衣裙,隻是頭上蓋了張應景的紅蓋頭。
男人扶著我磕了三個頭,他溫柔地承諾,在我耳邊緩緩響起。
「弟子靈溫,此生絕不負愛妻驚鴻,若有違背,必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明明是真摯動聽的誓言,我卻有些聽不下去,當即就想摘掉蓋頭離開。
男人的誓言一遍遍重復響起,令人煩躁難耐,卻怎麼也掙不脫。
就在我即將暴怒之時,紅蓋頭被掀開了。
我瞧見了一片水鏡,水鏡中是面帶猶豫的靈溫,柔弱無骨的小師妹靈淼正攀在他脖頸上。
我猛然從夢中掙脫出來,怎麼也想不明白兩個問題。
我那時為什麼會吃下忘情蠱?
如果是早有預感,那我為何還會同他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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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送和離書的文心一直沒有回來,我有些焦急。
這夫妻的名頭我是一天都不想再掛下去了,想想就覺得髒。
我剛剛回到山下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是文止撿回來給我養了很久的小貓春華。
文止闲不住,以前總拿我的丹藥喂貓,那貓也沒被藥力撐死,反而開了靈智,十分親人。
春華留在我身邊時間最長,我每次出門回來,它必會飛奔來接我。
離開許久,我倒是挺想念春華那柔軟的皮毛。
正估算著它還要多久能跑到我身邊,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我以為有人受傷連忙上前查看,到了近前,才發現是春華正和一個模樣嬌俏的女人對峙。
女人似乎被春華嚇到了,顯得有些慌張。
養的貓嚇了人,我這個做主人的自然該有所表示。
可不等我上前道歉,那女人舉劍就斬向了春華。
春華到底是有了靈性的貓,在劍光落下之前堪堪躲開了,隻是尾巴被鋒利的長劍削掉了一段。
見一劍不成,女人還想劈下第二劍,我連忙驅使袖中的白練將小貓卷到懷裡。
斷尾的小貓悽厲地叫著,聽得我心疼。
見女人出手如此兇狠,我心中有了火氣。
正要發問時我看清了那女人的臉。
居然是當晚水鏡中的主角之一,靈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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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靈淼,見過驚鴻長老。」
女人乖順地行了個禮,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她身上有幾分故意展現出來的弱勢。
我不太喜歡耍小聰明的人,尤其是裝模作樣以弱示人博取偏愛的女人。
「為何非要對一隻貓痛下殺手?」
我掐訣止住了春華斷尾處不斷溢出的鮮血,語氣有些生冷。
靈淼眼裡含著水珠,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它汙了我的裙子,這衣服料子可是靈溫師兄替我尋來的,萬分金貴。」
靈溫?怎麼還有他的事?
想著我又仔細看了對面泫然欲泣的靈淼一眼,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會在這遇到她了。
一想到就是她同靈溫有染,我連教訓的興致都沒了。
人渣自有人渣收,天打雷劈,灰飛煙滅的誓言有的是實現的時候。
我轉身就要走,不想靈淼卻叫住了我:「長老,你的貓嚇到了我,你就要這麼一走了之嗎?」
我怒極反笑:「尾巴你也斬了,怎麼,還要我跪下來給你道個歉嗎?」
我說話時帶了幾分戾氣,縱然這些年養好了脾氣,可我早些年也是能一人一劍殺穿妖谷的人。
靈淼被我一身的戾氣激得輕輕顫抖,站都站不穩。
可她還是梗著脖子,以一副自己沒錯的態度道:「驚鴻長老真以為仗著修為高深就什麼都能揭過去了嗎?」
人間數百年,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厚臉皮的人。
她今日就是專門來找我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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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沒少去找靈溫,不可能沒見過春華,如此還舉劍下殺手,無非就是要激怒我,好讓靈溫在我和她之間選一個,想必靈溫此時就在附近。
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我更懶得與她多說,抬腳就要走。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破風聲!
我扭身想旁邊避開,緊接著卻有第二道破風聲響起,目標正是一直趴在我懷裡的小貓。
這貓兒文止十分喜歡。
也顧不得其他,我想也沒想就伸手抓了一下,正好抓住了兩枚修長的柳葉小刀。
修行中人的光明磊落都被她修到狗肚子裡去了,竟使得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反手將兩枚柳葉刀送了回去,力道與她射來時分毫不差。
以她半吊子的功夫是躲不開的。
殺了她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教訓卻不能不給。
跟在柳葉小刀之後的是一條白練,算是她偷襲傷人的利息。
知道她學藝不精,白練並沒有用多少力道。
可她還是飛出去了老遠,我瞥了一眼,發現她身上聚起來的靈氣,居然已經開始寸寸消散!
知道她資質差,卻沒想到她資質這麼差!
也難怪她滿腦子隻有攀附他人這一條路,就這資質走正途隻怕會越修越短命。
正震驚於她的天賦之差,一個帶著怒氣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驚鴻!你做了什麼?」
回頭看了一眼那緊皺眉頭要衝出來護花的男人,我有些想笑。
今日出門怕是忘了看黃歷,討厭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不過也是好事一樁,狗男女就要一起打,漏了誰都不公平。
磨磨唧唧不是我的性格,我默默運氣準備出手,胸口卻突然一陣發悶。
與此同時,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剛剛抓過柳葉小刀的地方已經被一陣白霧灼出了一股黑色煙氣。
看著掌心的傷口在不斷變大,我一陣迷茫,靈淼那暗器上居然有誅魔丹砂!
可為何我接觸了那丹砂產生的白霧會被奪去修為?
我明明是人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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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來評評理,那野貓抓壞了我的裙子,我給它一些教訓有錯嗎?驚鴻長老卻要不分青紅皂白打殺我,這明明就是在拿我出氣。」
靈淼半趴在地上,一副重傷將死直不起身的狼狽模樣,靈氣四散,唇角帶血,看起來好生柔弱。
靈溫本就皺著的眉頭此時完全擰成了疙瘩,立刻轉身去扶靈淼,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責備。
瞧著他要為靈淼出頭的那副模樣,我隻覺得又氣又好笑。
和這種人解釋掉價得很,我二話不說就將白練揮向靈淼,這次再沒有絲毫留手。
「不過是對奸夫淫婦,便是直接殺了你,又如何?」
剛剛扶起靈淼的靈溫面色一僵,本要抓住白練的手頓住,雖護住了靈淼,他自己的胳膊上卻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看著那傷口,我就覺得一陣反胃,當即第二擊就跟了上去,他愛擋那就擋個夠。
誅魔丹砂起了作用,第二次出手力道減弱了一些,這次靈溫不再隻是擋著,而是一把扯住了我的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