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攻略病嬌男主三年後,我的任務完成了。
離開那晚,謝辭宴眼眶泛紅,卑微地死死拽住我的衣角。
「姐姐,你說過永遠不會拋下我的。」
我慌亂無措。
剛好那晚是謝辭宴的成人夜,我便哄騙他隻是想去準備成人禮。
然後趁其不備,一走了之。
五年後,我在在一場晚宴上忽然陷入昏迷。
醒來時,謝辭宴正慢條斯理地用領帶綁住我,笑容病態而偏執:「五年了,姐姐的成人禮物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1
「攻略任務完成,即將遣返。」
在冰冷的機械音中,我的靈魂逐漸抽離體外。
可胳膊卻仍然被人死死拽著。
謝辭宴眼眶泛紅,固執著不肯松手:「姐姐,你是想拋下我嗎?」
他聲音顫抖,失去了以往的鎮定。
隻剩下了毫不掩飾的心慌。
看著謝辭宴這副模樣,我的心止不住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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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今天是他的生日。
明明我答應過會給他驚喜的。
明明就在三分鍾前,謝辭宴還紅著臉輕聲道:「不管姐姐準備了什麼禮物,我都會喜歡。」
他的眼神裡滿是赤誠熱烈的感情:「過了今晚,我就成年了。以後就換我來保護姐姐吧。」
我閉了閉眼,心頭一片苦澀。
這些終究是無法實現了。
畢竟,從穿書過來的那一刻我就被告知,謝辭宴是這個世界眾星捧月的男主。
而我,隻是個工具人配角。
我的任務,就是庇護謝辭宴成長,最終把他交付給女主。
而現在,三年過去了,女主即將登場。
那我就必須消失了。
我深吸一口氣,佯裝冷靜:「松手。」
謝辭宴執拗道:「……不。」
他連聲音都變得嘶啞,「姐姐,你說過不會離開我ƭŭ⁾的。你說過的……」
他一遍遍重復著「你說過的」,就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絕望至極。
就在這時,系統有些焦急地催促道:「宿主,你要趕緊離開了。女主馬上就要和男主初見了,你是不能在場的!」
我也想離開啊!
但謝辭宴畢竟是男主,他死死拽著我,竟然讓我無法徹底脫離世界。
那沒辦法了……
下一刻,我直接湊近了謝齊宴的臉。
二人距離拉得極近,清淺的呼吸聲縈繞在彼此周圍,曖昧而溫柔。
「你又在亂想什麼呢?姐姐沒有拋下你,隻是想去給你的成人禮準備一點驚喜。」
謝辭宴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什麼……?」
我輕輕握起了他的手。
「不過,既然你著急,我也可以提前讓你看禮物。」
果不其然,謝辭宴根本就不經撩。
他的耳尖漲得通紅,說話也變得磕磕Ṭŭ̀⁾絆絆:「是、是什麼驚喜?」
我低下頭,在他手上落下一吻。
這個吻極輕、極短。
可謝辭宴卻仿佛被火燒到了一般,下意識收回了抓住我的手。
他愣愣地望向我:「姐姐……」
可下一刻,謝辭宴眼裡剛燃起的光就被熄滅了。
因為我趁他松手的空當,徹底消失了。
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對不起,我騙了你。」
2
我看到謝辭宴滿臉不可置信,眼底一瞬間湧起了疼痛和瘋狂。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我。
可下一刻,視線就歸於一片黑暗。
我知道自已經脫離書中世界了。
我嘆了一口氣。
雖然這很殘忍,但畢竟我和謝辭宴以後都見不到了,那不妨在走之前徹底斷絕了他的希望。
這樣,他才會對我死心,從此對女主一心一意。
原著中女主名叫宋愈。
人如其名,是個溫暖治愈、善解人意的角色。
那才是注定要陪伴謝辭宴一生的人。
……
完成這次任務後,我得到了五年假期。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緩緩閉上眼睛。
我必須要把這段經歷淡忘掉,把那些越軌的情感盡數收好。
這樣才能全心投入下一個任務。
可剛一閉上眼,謝辭宴最後的神情又浮現在眼前。
和以往的乖巧截然不同,他的眼裡充斥著絕望與瘋狂。
令人毛骨悚然。
那種神色,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那時,謝辭宴剛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掉。
少年滿身血汙地躺在拍賣會的籠子裡,額前幾縷碎發垂下,顯得孤寂而脆弱。
賓客們議論紛紛:「主持方怎麼想的,怎麼放個快死的小孩上來啊?」
「好像是他爹媽賭博缺錢,所以就把親生兒子賣了……」
「天啊,這孩子傷這麼重,還挺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能讓爹媽賣掉,估計也就是個該死的野種!」
在一道道精明的目光中,謝辭宴就像殘缺的商品一樣,被各種揣測評價。
但他卻面無表情,連眼睛都不曾抬起。
就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惡意。
隨著時間流逝,依舊沒有一個人願意拍下謝辭宴。
拍賣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各位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如果沒人願意買下,那我們隻能銷毀商品……」
就在這時,我捧著一堆鈔票匆匆趕來。
「等等,我買下他了!」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到,自己不愧是工具人。
無論是人設還是財產,都一窮二白。
在各個犄角旮旯裡翻了快十分鍾,花光了幾乎全部的積蓄,才堪堪湊到了起拍價。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我狼狽地把謝辭宴領回了家。
人總算是救回來了。
可是問題又來了,我不知道怎麼養。
少年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狼,警惕而冷漠地站在門口,不肯進屋。
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反應,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緊繃著氣息,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隻幹巴巴憋出一句臺詞:「你好,我叫林願。」
對面依舊沒什麼反應。
我有些尷尬,但也能理解。
畢竟,在原著中,謝辭宴可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折磨了十五年。
他警惕心強也是難免的。
想到這兒,我不禁有些心軟,連話語裡也帶上了幾分真心:
「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了。你在我面前不用那麼拘束。」
謝辭宴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眼眸深沉如墨,說出了今晚第一句話:「條件呢?」
「……條件?」
我一下子愣住了。
「嗯,」謝辭宴渾身戒備:「你救我的條件是什麼?」
男主不愧是男主,才幾句話就讓我噎住了。
我總不能說是為了完成系統任務才故意接近他吧?
於是,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叫姐姐。」
這下,輪到謝辭宴愣住了:「什麼?」
我說:「你比我小,大人救小孩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能要什麼條件?」
嘴角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不過,如果想要我一直陪著你,就叫一聲姐姐來聽聽。好不好?」
畢竟我可是才掏空了家底。
讓未Ṫŭ̀ₓ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佬叫我幾句姐姐,不過分吧。
夜色中,少年的耳垂泛起了薄紅。
過了半晌,他才像是被調戲了一樣,別別扭扭地擠出兩個字:「姐姐……」
我笑得沒心沒肺。
可後來,我真的因為這句「姐姐」,拼死保護了他三年。
3
從此以後,謝辭宴留在了我身邊。
按照原著設定,這三年,謝辭宴原本會經歷很多黑暗劇情。
他會被生活磨得小小年紀就冷血無情,手段偏執狠戾。
因此,我故意和原著劇情反著來。
我如同劇透一般,帶著謝辭宴躲過了無數次未來的危險,將他保護得很好。
盡管驚心動魄,但總是有驚無險。
謝辭宴也變了很多。
他不再陰鬱自閉,而是慢慢長成了一個優秀溫柔、彬彬有禮的男人。
每次看向我時,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總是含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他還會用低沉動聽的聲音一遍遍在耳邊叫「姐姐」,讓我酥麻得受不住。
記憶逐漸回到三年後。
謝辭宴最後那個眼神,跟回憶中的簡直判若兩人。
我忽然沒由來地一陣心悸。
被最親密的人背叛後,謝辭宴會是什麼心情?
被背叛的憤怒、絕望,亦或是怨恨?
我從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下意識去戳系統:「系統,謝辭宴現在怎麼樣!」
系統一愣:「啊?……啊!你說上個世界的男主啊。他目前看起來狀態不好,情緒一直崩潰失控。」
我的心一揪。
但系統又安慰道:「不過這是正常的,原著情節就是這樣。男主在最黑暗的時候,遇上了如同救贖一般的女主宋愈……」
然後就瘋狂地愛上了宋愈。
遭受過背叛的謝辭宴極度沒有安全感,甚至一度將宋愈囚禁了起來。
不過最後,在宋愈的陪伴下,他還是解開了心魔。
兩人攜手共度一生。
這個故事,不用系統再講述,我已經看過千百遍了。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結局早已注定,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可到後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
如果我能早點注意到,謝辭宴看向我的目光裡的那些痴迷、興奮,甚至是病態……
我會不會發現,他就是個擅長偽裝的瘋批?
這樣的瘋子,是不可能被劇情牽著走的。
而所謂結局,也早就脫離軌道了。
4
「什麼?」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年了,我都放完長假,打算開始下一個任務了。
可系統居然扭扭捏捏地告訴我:謝辭宴黑化值暴漲了!
女主沒能攻略成功,劇情嚴重崩壞。
世界即將被引爆。
系統底氣不足地小聲道:「宿主,宋愈失敗了,你得代替她去攻略謝辭宴了。」
我:……
「你怎麼不早說!等我徹底背叛了他再回去,這不是找死嗎?」
我簡直不敢想象,我當時的背叛是得讓謝辭宴多受打擊,才會黑化值暴漲。
那我現在回去攻略他……
我回憶起了劇情,心都涼了半截。
過了五年,謝辭宴現在二十三歲了。
按照原著進展,他在能力、財力、手段上都已經坐到了頂端位置。
殘忍狠戾、極端偏執。
讓我現在對上他,不就相當於跑龍套去打滿級大佬嗎?
我連連搖頭,拒絕了系統。
可系統哭得眼淚橫流:「宿主我求求你了,上個世界算是我們負責的,要是毀滅了我們也會被抹殺的!」
……
直到重回上個世界,荒謬感依舊揮之不去。
系統說,謝辭宴此刻正在參加一場拍賣會。
於是,我直接穿到了現場。
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實後,我朝四周望去——
才發現所有人都戴著定制面具。
這應該是一場上流社會間的秘密拍賣會。
我:……
所有人都戴面具,那我該怎麼認出謝辭宴?
正當我在心裡怒斥系統不靠譜時,臺上的紅色幕布忽然緩緩拉開。
露出了一副畫。
上面以草草幾筆,勾勒出了一個少年的睡顏。
見此,臺下疑惑聲一片。
我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但並不是因為這是什麼驚世駭俗的神作,而是因為——
這是我畫的謝辭宴啊!
十年前,謝辭宴剛搬到我家時,每晚都頭疼得睡不著。
他被父母注射過大量鎮定劑,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退。
於是,我便帶他去醫院輸液。
每一晚,我都會輕聲給他講些幼稚故事,或者是哼歌哄他入眠。
久而久之,謝辭宴也從一開始的抗拒,到能夠淺淺入ṱũ̂ₓ眠。
這幅畫,就是我趁他睡著時畫的。
等他醒來,我就送給了他:「希望你以後每一天都能有好夢。」
少年的耳垂有些泛紅,抿著嘴接過了畫。
但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又在十年後的拍賣會上見到了它。
場下的人們面面相覷,顯然是不知道這畫有什麼值錢的地方。
不知道就對了,因為我這個原畫主也不知道。
「一千萬。」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動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場上抽氣聲此起彼伏,目光齊刷刷朝一處移去。
我瞬間僵硬了。
等等,這不是謝辭宴的聲音嗎?
而且——
還是從我身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