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本一切看上去相安無事,可就在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來到我家門前的牆腳下。
在男人要打開門的一瞬間,他一腳踢了過去,男人應聲倒地,旁邊有鄰居家的狗開始狂吠。
他怕嚇到我,拎雞仔一般將男人拎到了附近的廠房。
他以為男人跟蹤我是心懷不軌,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男人邊躲邊喊著:「你他媽誰啊,敢打老子,老子回頭剁了你信不信。」
盛成周冷笑一聲:「全身上下就嘴硬是吧。」說著毫不客氣地對著他的嘴就是一拳。
「記住了,我是她男朋友,以後再讓我看見你跟著她,我讓你後半輩子下不了床。」
挨打的男人卻忽然呵呵樂了:「她男朋友?那你知道我誰嗎,我是她爸。」
盛成周愣了一下,男人掙脫他,踉跄起身。
一瘸一拐地圍著他轉了一圈:「你就是她傍的那個大款?」
盛成周沒見過有親爹這樣說女兒的,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這樣的,也配當爹?」
但男人說是我父親,盛成周到底沒再動手,隻嫌惡地問他:「你跟著她幹嗎?」
「幹嗎?」男人不屑地忒了一口,「找我女兒要點錢花唄,個小賤人還挺能耐,這一年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從他話裡話外,盛成周察覺出來,我悄無聲息地一走了之,應該是有苦衷的。
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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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間,男人又開了口:「聽說你小子挺有錢的,拿二十萬來花花。」
盛成周如同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再說一遍?」
他身高體壯的,一冷臉,男人就慫了幾分,但還是不依不饒:「行啊,不給就不給,我找我自己女兒去要。」
末了,呸了一聲:「什麼東西,不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嗎,當初我就讓她管你要個二十萬,她怎麼都不肯,你這少爺不會是個空殼的吧?」
「你讓她找我要錢?」
盛成周不知道,因為我從來沒跟他說過。
「要點錢怎麼了,傍上大款就能忘了親爹啦?隻要我活著,她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
男人說得得意,卻沒注意盛成周越發深沉的眼眸。
那天,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拳一拳落在男人身上,卻處處不傷及要害,等人被打暈了,就一盆水潑醒,然後繼續折磨。
天亮的時候,他走出了那間廠房,去了我家老宅。
在大門前,他猶豫了半個小時才輕輕叩響門鈴。
可是,我已經走了。
他原本都打算好了,直接把我接到他身邊去,讓那個男人再也不能接近我。
他也不想計較我到底愛不愛他,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分手了。
可是,我又一次消失了。
而且這次,一走就是兩年。
14
他不知道,其實那晚他跟何東升在院門外弄出動靜的時候,我就匆匆逃走了。
我預感到一定是何東升來找我了,但我不知道來人還有他。
那之後,盡管外婆忌日,我也不敢再回去了。
所以,他徹底失去了我的消息。
他時不時會去老宅看看,看會不會有一天忽然發現我回來了。
但沒有,他倒是又遇到了何東升。
他忽然很想笑,千方百計要找的人,怎麼都見不到,深惡痛絕之人,卻總是不經意出現。
何東升懼他,原本是想回去看看老宅有沒有什麼可以變賣的東西,看到盛成周在,拔腿就要跑。
盛成周拽住了他的領子,笑得人畜無害:「想要錢嗎?」
幾乎是下意識的,何東升馬上討好地點頭。
第一筆,盛成周給了他十萬,兩個月輸光了。
第二筆,盛成周給了他二十萬,一個月輸光了。
第三筆,盛成周給了他五十萬,不到半個月就輸光了。
他再次找過來的時候,被保安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一個萬惡的賭徒,有了金主的供應便肆無忌憚越賭越大,直到所有錢都輸光了,他發現,金主沒了。
那些越賭越大的日子讓他樂不思蜀,小打小鬧的賭博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怎麼辦呢。
他想到了個好辦法。
高利貸。
後來,大概又過去了幾個月,何東升借的高利貸已經達到了好幾百萬。
借得起但還不上,何東升跑了。
盛成周讓劉秘書把何東升的住址給了高利貸那伙人。
沒多久,何東升就被找到了,放高利貸的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聽何東升說還不起錢,於是卸了他一隻胳膊。
盛成周站在不遠處,眼看著眾人生生把他的胳膊打斷,何東升痛苦哀號的時候,撥通了報警電話。
兩撥人都被抓了起來。
聚眾鬥毆,借高利貸,嗜賭如命,行為惡劣。
何東升被判了八年。
就在ţūₒ去年的十一月,正式入了獄。
盛成周去見了何東升,笑著告訴他:「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等著享受吧。」
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頭:「哦,對了,你好像沒機會讓何描養老了。」
走出監獄的時候,他松了一口氣。
迫切地想要跟我分享這個好消息,可是,他找不到我。
隻能無助地喃喃著:「小貓,你過得好嗎?
「我過得不好。」
15
那天盛成周跟我說了很多。
原來我躲躲藏藏又念念不忘的這幾年,他仍在用盡全力向我走來。
後來的後來,我們沉默很久。
他說:「何描,我希望你能從過去走出來。
「如果你願意,我們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我給你一段時間,想清楚了,告訴我你的答案。」
他為我掃清了一切障礙,向我邁出了九十九步,我難道連向他走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嗎?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盛成周逗我。
說他還沒給我一個盛大的告白。
至少要是那種氣球鮮花堆滿草地的。
我笑著說他土。
那時候他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何描,如果你給我一個這樣的告白,我肯定感動死了。」
現在,我打算這樣做了。
張綺突然來找我,說她離婚了。
她告訴我,辭職的那段時間就是在準備離婚的事。
她決定放下那段感情了,她說,變了質的牛奶雖然還是原來的牛奶,但是已經不能喝了。
她這次來,說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問我願不願意過去幫她。
我思量再三之後,向原公司遞了辭呈。
但我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朋友,現在張綺算一個,於是我告訴了她我的表白計劃。
我想要給盛成周一個轟轟烈烈的告白,我要告訴他,這麼多年從來不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這次我決定鼓起勇氣,讓所有人知道我喜歡他。
張綺說,公司規模不大,算上我一共就十幾個人,但他們都會是為我加油打氣的後盾。
我想了很久,給盛成周發了一條信息。
「盛成周,我不會再躲了,今天開始,我會加倍努力,做更好的自己,一個配得上你的自己,你等等我。」
16
張綺安排了宿舍,於是我從那棟老破小裡搬了出去。
公司啟動資金不足,前期大家壓力都不小。
張姐為了創建公司,把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
但想創業不是這麼簡單的,尤其前期,他們不停跑新聞想做出業績,但都反響平平。
我進公司之後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沒多久,張姐忽然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有位大佬說看上我們公司有前景,決定投資。
大家相擁在一起,差點喜極而泣。
第二天,投資人過來了。
張姐趕緊熱情接待:「盛總,您來了。」
我站在迎接隊伍裡,盯著他移不開眼。
盛成周。
自從上次給他發了那條消息,我們很久沒見了。
張姐說的投資人竟然是他,他怎麼會對我們這個小公司感興趣?
大概是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盛成周察覺到一般,看了過來。
我張張嘴,迫切想要跟他說話。
但適時忍住了。
張姐在前面客客氣氣地接待著,同事們自覺站成兩排,恭恭敬敬抱好這條大腿。
然而盛成周好像隻是隨便過來看看,並未多做停留。
簡單轉了一圈,張姐又恭敬地把人送到了門口,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著:「盛總您放心,我們公司現在雖小,但是大家都年輕,最不缺的就是幹勁兒,公司未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盛成周點點頭,然後目光掠Ṫů⁼過眾人,停留在我身上一瞬,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嗯,我等著呢。」
我紅著臉低下了頭。
盛氏旗下無數大公司,涉及各個領域。
聽說掌門人除了盛成周還有他哥哥盛成筠,二人有各自負責的領域。
用他秘書的話說就是:「盛總一直都很忙。」
一直都很忙的盛總卻隔三差五親自到我們這個小公司來視察。
後來我發現,他不僅是對這個小公司感興趣,簡直稱得上上心。
開始每次他一來,還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生怕大老板一個不滿意撤資了。
但這位人傻錢多的大老板不僅不撤資,對待員工簡直跟親兒子似的。
時不時為了犒勞我們請吃個大餐,搞個團建,偶爾加班還會挑最好的外賣給大家定。
兩個月不到,公司十幾個人全被他收入囊中。
17
就在這兩個月間,公司也逐漸步入正軌。
張姐跑新聞很多年了,人脈是有的,開始時就是缺資金,如今盛成周的資金一到,便什麼都不缺了。
而我在前天撰寫的新聞稿登了頭條,被央媒點名報道之後,做了一個決定。
辦公室裡,隻有兩人,張綺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大:「你要表白了?」
「嗯。」我點頭。
她見怪不怪的:「不是我說啊,何描,這都什麼年代了,真枉費你還肯這麼花心思又正式老套地表白,準備了這麼久,新聞稿登了頭條,有知名度有底氣了才敢去表白啊?」
說著她又疑惑起來:「整得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大人物,多優秀啊,才配得上你這麼鄭重的愛意。」
我沒有說,其實相比於盛成周,我的愛ẗŭ̀ⁱ意太小太小了,抵不過他的萬分之一。
18
我將一切都準備就緒,甚至不惜斥巨資在高檔會所包下了一個中廳。
那個會所還是我挑了好久才選定的,因為那裡的地毯鋪得就像草坪一樣,我一眼便看中了。
花和氣球都已經買好,就放在張綺的後備箱裡,甚至一會兒到了地方,誰插花誰吹氣球都已經被她安排好了。
十幾個同事在我身後摩拳擦掌。
我準備許久,懷著緊張又忐忑的心情撥通了盛成周的電話。
張綺和同事們隻知道我大張旗鼓要表白,至於對象是誰,他們還不知道。
我甚至已經預見到了等下他們見到盛成周時驚訝的樣子。
大概要罵我狗膽包天,敢跟幕後老大表白。
眼底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