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從不否認,隻是因為,你親口跟我說過,反正我也不喜歡你,結婚的話剛好各取所需,要是我喜歡你,你反而會覺得麻煩。」
「我總想著,慢慢對你好,說不定你會喜歡上我。」
「所以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還喜歡宋漳,怕你遠離我。」沈述苦笑了下,「可什麼也不說,你還是想和我離婚。」
「我相信你說的,這是一本小說,周晴和宋漳是男女主,但你不是惡毒女配,你是我世界裡唯一的女主。」
「現在哪是說情話的時候啊。」
我呆呆地看著他,眼睛慢慢紅了,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
「可是前世那些記憶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在我生孩子那天明明就----」
忽然想到什麼,「難道你這一世也覺醒了?」
沈述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眨了眨眼。
很像一個表情包:不失禮貌的微笑 jpg
好吧,他沒有。
我甚至懷疑他根本就不相信這是本小說,隻是安慰我的話罷了。
「可是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十六歲的我那麼壞,那時候我抄襲陷害周晴的事情被揭發,所有人都討厭我,遠離我,當時你那麼好,你怎麼會喜歡我呢?」
我還記得。
當時就在班主任的辦公室裡,我爸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我沒有你這個喜歡抄襲,不知廉恥的女兒。」
而沈述剛好拿著代表學校從市裡贏得的物理競賽獎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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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接受到他半分鄙夷的目光。
這樣優秀的他,怎麼會在當時喜歡上那麼糟糕的我呢?
沈述擦掉我的眼淚,「老婆,別哭了。」
聽到他那麼溫柔的聲音,我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他該不是個顏狗,隻看上了我的臉吧……
沈述眉宇間籠上淡淡的無奈之色,終於開始講述他的暗戀史。
「一開始,隻有好奇。」
我眼淚汪汪,「好奇我為什麼那麼壞嗎?」
沈述失笑道:「好奇你為什麼明明作的一手好畫,明明你的畫技比周晴強,卻要抄襲她。」
「直到我撞見,你偷偷在班主任辦公室放了一封匿名舉報信,內容是你抄襲誣陷周晴的全部經過和證據,陳七七,你自己舉報了自己。」
我愣住了,直直撞進了沈述深邃的視線裡。
原來那天,被他看見了。
「那天並不是我第一次撞見你做前後不一致的事。」
沈述說,「之前你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周晴記英語重點的筆記本撕毀了,可沒過多久,周晴就告訴我,學校論壇有個上一屆學姐免費送了她一本英語重點筆記,比她之前寫的更詳細。」
「我後來去查了 IP 地址,那個所謂的學姐,其實是你。」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那次,是我收到一條匿名短信,說你把周晴鎖在廁所,等我趕過去,宋漳已經把人救走了,走之前還和你大吵了一架,罵你惡毒,還把你推倒在全是汙水的地面上,說多虧了有人發信息通知他救人。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明明,上一秒還張牙舞爪囂張跋扈的你,下一秒就哭了。」
「可能是你哭的太委屈了,我試著給那個號碼發消息,結果你的手機響了一下。」
「那天我就在想,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生活的那麼別扭,和辛苦。」
辛苦。
我被這個詞觸動了。
那時候,我總感覺白天和晚上的自己是完全割裂開的。
白天,我一看到周晴,就好像喪失了身體的決定權,總是和她爭鋒相對,可一到獨處,我對她,又多了一種叫作愧疚的情緒。
我惶恐,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隻能盡可能地,盡可能地補償她。
我從來沒想過,在那段灰敗又黯淡的歲月裡,有人全程見證了我的掙扎,我的難過,我的糾結,我的。
辛苦。
更從沒想過,他從那時就喜歡上了我。喜歡那麼壞的我。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心髒極為緩慢地痛了起來。
「陳七七,我是個人,有完整的人格,獨立的思想,我確定,以及肯定自己喜歡的人是你,也絕對不會在你快要生產的時候去找別的女人。」
沈述語氣是那樣肯定,眼神是那樣堅定,「老婆,信我,好嗎?」
我承認,這一刻真的動容了。
而且,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世,是周晴在電話裡跟我說的,我從頭到尾都沒聽到沈述說話。
甚至自從沈述出車禍進了醫院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面,就連離婚協議書,也是寄過去給他籤名的。
當時我正情緒上頭,隻以為他連我見我都不願意了,更加心如死灰。
難懂,這裡面真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13
那天之後,我和沈述算是說開了,可好像又差了點什麼。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從沈家回來之後,他就主動提出睡客房。
「老婆,我會等你真正準備好。」他好像叫老婆叫上癮了。
我眨眨眼,「那萬一我有需求怎麼辦?」
他一本正經地做了個任君採擷的動作。
我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些天的鬱氣和煩惱仿佛都隨之消散。
這段時間,沈媽媽又開始給我瘋狂送大牌首飾,各種高定,數不勝數剛上新的奢侈品,每天夜裡還會給我發小作文。
我知道,她是在為那天冤枉我感到愧疚。
最令我意外的是,我爸媽竟然給我打了電話,說今年過年會回來。
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有時我甚至在想,會不會那些所謂的前世記憶,隻是我的一場夢?
有一天沈述從公司回來,突然告訴我一件事---
「周晴和宋漳離婚了。」
我有些驚訝。
周晴出院後,不知做了什麼,那部根據我們四個人原型改編的短劇下架了。
甚至她還用那個「落滿桔」的小號發了一個聲明,說那張宋漳摟著我的腰的照片是斷章取義,然後放出了完整的視頻澄清。
「如果說周晴下架短劇,是因為我上次救了她的孩子。可她突然和宋漳離婚,是因為什麼呢?」
我覺得很奇怪,「上次周晴還一副要和宋漳一輩子捆在一起的模樣,不過才一個月不到,怎麼就看開了。」
沈述正抱著電腦處理工作,聞言隨便說了一句,「說不定她也重生了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越想越有可能,決定找個機會去試探一下周晴。
畢竟,如果她真的重生了,或許可以告訴我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想到,周晴先一步約了我見面,她說有一件很重要的,關於沈述的事要告訴我。
周末早晨的寺廟,香火很旺,卻又不失幽靜。
周晴遞給我兩柱香,「一起去拜拜吧。」
我默然接過,我們鮮少有這樣平和的時刻。
「我打算和宋漳離婚,生完孩子就出國,孩子我一個人養。」
周晴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正要開口,就聽見她接著說,「就像前世的你一樣。」
我驚愕地看向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果然!
「你是什麼時候……」
周晴望著手中的香,煙霧將她此刻的神情藏了起來,「大概是那天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吧。」
「後來細想了一下,想著你最近的變化,想著你那麼想和沈述離婚,應該也是重生了吧。」
我點頭,「算是吧。」
覺醒又重生,誰能有我 6?
不過換句話說,前世發生的事都是真的。
那……
「其實,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
「羨慕我?」
周晴抿了抿唇,把香插好後,晦澀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沈述和宋漳不一樣。宋漳喜歡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心永遠不會定下來。但沈述要是認定了一個人,無論多艱難,都會始終如一。」
我舉著香的手一頓,試探道:「你說前世還是這一世?」
「都一樣。」
「確實,前世他認定了你,為了找你拋妻棄子,斷腿也不在乎。」
我假裝難過和憤恨至極,眼睛卻死死盯著周晴的表情,生怕漏掉半分不對勁。
空氣靜寂得近乎僵滯。
忽然聽到周晴一聲嘆息,我看見周晴眼眶紅了,裡面滿是愧疚和後悔。
「對不起。」周晴閉了閉眼睛,「那次電話裡我是騙你的,沈述並沒有來找我,也不是為了我才出的車禍。」
「我在醫院剛好碰到了受傷的他,看你一直給他打電話,想到了你們過的那麼幸福,宋漳卻那麼對我,一時嫉妒心作祟,才對你說了那樣的話,抱歉。」
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各種復雜的情緒在體內翻騰,極力克制還是克制不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你有病啊。」
周晴硬生生受了我這一巴掌,「那天之後,我一直都很後悔。」
我腦子現在亂得很,「可前世他並沒有跟我解釋這些,甚至在我提出離婚之後很痛快就答應了,後來再也沒有聯系過我。」
我以為,他和周晴在一起了。
「他後來也沒辦法聯系你,因為---」
周晴停頓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紅,「他已經死了。」
周圍的嘈雜似乎在這一刻都消失了,我隻聽到耳邊沙沙的風聲,以及從我喉嚨裡扯出的幾個字,「你說什麼?」
周晴沉默了很久。
「你們離婚後,他突發惡疾,在大年三十那晚沒了呼吸。」
我眼淚掉了下來,有些無措,「可他明明身體很好,那場車禍,不是不嚴重嗎?他的腿不是隻是骨折嗎?」
「怎麼會不嚴重。」周晴嘆了口氣,「那場車禍導致他顱內嚴重出血,血塊壓迫神經,已經無法進行手術去除血塊,醫生說,他隻有幾個月的生命了。」
「我當時沒敢告訴他,那晚我用了他的手機給你打電話,再後來你剛好提出離婚,他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怕耽誤你,就同意了。」
「真的對不起……」
我攥緊拳頭,想著她到底還是個孕婦,一巴掌就夠了,極力遏制想再打她一巴掌的衝動。
「我們誰也沒想到,他的身體竟然差到這種地步。」
「後來我去看他媽媽,幫她找東西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個閣樓,那裡有一個小房間,房門開著。」
「牆上貼滿了你的照片,桌上的日記本裡寫滿了你。」
「那時我才知道, 他竟然從十六歲就喜歡上你了。」
「原來之前你抄襲誣陷我的事被揭發, 是你自己舉報的。」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沈述不喜歡我, 但因為沈媽媽的囑託,他會在學校裡多照顧我一點。其實與其說是照顧, 也不過偶爾會替沈媽媽給我送點東西而已,然後被那些八卦的女生看到了,就問他是不是在追我。」
「是女生都會有點虛榮心吧,當時我沒否認, 任由流言傳了下去。」
胸腔情緒四竄,所以說,自始至終, 沈述喜歡的人, 真的隻有我。
周晴告訴我。
沈述在日記裡寫,他那段時間總是偷偷出門, 是在籌備婚禮。
他想給我們,補辦一場婚禮。
隻不過在去挑婚紗那天, 運氣不好, 出了車禍。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才同意離婚。
他說,真的真的, 真的不想和我分開。
……
我幾乎是一路跑著回的家。
直抵沈述的客房。
然後撲進了他的懷裡。
他捧起我的臉, 卻發現我早已淚流滿面, 「怎麼了, 老婆?」
看著他擔憂的眼睛, 在這一瞬間,我想把剛才發生的事一股腦兒地都告訴他。
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
沈述卻猜到了, 「是周晴對你說什麼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哽咽著把周晴對我說的話全部告訴了他。
「你就是個大傻瓜。」
「想補辦婚禮為什麼不告訴我?還半夜偷偷地出門,多危險啊。笨蛋。」
沈述摸著我的腦袋, 「對不起, 老婆。」
我隻是慢慢地搖了搖頭,然後吻上了他的唇。
幸好, 幸好上天給了我們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
我們很少吻的那麼深入, 這次我們卻像在較著什麼勁。
一吻結束, 我渾身發麻, 幾乎說不出話來。
「突然覺得, 很愛你。」
「愛我為什麼還讓你老公睡客房?」
沈述靠在我身上,燈光在他眼裡映出融融暖光,他身上溫度很高,呼吸更是灼熱, 噴在我耳邊。
我可憐巴巴, 撒嬌, 「下次再也不會了。老公。」
沈述眸色一暗,「你叫我什麼?」
我大膽地跨坐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輕輕喊了一聲, 「老公。」
然後撩完就跑。
不過沒一會兒我就被抓住了,叫了一夜的老公。
哎,這就很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