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枝華
  3. 第3章

第3章

枝華 3682 2024-11-28 15:24:45
  • 字体大小 18
  • 雨沾後怕,替我捏腿,心疼地說:「小姐,沈玠狼子野心,忘恩負義。」


    我疲軟地掀開了車簾。


    沈玠貶為副將,失意地騎在馬背上,跟在我轎子外面。


    我目視著他。


    他清冷地看著我。


    西南乃蠻荒之地,又多水路,這次他用離間計,引敵軍船頭船尾相連,再借東風用火攻之。


    實乃妙計。


    看來邊陲戰報無誤,沈玠善用火攻。


    此次他勝了。


    朝廷未加封賞他,反而貶他為副將。


    以他的心性,遲早要叛變,如今隱忍不發,隻是時候不佳罷了。


    難道這一世,他要提早逼宮謀反嗎?


    他騎駿馬,眼神變幻莫測地望著我。


    我咳了一聲:「我的東西,我拿了就走。」


    他冷漠地從懷中抽出和離書,砸到我轎子裡,聲音快要凍成冰:「凌枝華,你幾時變的心?」


    我笑了笑,開口:「皑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Advertisement


    沈玠攥緊了拳頭,他從未想過我會離開他。


    其實我也沒有想過。


    那年燭火搖曳中,昏迷少年,口口聲聲叫著我的小字。


    徵戰前夕,替我在山頭摘得鳳凰花。


    賊人突襲,我替他擋的羽箭。


    他照顧受傷的我,守到天明都不敢合眼。


    難道,真情都是假的。


    那他未免也裝得太辛苦了些。


    我撿起和離書,面無表情地說:「雨沾,快些。」


    雨沾放下了簾子,心疼地說:「嗯,小姐」


    我先沈玠一步回了將軍府。


    陪了我三年的丫鬟婆子,替我收拾了家常衣服。


    沈玠送我的木馬、新衣,我都沒有帶走。


    抱著爹爹的遺物出了將軍府,我落寞地站在門口。


    這裡是我住了三年的地方,想不到一夕之間,物是人非。


    「夫人,走好。」


    老僕落淚。


    我安慰:「新夫人不日就會來。」


    我想到了宋蔓。


    上一世,她受盡榮寵,與沈玠裡應外合,謀害皇室。


    這一世,恐怕太後不會讓她好過。


    保不齊,她腹中的孩子也會……


    老僕在身後朝沈玠跪拜:


    「將軍,夫人把將軍府照料得很好……


    「上元燈節,將軍府裡的孔明燈最多……


    「ṱůₚ清明時分,夫人總是在祠堂守一天一夜……


    「將軍,去求夫人回來吧……」


    身後老僕悠長的聲音越來越遠。


    我不知道沈玠聽到府中僕人所說之言,依他玻璃心腸,該以為我還留戀他。


    車內,雨沾哭了起來:「小姐,我舍不得秦嬤嬤……」


    我哽咽:「等我們有了著落,再回來接他們。」


    雨沾抬起頭,哭著問我:「小姐,現如今我們去哪裡?」


    京華那麼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長籲一口氣:「回凌府。」


    「小姐,凌氏府凋敝。」


    我握住雨沾的手:「那是我們的家。」


    14


    回到凌府,已是深夜。


    門楣凋敗。


    草木橫生。


    我抱著爹爹遺物,推開了吱呀作響的門,屋內一片漆黑。


    兒時貪玩,不喜女工,爹爹教我舞槍,娘親教我排兵布陣。


    我凌家乃忠良之後,世代為將。


    我爹爹是邊陲鎮國大將軍,我娘親是巾幗大軍師。


    無人能敵我凌家軍功顯赫。


    直到一次戰役,我娘親為了保護爹爹,被敵國射殺,再也沒能醒來。


    爹爹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我安慰爹爹:「爹爹不怕,等女兒長大了,也要做女將軍,替娘親報仇。」


    我淚如雨下。


    回想往事,不堪回首。


    哽咽地嘶吼:「爹,娘,女兒不孝。」


    雨沾陪著我一起哭。


    我朝祖宗祠堂邊跪邊哭,口齒不清地說著胡話:


    「爹,娘,女兒貪戀紅塵,裹了紅纓槍,甘當人婦。


    「女兒錯信負心郎,毀教當初覓封侯。


    「女兒不孝,不能上陣親手殺了負心郎。」


    一字一句,黑夜星空。


    忽然,黑夜中一清朗男聲響起:「小夏子,是王妃來了嗎?」


    黑暗中另外一個年幼男子說:「哭得那樣慘,應該是了吧。」


    15


    雨沾嚇得狂抱住我。


    「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姐,我們該不是碰見鬼了吧。」


    我穩定了心神,拿起爹爹的斬骨劍:「是誰?明人不做暗事!」


    那清朗男聲,如山間清風。


    「你是凌氏枝華?」


    「是我,你是誰?」


    我聽到有車輪子的聲音,霧色中傳來低沉一聲:「我是趙懷瑾,我來娶你。」


    我松了一口氣。


    雨沾捏著我的手還是止不住地打哆嗦。


    我悄聲問他:「你來娶我,為何不點燈?」


    空氣一陣沉默,忽而他的呵斥聲傳來:「小夏子,你們為什麼不點燈?」


    倏爾,府內亮堂起來。


    我漸漸看清一身大紅喜袍的他。


    「跪下!


    「你們欺負我看不見,所以都不給王妃點燈了!豈有此理!」


    站在他身邊,那個小少年,嚇得撲通一聲跪了。


    「王爺,平常我們哥幾個都習慣抹黑加班工作了,不礙事的!」


    趙懷瑾拿出手在空中薅了半天。


    Ŧūₖ小夏子識趣地把頭湊到他跟前。


    他憤恨地拍了拍小夏子大腦殼。


    「那是王妃!


    「王妃又不是瞎子,要是讓王妃跌倒了毀了容,本王唯你們是問!」


    小夏子朝我眨眼睛,暗示我別怕。


    小夏子求饒道:「王爺,王妃即使毀了容,王爺也看不見,兇什麼嘛!」


    趙懷瑾一腳踢飛了他。


    「別磨蹭了,誤了吉時,趕緊接王妃回府拜堂成親。」


    我錯愕地看著他。


    對了,我忘了,今晚太後要我嫁給他的。


    我不能抗旨。


    我要抱緊太後這棵大樹,一定要上戰場,我要殺了沈玠!


    16


    是夜,月朗星稀。


    下了喜轎,進了定王府。


    不算奢華,卻也是十七皇叔該有的派頭。


    他走在我身邊,一根紅繩牽著我這頭。


    我微微側頭看他,側臉輪廓分明,身材颀長,氣質儒雅。


    若不是瞎子,該有多少女子傾倒。


    哪能輪得到我。


    「看什麼呢?」他溫潤地問我。


    我趕緊別過頭,支吾:「沒……沒什麼……隻覺皇叔甚為好看。」


    他嘴角一笑。


    「以後多的是時間看,不急。」


    我「嗯」了聲,隨他去拜堂。


    婚禮倉促,皇室來的人不多,而我凌家來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北梁那一戰,凌家大挫。


    叔伯那一脈,都跟了沈玠,能來參加我嫁娶的,都是當年爹爹的心腹老將。


    隻是他們已經年邁。


    我舉杯,鼻頭微酸。


    「各位叔叔,枝華不孝,先幹為敬。」


    我一口氣喝完杯中烈酒,砸了酒杯,目光森然望著皎月當空。


    「敬王妃!」


    烈將暮年,望著我的眼神,多半是悲戚。


    我連幹三杯。


    待頭腦暈乎乎時,靠在趙懷瑾肩上,胡亂瞎指。


    「王爺,今兒個我高興,喝!」


    他溫涼的手指觸碰我指尖,從我手中接過酒杯。


    「小夏,送老將軍們回府。


    「雨沾,還不扶王妃回屋。」


    迷迷糊糊間,我見他一身紅服,有條不紊地吩咐下人。


    回屋的路,不遠。


    我其實沒喝多少,到了寢殿時,酒已醒大半。


    我拉住雨沾的手,示意她停下來:「我坐著等王爺。」


    雨沾道:「小姐,還是回屋等吧。」


    我扶額擺手:「他看不見,我等他。」


    「小姐,」雨沾扶我坐下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怎一晚上咱就換地兒住了。」


    我一聽,沒忍住,笑了出來。


    沒想到,剛好被趙懷瑾聽到了。


    小夏子推著他到我跟前,他仰頭問我:「怎不進屋?」


    我拍了拍他肩膀:「等你。」


    我扶他回了屋,屋裡隻剩我們兩個人。


    我替他寬衣解帶,兩人靜靜地躺在床上。


    良久,他低沉問我:「你不生氣?」


    我知道他在問什麼。


    我闔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問他:「我該生氣嗎?」


    他倒是不在意,隨意問我一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前世,我守沈玠三年,等來他變心。


    他折辱我,又舉兵謀反。


    可他畢竟在戰場上救過我爹爹,那份情,我上一世當牛做馬還他了。


    兩世為人,我與他已經兩清。


    這一世,我斷然不能讓他滅了我的國。


    他和那個假公主怎麼折磨我的,這一世,我統統還回去。


    我轉過身,望著趙懷瑾,我淡然地說:「明天進宮,好嗎?」


    他說:「好。」


    17


    清晨,我醒來時,旁邊的枕頭已經空了。


    我裹著睡衣,來到書房。


    見一墨衣男子正低頭擺弄著奇形怪狀的石頭。


    我輕叩了門扉,他抬頭。


    「王爺,打擾你了。」


    他放下手中的石頭,打算來迎我,我忙走到他身邊,摁住了他。


    我撿起一塊石頭,問他:「世人都說,十七皇叔不愛女色,愛石頭,傳言果真。」


    他噗嗤一聲笑了。


    「夫人,晨露微涼,多穿衣服。」他摸著披風,遞給我。


    這人,不是瞎了嗎?怎知我穿的睡衣。


    我裹好披風。


    他撿起一塊石頭,問我:「夫人可知,這是什麼?」


    我摸著一塊灰白色的石頭,不解地說:「灰石?」


    他笑著搖頭。


    「這是硝石礦。」


    「那這又是什麼?」我抓起一塊黃色石頭。


    我依稀在爹爹的兵書裡看過這種石頭,但一時想不起來。


    他摸了摸粗糙的石頭,將一塊木炭、一塊硝石礦,還有剛剛的黃色石頭擺在一起。


    「這是?」我指了指面前三物。


    是了,爹爹的兵械書中就是這樣擺的。


    他莞然一笑:「凌老將軍可曾告訴夫人,這三物是火藥的配方?」


    我愣住了。


    當年攻打北梁時,爹爹一直在研究如何配置黑火藥。


    可是行軍勞累,一直未得其法。


    「爹爹當年京中的忘年交,是你?」


    我試探性地問他。


    他抿唇笑了笑,不否認。


    行軍途中,我常聽爹爹提起,上京城中有一異能少年,專攻軍火。


    爹爹贊嘆不已。


    想不到原來是他。


    「王爺除了喜歡軍火,還喜歡什麼?」


    我笑著替他披了件衣服,轉念一想,沒想到嫁給了爹爹的小友。


    若是爹爹泉下有知,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趙懷瑾手握著拐杖,起身牽起我的手,臉色浮現一絲微笑。


    在我耳邊輕說:「還喜歡用毒。」


    我……


    我抬眸望著他,他手無縛雞之力。


    又是個睜眼瞎。


    讓他舞刀弄槍恐怕是不行了,善毒保全自身,恐怕也是他在這波雲詭譎的皇宮,立身之手段了。


    「想什麼呢?」


    他低頭朝我一笑。


    我略思索,仰起頭:「王爺,我們該進宮了。」


    18


    出府時,趙懷瑾正側背對著我,拄著拐杖,仰著頭。


    日光打在他眉目如畫的臉上,真好看。


    我笑著走近他:「勞煩王爺多等。」


    他溫和地說:「等夫人多久都不累。」


    這人,還真會。


    到了皇宮,遠遠地我便看見一背影,正跪在日頭下。


    走近一看,正是宋蔓。


    她跪了整整一宿,嘴唇熬白。


    走過她身邊時,她下體已有一攤汙血。


    「華姐姐,救我!」她扯住我衣角。


    我停下來,低頭看著她。


    昨日她囂張的氣焰,早就不翼而飛。


    如今,隻是一個在皇權威懾下,瑟瑟發抖的小人物。


    我選擇了冷笑一聲,問她:「你的玠郎,沒來救你?」

    作品推薦

    • 無意招惹

      知道我是反派走丢的妹妹后,我提前找到了他。没想到此时的他,

    • 伶女擅謀

      "从小沦落在牙婆子手上,我被老乞丐买走,妹妹则被卖进了青楼。 后来,我阴错阳差成了太子妃。"

    • 高溫末世,我苟在公司地下室

      "42 度的天气,我收到老板信息,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还没回复,公司群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 我把男主養歪了

      穿书后,我把男主养废了。养了男主九年,我正为把贺越从一个疯批男主改造成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感到自豪时。下一秒,却被贺越当着女主的面按在墙上强吻。我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看到女主露出那不可置信却又带着兴奋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慌忙将他推开。我黑着脸,看着眼前的少年咬牙切齿。「贺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随便亲别人?」贺越的眼睛亮了亮,嘴角扬起个漂亮的弧度。「我没有亲别人,我在亲,喜欢的人。」我心里一惊,一字一顿:「我踏马是你小叔。」

    • 搖尾巴

      未婚夫懷摟穿越女,和我說眾生平等,真愛至上。 我含淚點頭,轉身吩咐暗衛:「既然如此,那便賜他倆合葬吧!」 笑死,我可是公主唉。 多猶豫一秒,都是對我投胎技術的不尊重。

    • 今夜不歸港

      "我离开港城的那天,是程正东的订婚宴。 整个维多利亚港烟花绽放。"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