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秋歲引 3851 2024-11-28 14:48:59

是啊,淑妃,宮中都知道她和珍答應有夙仇,不和向來已久,淑妃在珍答應的藥材中下手,多麼說得過去的理由。


後宮會審那天所有人都在場,李翊在一旁旁聽,淑妃迷茫地跪在我面前喊冤,我問她:「牽牛子藥性獨特,你領這麼多牽牛子是做什麼用?」


她說:「臣妾都拿來驅蟲了。」


她身後的杜鵑淚眼朦朧地為自己的主子作證:「是,請皇後娘娘明察,前幾個月春華殿不知怎麼的,鬧了很多蟲子,牽牛子驅蟲效果好,加上宮中極少用到這味藥材,所以奴才就領了回來驅蟲。」


她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什麼一樣,說:「元妃娘娘可以作證,有次我們驅蟲的時候,元妃娘娘正巧過來找我們娘娘商量秀女進宮的安排,還問了一句我們在做什麼。」


眾人都朝元妃望過去,這種事情人人都不想沾染,所以元妃表情僵硬,在眾人的目光下硬著頭皮說:「是有這麼一回事。」


說完她不知為何,補充一句:「不過臣妾隻能作證看見過淑妃用牽牛子驅蟲,但她畢竟領用那樣多,是不是遮人耳目,私底下藏下少許陷害珍答應,這個臣妾就不知道了。」


淑妃訝然地看著她,驚愕地說:「你——」


元妃偏過頭,不再看她。


我剛想開口說話,李翊卻打斷我的話,他親自開口,笑起來,目光卻對著元妃,說:「元妃這話說的不錯,淑妃即使證明她拿那些牽牛子是為了驅蟲,又該怎麼證明她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實則私底下偷偷留了一點,放在了珍答應的藥材裡呢?」


淑妃看著李翊,看了半天,然後突然譏嘲地笑出來,她說:「臣妾確實證明不了,陛下要治臣妾的罪就治吧。」


李翊卻不看她,還是看著元妃,唇角噙著冷冷的笑意,繼續說:「可是元妃順手牽羊,買通珍答應宮中的宮女替換藥材,卻是人贓並獲的事。」他偏頭,「來人,帶珍答應殿裡的秋容。」


元妃面色煞白,仿佛大禍來臨前,渾身癱軟在椅子上,然後跪在地上,含著眼淚認罪:「皇上不必喚了,臣妾認罪。」


事情到這也就水落石出了,我之前查到淑妃領用牽牛子,另一邊暗中監督珍答應殿中眾人動向的人向我匯報秋容在事發後不太對勁,於是叫過來一問,順著這條線查到元妃身上。


元妃其實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也是她倒霉,牽牛子日復一日的食用,珍答應頂多隻是胎弱,不至於小產,但日後生下來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受藥性影響大概也會身體病弱或神智不全。


這樣就沒有第二個皇子會影響到大皇子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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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爭寵的心,也沒有謀害皇家子嗣的野心,隻是父母為子女則計深遠,她不過也是位為兒子打算的母親。


隻可惜珍答應和良嫔湖邊爭執,導致小產,這才露餡。


李翊勃然大怒,他指著元妃罵:「蛇蠍婦人,大皇子有你這樣歹毒的生母,他能好到哪裡去,你貴為一宮之妃,不僅戕害皇子,還栽贓嫁禍,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為惜。」


妃子戕害皇子罪不至死,但李翊以前身為太子,又沒有生母庇護,從小在後宮不知道死裡逃生多少次,向來對這種事嫉惡如仇,但他要直接賜死元妃,這也是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所有人都跪地,我也跪地,為元妃求情,李翊在氣頭上,誰勸都沒有用,我心急下話說的有些快:「皇上,元妃戕害皇子,您怎麼處罰都是她罪有應得,隻是元妃在宮中伴駕良久,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則元妃父親還是當朝大學士,元妃死罪可免啊……」


我說的太急,話沒說完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春嵐臉色一變,走過來撫著我的背,我用絲帕捂著嘴,過了好久我才停止咳嗽,掀開絲帕一看,上面都是血。


這下眾人都面色一驚,紛紛膝行圍過來喚我:「皇後娘娘——」


我還想為元妃求情,隻是一張口,下一秒就暈了過去,暈前隻聽見眾人七上八下的驚呼和聲聲的「皇後娘娘——」


我醒來時李翊守在我身邊,我身體虛弱,但還是下意識開口想為元妃求情,他握住我的手,打斷:「你好好修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元妃死罪可免,罪不及家人,我罰她去國寺剃發修行,日日常伴青燈古佛,去為她造的孽恕罪。」


我咽下嘴裡的話,輕聲說:「皇上仁慈。」


他低下頭,將臉埋在我的手間,肩膀輕輕聳動,仿佛怕極了的模樣,他說:「不是我仁慈,我隻是怕你再出事,晚凝,你今天暈過去的時候,我真的很怕,我從沒求過什麼事,但你要好好的,不要那樣快離開我。」


我看著他漆黑的發頂,掌心中有溫熱的湿潤,我能感覺他的睫毛在我掌心輕顫的感覺,他害怕我離開他。


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他這樣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了,就是當年在東宮,先皇後處處針對東宮要動手的那段時間,我都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或許是他心軟了,或許是他年紀到了,又或許是這些年斷斷續續離開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皇上皇上,這個位置坐到最後好像都是孤家寡人。


相比李今紓和江绾一,他當然稱不上愛我,可我的陪伴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就像空氣,就像水,平時好像看不見,也不會刻意去想,可這種東西已經習慣成自然,深入骨髓,真的要剝離去,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唇邊露出模糊的笑意,我說:「您說什麼呢,我自然是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會一直陪著你,看著你,做我恭順賢德,人人稱贊的——皇後娘娘。


9


元妃在被送完國寺離開前,特地來給我謝恩,事發後她哭的眼睛紅腫、嗓音嘶啞,臨走前卻神色平靜,隻是跪在我面前,給我深深地俯首,感恩我對她的大恩大德。


我特地將大皇子叫來,讓他來送自己的母親一程,這大概也是他們母子能見的最後一面了。


母子兩個抱頭痛哭,好久以後,元妃才整理形容,又正兒八經的對我行了一個大禮,頭在鎏金地磚上磕的砰砰響,說:「皇後娘娘,罪妾願意此生常伴青燈古佛,一輩子為您焚香祈福。」


我嘆口氣,跟她說:「你放心去吧,大皇子本宮會照看,養在本宮殿裡,不會有什麼差池。」


她眼淚奪眶而出,又深深忍住,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讓他跪在我面前,發誓會一生孝敬我。


大皇子生性怯弱,此時也哭的涕淚橫流,喚我母親,說會銘記我的大恩大德。


最後離開前,元妃猶豫一下,還是提醒我:「皇後娘娘宅心仁厚,隻是那個良嫔,假以時日,一定會是娘娘您的心腹大患。」


我的語氣平靜自然,無悲無喜,我說:「不過都是為皇上分憂,她有她的難得可貴,沒有什麼不什麼心腹大患之說。」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又對我磕了幾個大頭,不顧身後大皇子撕心裂肺的哭聲,狠心轉身離開。


元妃走後,宮中隻剩下一個淑妃,她又不是穩重能做事的,所以良嫔在數月後,晉升為良妃,宮中死氣沉沉,也沒有什麼人跳出來不服,說這不合禮制。


李翊對女色充實後宮也沒什麼興趣,我病著,天天養病,所以良妃一時風頭無兩,專寵後宮。


她封妃那天我才好好地看她,她穿著吉服跪在我面前,巴掌大的一張臉,很白,隻是一雙眼睛黑黝黝的,仿佛一汪水銀泡著一粒黑水銀一般,黑白分明,看不出情緒。


她得體地笑著,對我行禮,她的眉眼和江绾一確實不像,可舉手投足間的感覺,仿佛回到了當年還在東宮的時候,江绾一進府的第二天,跪在我面前向我敬茶。


當時她也是這樣,眉眼間平和冷靜,唇角帶著些微的笑意,仰頭將手中的茶遞過來,輕聲地說:「姐姐喝茶。」


有光從門外一寸一寸地透進來,她背對著光,眼睛卻亮的驚人,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哦,我當時在想,不愧是閣老家的孫女,這樣的才貌雙全,真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如今良妃跪在我面前,也是這般仰頭對我笑,說:「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我從恍惚中回過神,看著她溫和地微笑,說:「起來吧。」


她站起來,退到一旁,低頭垂眸,這姿態,仿佛江绾一回來,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一樣。


就這樣,李翊還沒發現,或許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不願相信罷了。


我臥榻修養了很長時間,每日藥羹不斷,除了李翊每天都會過來看我,良妃也日日過來請安,偶爾也會親自為我熬藥,服侍我用藥。


淑妃一開始對她還比較警惕,時間長了,也漸漸放下戒心,和她姐妹相稱,看得出來對她是真的還挺有好感的。


平陽也經常到我這裡來給我請安,她生母去世後,這孩子就淑妃和我帶的最多,所以對我很親近,這孩子被我養的很好,良妃一開始看見這孩子,還失手打翻了一個果盆,見我們望過去,才笑著問:「這就是平陽公主嗎?」


平陽朝她看了一眼,然後用小小的軟軟的手抱住我的頸,軟軟地跟我撒嬌:「母後,平陽想吃冰鎮蜜瓜。」


我抱著她,無情的拒絕她:「不行,冰鎮蜜瓜吃多了會肚子痛,你腸胃本就虛。」


她晃啊晃,哀求:「好母後,就一塊,平陽就吃一小塊。」頓了頓又說:「舔一舔也可以。」


滿殿的人被逗得笑,我拗不過她,隻好讓人送來一小碗冰鎮蜜瓜,看著她吃下一小塊,就讓人端走了。


她戀戀不舍的看著,但也沒再鬧著要吃了。


她很乖。


良妃在一旁一直看著,然後才笑著說:「皇後娘娘將平陽養的真好。」


我微笑不語,偏過頭,假裝沒看見她眼中隱忍的細碎的淚光。


時間飛逝,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春夏秋冬四季輪替,就這樣又過了一年。


宮中還是沒有子嗣出生,良妃專寵一年多也無孕,後宮也沒有特別受李翊寵愛的嫔妃,良妃雖然專寵,但也知書達理,沒有做出什麼恃寵而驕的事情。


後宮平靜的仿佛一汪死水,唯一能拿出來說的就是開春後,李翊突發了一場風寒。


這場風寒來勢洶洶,他本來身體康健,這場風寒卻好像抽走他的元氣一樣,他迅速的消瘦下來,每日也是咳咳咳,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整日愁眉苦臉。


因為帝後都病怏怏的。


良妃每日在李翊身邊照顧著,大概是太累,她的臉色也明顯的蒼白起來,我就免了她每日的請安,讓她也好好休息。


一個月後,西北羯族大舉入侵,鎮守西北的大將軍猝不及防下被打的棄城而逃,西北連失三城,消息傳到朝堂上,李翊大怒,將那道折子摔在大殿之上,一時怒火攻心,加上身體本就虛弱,最後竟然暈了過去。


他這一躺沉疴加重,良妃也病著,我竟然成了最健康的,我不得不出面主持局面。


我父親原先是兵部尚書,我弟弟也驍勇善戰,之前在鎮壓三皇子謀逆中出過不少力,隻是李翊登基,江家被滿門抄斬後,我蕭家一家獨大,政局穩定也用不到武將,所以我父親交上兵權,在京都做了有名無實的定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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