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快速往那個人身邊遊去,身後有很大的水聲,她回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化成灰都認識的身影。
他怎麼在這裡?
“人在什麼地方?”水聲中蔣霖嶼問,“我沒戴眼鏡看不清,兮兒?”
“十一點鍾方向。”林希本能的回應完,張了張嘴發出聲音,大腦短暫的空白,迅速反應過來吼道,“你回去!你怎麼在這裡?”
蔣霖嶼這個瞎子來湊什麼熱鬧?他為什麼要在晚上下水?他瘋了嗎?
“你往回遊!”蔣霖嶼說,“快點上岸,人,我來撈!”
“你一個瞎子你撈什麼?”林希怕再吼一下體力透支,但真的氣懵了,“狗東西,你給我回去!”
蔣霖嶼直接往十一點鍾方向遊去,他沉入水裡,林希的心猛地一跳,徹底停止跳動了,她瘋狂往蔣霖嶼身邊遊去,“蔣霖嶼!”
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她在黑暗中直奔蔣霖嶼。
她想到蔣霖嶼說的那句,我眼睛不好,但我看得清你。
她看不清別人,但黑暗中的蔣霖嶼格外清晰。
水面一片昏暗,蔣霖嶼再出水面已經是一分鍾後,他拉著一個人發出聲音,“兮兒!在什麼地方?”
他在晚上視力會降低,再加上眼鏡掉了,他連一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視野內一片茫茫。
他知道林希的事,他一直想去找林希,可始終沒時間,今天聽說林希回懷城,他也跟著回來了。沒想到會遇到車禍,沒想到會遇到林希。
車衝到應急車道停穩,陳秘書下車放警報,他聽見了林希的聲音。他什麼都沒想,下車直奔向林希,他在下水之前還能看清林希。
林希穿著白襯衣,在昏暗的水裡隻有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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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都沒想,直接跳進了水裡。
進水之後,眼鏡掉了,他隻能聽到聲音。岸上有吵雜的喊聲,身邊有水聲。
他抓著溺水者的脖子往一邊帶,但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他看不見。手裡的人瘋狂掙扎,抓住他的手臂往水裡沉。溺死的人會這樣,拼命的抓住能抓住的東西,蔣霖嶼快被她拖入水底。
蔣霖嶼連續幾天都工作,睡眠不足,體力有限。
“簡兮!”蔣霖嶼還在原地,他提高聲音,盡力屏蔽岸上的吵雜,尋找林希,“你在什麼地方?”
他的世界一片漆黑,空曠沒有方向。
“正前方,我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百送紅包
第57章
無數的燈光打在河水上, 蔣霖嶼碰到溫熱的手。
林希抓的很緊,劃著水把他往岸邊帶。兩個人把落水的女人拉到岸邊,林希松開蔣霖嶼的手, 摸到女人還有呼吸心跳,連忙清理口鼻。
司機和陳秘書都跑了下來, 說道, “還有人嗎?”
不知道,林希什麼都不知道,剛剛蔣霖嶼差點被拉進水裡。她看到蔣霖嶼浮沉,什麼都聽不見了。
林希解開女人衣服扣子,還想近一步施救, 女人發出劇烈的咳嗽, 隨即哇的哭出聲。她卸力往後坐到冰涼的地上,到處都是雨水,她快要喪失體溫了。
暴雨傾盆,她滿臉都是水, 身下泥濘。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總?你沒事吧?”司機說,“好像是衝進去了一輛車,三輛車撞上了,其中一輛被撞到了水裡。”
林希抬起頭,茫然的看向前方雨幕。
蔣霖嶼外套已經脫掉了,隻穿著白色毛衣。他沒戴眼鏡, 頭發湿漉漉的貼在冷肅的肌膚上。他的眼漆黑,從上往下滴著水。
陳秘書舉著雨傘拿著外套, 說,“蔣總,你先穿上衣服, 太冷了。”
蔣霖嶼大步走向林希,他走到林希面前,蹲下去半跪在地上看她。片刻後他俯身,用力的抱住林希。
地上有泥濘,雨水衝刷著大地。
他的手指死死卡著林希的腰,林希被勒的喘不過氣了,她仰起頭,“蔣總,您真優秀,瞎子去救人——”
蔣霖嶼熾熱的吻洶湧的落了下來,他的手扣著林希的後頸,他瘋狂的吻著,用著把林希吞進去的力道。
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停止,蔣霖嶼瘋狂的吻著她,林希攥緊他的衣服才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厲害。
她停頓片刻,抱著蔣霖嶼的脖子回吻,她想咬死蔣霖嶼。
蔣霖嶼抵著她的額頭,肌膚相貼,他的拇指落到林希的耳根處,用力的摩挲,他的聲音啞到了極致,“你——跳進去幹什麼?”
“蔣總,您真是優秀的讓人驚嘆。”林希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想掙扎,抬頭看到蔣霖嶼的眼,桃花眼寂靜深處有濃霧,黑的攝人。
蔣霖嶼的拇指抵著她的耳根,他死死盯著林希,手背上血管清晰。
林希掙脫他的手,“你知道你這個行為叫什麼嗎?腦癱。”
旁邊陳秘書沒眼看,強行把雨傘撐到兩個人的頭上,怕兩個人再吵崩了,“蔣總,你先把外套穿上——你不穿也給林總穿上。”
蔣霖嶼強壓下所有的脾氣,接過外套用力裹到林希身上,打橫抱起林希往上面走。他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蔣總——”陳秘書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你離我遠一點。”蔣霖嶼現在沒有心思聽別人說什麼,他隻想把林希抱回家,林希冷的身體發抖。
半分鍾後,陳秘書提醒他,“那邊沒路。”
蔣霖嶼眯了眼,整個人陰沉沉的。看不清太遠,隻能看到腳下。
“右轉十步,有一個半米土坡,往上走。”林希咬牙,“你放我下來。”
“不可能。”蔣霖嶼不可能放手,不管林希怎麼看他,他都不可能放手。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蔣霖嶼怎麼會不知道林希是什麼人呢,她一直都是這樣,她永遠學不會自私,學不會自保。
遇到事就往前面衝。
她好像是三頭六臂,好像是永遠不會受傷。
暴雨傾盆,越來越大。天地陷入密不透風的黑暗中,雨打到皮膚上有一些疼。蔣霖嶼的湿發耷拉在額頭上,身上臉上都是水,高挺筆直的鼻梁泛著清冷的光。一雙眼黑如墨,他死死的抱著林希。
“我老公和孩子還在車裡!車掉下去了!我的孩子怎麼辦!”女人終於是清醒,聲嘶力竭,“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家人吧!求求你們了!”
林希越過蔣霖嶼的肩膀看向女人,女人跪在地上想拉身邊的人,可所有人都往後退了。浮出水面還能救,浮不出來,晚上可見度這麼低,沒有任何潛水工具進去就是死。
水火無情。
蔣霖嶼擋住林希的視線,把外套拉上去蓋住她的頭。他嚴絲合縫的把林希捂在懷裡,跨過欄杆,司機快步過來撐著雨傘。
蔣霖嶼把林希放到了車後排座位,他也上車從後排拿起毯子捂在林希身上,林希冷的嘴唇泛白,但漂亮的大眼睛沉靜。
應急車道站了不少人,後面的車過不去,車主下來查看。
林希縮在毯子裡看外面的雨,腦子一片空白。
“掉進去了一輛車,事故原因是第一輛豐田超車時打滑失控,後面卡車想避開就打了方向,把邊緣的車輛下了橋面。”
一場意外,完完全全的意外。
卡車在高速上急剎和打方向都極為危險,剎不住,車身重量慣性前衝卡車本身也會處於危險中。
卡車貨物前傾壓到了駕駛室,卡車司機當場死亡。第一輛豐田車上的人完好,第三輛車掉進水裡,隻出來了一個人,根據出來的女人描述,車裡還有她的老公和孩子,一家三口。
警笛在黑暗中閃爍,有人清路障,有人去河裡打撈。落水十分鍾是極限,沒有出來就永遠出不來了。
林希靠在車窗上看外面的燈光,有警察過來詢問做筆錄又登記了電話號碼。林希的車也在事故中心地帶,慘遭追尾。
“人撈出來了嗎?”林希籤完字抬頭看過去。
警察搖頭,“已經找到車了,可人恐怕——哎。”
“謝謝。”
車窗關上,把暴風雨隔絕在外。蔣霖嶼的車完好,他的司機速度不快,又在第一時間停到了應急車道,拿出警報提醒後面來車。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希身上有了暖意,轉頭看過去,蔣霖嶼還穿著**的毛衣,靠在座位上垂下眼沉默。
蔣霖嶼往後靠在座位上,把的手搭在膝蓋上,半晌後才抬頭直視林希,“我原本打算今晚去找你,路上接到你哥的電話,說你要去懷城,我就跟著過來了。”
林希在毯子下面攥了下手,迎著蔣霖嶼的目光,“你找我幹什麼?”
蔣霖嶼喉結滾動,黑眸中情緒也翻湧,大約有一分鍾,他轉身猛地把林希抱進懷裡。
他親在林希的頭頂,親的克制可仍是壓不住那個瘋狂勁兒。
“我想到你差點死在三歲那年,我就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蔣霖嶼抱的很近,他的唇往下貼在林希的脖頸上,“這幾天我像是被剝離開,身體在機械的工作,靈魂在焦灼的等待。”
他的手指摩挲著林希的頭發,有一定的力度,他緩緩摩挲著,聲音啞的難受。
“我知道你非他們親生,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沒有往下面查,我享受著你對我的好,我享受著你的溫柔。這麼多年,我不知道你住在那樣糟糕的居民樓裡。我不知道,他們那麼虐待你。我不知道,你有那麼多難過。我不知道——你差點就沒了,那我到底知道什麼呢?我到底——在做什麼?”
蔣霖嶼從來沒有關心過別人,他是個極度自私的人。
高中時他為了寫論文才跟林浩陽他們做兄弟,他並不想拯救任何人,他隻是想拿獎。那個獎在國際上影響很大,可以為將來選擇大學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