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當年蔣霖嶼參加董事會投票選舉之前,他們兩個坐在車後排,他也是這麼看著窗外。看了一路,一言不發。車停穩,蔣霖嶼回頭看她,忽的笑了。
陽光從他身後灑落,逆光下,他笑的好看極了。睫毛被映成了金色,眼鏡金屬框邊緣泛起光。深邃的眼底深處有寂靜的溫柔,那是林希見過蔣霖嶼笑的最溫柔的一次。
那個笑非常短暫,他轉身下車,斂起所有情緒,身上的氣場徹底變成了肅殺冷漠。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微信上蔣霖嶼的信息跳了出來。
蔣霖嶼:“人生下來不是為了拖著鎖鏈,而是為了展開雙翼。”
林浩陽說,“緊張嗎?”
林希轉頭看他把手機扣回去,抬起下巴,唇角上揚一笑凌厲奪目,美的利落大方,“緊張的是別人。”
手機又響了一聲,林希拿起來看到秦秘書的信息,陳董被抓了。林希松開手腕,拿手表把手腕上的疤遮住,她不動聲色的松一口氣。
緊張的果然是別人。
林浩陽做好了預備方案,如果林希這邊出問題,他會代林希接受媒體採訪,託住林希,這件事隻能成不能敗。林希在懷城的第一步,必須走穩。
事實上,林希比想象中做的好,走的非常穩。
林希拄著拐杖接受記者的採訪,拐杖不影響她的氣質,她一開口氣場八米高,她的專業知識非常扎實,回答問題條理分明。
記者再刁鑽的問題,她也能遊刃有餘。爛尾工程重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程,其實比新項目更難。
林希要面對的是前任遺留問題,重修重建,倒塌的信任再扶起來是個非常艱難的過程。林希站到臺上每一句話說出口就要堅決,每一句話都帶著力度,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錯。
兩個小時的發布會,結束那一刻林希攥了下手心,手心裡有冷汗,汗津津的覆在肌膚上。
“林總,還有一個問題。”年輕的記者叫住林希,說道,“聽說昨天工地發生聚眾鬥毆事件,是因為什麼呢?是否違背你們的宣傳?完全公開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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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路臉色頓變,想攔記者已經晚了。
“這件事我昨晚在現場,大家留在那邊的原因是譴責世一建築公司的欺騙。世一建築毫無道德底線,沒有契約精神,我們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就跟世一終止合約。”林希的反應極快,憤怒道,“世一建築公司欺壓工人勞動力,坑騙他們的血汗錢。我們給被世一建築坑騙的工人提供了無償的法律援助,並且啟動了我們公司的公益項目,幫助每一個人度過艱難的討薪期,若是有需要,我們也會為他們提供就業機會。林氏集團始終秉承以人為本的理念,公開透明,從來都不是口號。”
林希今天穿的衣服偏成熟,說的每一句話都鏗鏘有力,讓人信服。
林希這邊發布會結束,林氏集團董事長林世親自發了聲明。總部會配合懷城分公司林總的一切工作,完美給林希兜底。
項目重新啟動,林世集團懷城分公司從上到下大換血。
發布會現場離工地不遠,林希從發布會會場出去就看到了蔣霖嶼的人在外圍,上嶼的車非常有辨識度,林希抿了下唇,心裡的焦灼一下子就平靜了。
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再出問題,那真是沒天理了。
林希帶記者進場,做詳細的介紹,晚上七點才結束。林希出工地在車上換了鞋和衣服,又直奔飯局,今晚宴請的客人全部跟工程有關,未來一年她要跟這些人打交道。
林希腳上有傷,沒喝幾口酒,林浩陽上場替她喝。林浩陽酒量一般,敬過一圈就喝高了,林希讓邢路先把林浩陽送回酒店。
她繼續招呼客人,晚上十一點多才徹底結束酒局。林希安排人送所有人離開,她最後一個出酒店,一邊走一邊跟司機打電話,要司機準備好車。
餐廳的門打開,林希看到正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燕城牌號後面跟著純數字一,蔣霖嶼的車牌號就是這麼狂,不講道理純光棍。
林希腳步頓住,她抿了下唇,壓低聲音跟那邊說道,“先回去吧,不用接我了。”
夜色濃重,城市的燈光輝煌。懷城是個二線的工業城市,接近凌晨,街道已經顯出寂寥。
星子零散的點綴在夜空,延綿到了城市的邊緣。
林希把手機裝回大衣口袋,調整了拐杖的位置。黑色轎車後排車門打開,蔣霖嶼一彎腰出了車廂。他轉身從車裡抱出一大束香檳玫瑰,走向林希。他身材挺拔修長,夜色下格外凜冽,西裝褲勾勒出筆直的腿,眼鏡片下黑眸深邃。
他一步步走到林希面前,剩餘一個臺階,他停住腳步。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到林希面前,蔣霖嶼說,“恭喜林總,站穩了懷城。”
“謝謝。”林希碰到蔣霖嶼的指尖,握了下迅速松開,面上沒有表露任何,“蔣總怎麼會來?”
蔣霖嶼桃花眼中的笑蕩漾開來,原本是淺淺淡淡,忽的加深,一雙眼全浸著笑,“昨天借了林總的車,今天還回來,送你回家。”
林希握著拐杖,看他手裡的花。
蔣霖嶼抬起手表,藍色的表盤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有質感,他看著上面的秒針。
“三、二、一。”蔣霖嶼嗓音低醇有磁性,最後一字音落。他往上又走了一個臺階,黑眸在夜色下深而沉重,蔣霖嶼鄭重道,“節日快樂!”
林希還沉浸在他的三二一裡,聞言一愣:“什麼節?”
“十一月十一,光棍節。”蔣霖嶼黑的純粹的眼看著她。
我謝謝您了,林希不想接他手裡的花了。
“不過,似乎也是大家默認的情人節。”蔣霖嶼伸出手到林希面前,聲音沉啞,“一生一世一雙人,四個一,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百送紅包,感謝支持~
第50章
蔣霖嶼的邏輯果然異於常人, 光棍節居然可以這麼理解?
蔣霖嶼站的筆直,林希沒說話,他們對視。
空氣寂靜, 偶爾有車從身後的馬路上穿梭而過。引擎聲響徹在黑夜中,蔣霖嶼的笑緩緩的斂幹淨了, 黑眸如同黑夜下的海面, 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當然,這是部分人的理解。還有一部分,隻當這是一個普通的購物節。”
不對,雙十一, 最初明明是光棍節, 為單身設定。
他們兩個光棍過光棍節,似乎也挺應景。
“你呢?”林希開口,她的聲音很輕,也沒什麼力度。
蔣霖嶼徹底斂起了笑, 目光趨於沉靜,他專注的看林希,嗓音沉緩字句清楚,“我希望這是一個情人節。”
“之前是我遲鈍,錯過了跟你在一起的很多個情人節。”蔣霖嶼抱著盛放的香檳玫瑰,他襯衣上的領針已經散開, 松松散散掛在黑色襯衣上,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啞道,“我們之間錯過的每一件事,餘生, 我一件件補。”
林希今晚喝了酒,可能喝的有點多,她的心很亂,有一瞬間跳的特別慌。她看了蔣霖嶼大約有一分鍾,越過蔣霖嶼往臺階下走。
“我抱不動這個花。”不是林希故作柔弱,她現在一隻腳不能用力,拄著拐杖再去抱那麼大一束花身體會失衡,“你先拿著。”
林希收了花?
蔣霖嶼唇角很輕的揚了下,又很快落回去。他保持著面上的冷靜,抬手推了下眼鏡框。跟在林希身後,大步走下臺階,拉開車門,“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不是送我回家嗎?”林希抬眼,心髒突突的跳,有幾分不安,蔣霖嶼還有什麼騷操作?“蔣總。”
蔣霖嶼長手搭在車頂,手指叩了下,轉頭黑眸凝視著林希,嗓音低沉緩慢的有蠱惑,“你想現在回家?”
“想。”林希想立刻回家睡覺去,她昨晚隻睡了幾個小時。一整天都繃著,不敢松懈一分一毫,看到蔣霖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松懈下來了,這會兒困席卷而來。
蔣霖嶼;“……”
蔣霖嶼包了夜場摩天輪,他側身讓開,“上車吧。”
林希坐上車,蔣霖嶼把花放在她的座位旁,關上車門整了下西裝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到車上。
蔣霖嶼訂的花沒有濃鬱的香水味,香的不過分張揚,林希撥了下花瓣。旁邊寒風卷進來,她放下手把包放到腿上。
“我昨晚隻睡了三個小時。”車廂內有熟悉的安息香,林希坐上車其實就困了,不知道是酒精催眠還是真的困了。
“回雅希。”蔣霖嶼拉上車門吩咐司機,擰開保溫杯遞給林希,“裡面有醒酒茶。”
林希看向蔣霖嶼手裡的粉色保溫杯,和她給蔣霖嶼準備的杯子同款。林希抿了下唇,以前都是她給蔣霖嶼準備醒酒茶。
“謝謝。”林希接過打開,聞到熟悉的味道,她抬眼看蔣霖嶼,“蔣總,你怎麼有這個配方?”
蔣霖嶼解開了一粒襯衣扣子,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他偏了下頭,黑眸中笑很沉,“喝一口試試。”
林希喝了一口,溫熱的醒酒茶,胃裡舒服了很多,跟她的配方一模一樣。蔣霖嶼有一段時間天天參加酒局,喝到去醫院輸水。林希怕他喝出毛病,就到處找醒酒的偏方,最後配的主菊花茶。
裡面會放酸棗蜜,但蔣霖嶼不喜歡喝過甜的水,林希放的很少,酸棗蜜隻會在後味體現。
每次去接喝醉酒的蔣霖嶼,她都會帶上保溫杯,裡面裝著醒酒茶。
轎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浮光偶爾掠進車廂。
夜色寂靜,車廂內不甚明亮。蔣霖嶼俊美五官顯出一些深沉,他的眼徹底隱入昏暗的光線中,他手指交疊按了一下,緩緩道,“我把家裡有的東西,拿出來一個一個試。”
他倚在座位上,側身看林希,“我記得裡面有蜂蜜,但不知道你用的哪個,我就把所有口味的都買回來。”
蔣霖嶼拿出做項目的拼勁兒了,可惜,林希不是他的項目。
林希喝了一大口醒酒茶,蔣霖嶼很細心的把渣料過濾,茶水清澈。這個狗男人,原來不是不懂,隻是他不想懂。
林希靠到座位上,蔣霖嶼細心起來很可怕。
林希喝完醒酒茶,把保溫杯蓋子擰上放到一邊。困倦湧上來,她一閉眼瞬間陷入沉睡。
蔣霖嶼跟她聊天,說著說著她突然沒了聲響,蔣霖嶼心裡一咯噔倏的抬頭,看到林希的頭歪在座位的一邊,靜悄悄的睡著了。
蔣霖嶼今晚原本想回來參加她的飯局,順便幫她擋酒,可他們公司的事太多了。實在抽不開身,趕在零點見到她。
在車上看到她從酒店走出來,穿著風衣垂著頭打電話,蔣霖嶼毫無徵兆的心跳的有些快。昨晚那條信息她一直沒回,今天的信息她也沒回。
蔣霖嶼奪權時都沒這麼緊張,心一直提著。
林希歪著頭睡覺,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拓出陰影。她睡覺時人畜無害,小小的一隻,十分嬌嫩。像回到初識時,她柔軟帶著馨香。
蔣霖嶼吩咐司機把車廂內溫度調高,他脫掉外套很輕的蓋到林希身上,林希應該是睡的不舒服,翻身靠到了車玻璃上。
頭挨到玻璃上,很重的一聲。她在睡夢裡皺眉,但還是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