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這時又沒有電腦,所有的內容都需要大家按照頭天檢查時的筆記手寫。羅裳獨坐一桌,正拿筆哗哗寫著,這時那位送他們去藥廠的中隊長敲門進來,竟急匆匆地跟羅裳說:“羅大夫,興源藥廠老板被抓了。”
羅裳意外地站了起來,那麼大的一條魚,就這麼輕易地被抓了?
有位老專家吃驚地道:“這麼快就抓到了?他躲哪兒了?”
“聽說在郊區一個莊園裡抓到的,至於其他的,因為我沒有參與抓捕,我也不太清楚。羅大夫,盧隊和你們市分局的邢隊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去,”
沒能跟去抓人,這位中隊長心裡其實是有點遺憾的。
但保護在場的老專家和羅裳也很重要,這件事盧隊已經提點過他了,讓他一定要用心。這幫人任何一人出了事,匯川這邊都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要是再來一次車禍,讓這些人集體被撞,那事情就更大條了,搞不好在近幾年內都會影響到匯川的經濟發展和口碑。
程釗明走過來問道:“鄒興源人在哪兒?”
“在盧隊那邊,刑警隊審訊室裡關著呢。”中隊長說道。
羅裳暫時不清楚鄒興源找她是不是有什麼把戲,但她也想見見這個人。
其實她挺想知道的,那臺突然變道加速的水泥罐車,到底是不是鄒興源本人安排的?
如果是,就太瘋狂了!
那就是完全不把她和這麼多專家的命當回事,那他就算死一百次,羅裳都不會有任何不忍心。
她站了起來:“刑警隊離這裡也不怎麼遠,你帶我去吧。”
那位中隊長連忙說:“不遠,最多二十分鍾就到,兩腳油的事。”
程釗明見羅裳要去,隻好叮囑她多回小心,卻並未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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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打開房門,準備送羅裳和那中隊長離開。羅裳先回房間換了身衣服 ,等她重新出來時,竟看到那中隊長旁邊出現了一個風塵僕僕的熟人。
她意外地看著額邊冒著汗水的高向陽,還有他手上提著的行李袋:“高向陽,你怎麼來了?”
高向陽擺擺手,調勻了呼吸:“老韓昨天傍晚往診所打電話,逼我大晚上就出發啊!”
“臨時買不著票,我起大早去汽車站坐長途汽車來的。你這是要出門吧?還行,剛好趕上了。”
看著他帶的行李袋,羅裳無奈地道:“這邊有人保護,安全問題不大。不過你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吧,等忙完了跟我一起回青州。”
高向陽也是這個意思,這次他屬於羅裳自備的私人保鏢,羅裳去哪兒他去哪。
除了不能睡一個房間,其他時間他都要近身跟隨,這是韓沉要求他的。所以羅裳去刑警隊,他放下行李就跟上了。
到了刑警隊,羅裳也顧不得跟盧隊和邢隊等人打招呼,甚至沒時間多看韓沉一眼,徑直跟著盧隊進了二號審訊室。
一個年近五旬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雙手被銬子鎖著。看到羅裳過去時,他眼睛盯著羅裳,上下打量著,好像要看透什麼一樣。
“不許亂看。”盧隊和韓沉等人坐在主審的位置上,盧隊先警告了他一句。
羅裳面無表情地坐在側面,離韓沉不算遠。
“說吧,你非要讓羅大夫過來,她不來你就不說。現在她來了,你有什麼話就痛快說吧。”問話的人是青州市的邢隊。
鄒興源之前可能是在被捕時受了傷,腮邊腫了,嘴角青了一片,但這些並沒有影響他的語言功能。
他突然叫起屈來:“同志,我知道藥廠出了很多問題,不過這些事真的不全怪我,要怪就要怪那個老妖怪。”
“他瘋了,為了活命,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好多事都是他逼著我幹的。”
聽他這麼說,盧隊冷笑著問道:“都怪他?他拿著刀逼你進那麼多麻黃的?”
鄒興源神色微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沒有料到警方會查出這個疑點。
事實上,他們已經用掉大部分原料,做出來的成品都運出去了。手上剩的原材料跟用掉的比,要少許多,再跟其他藥材混在一起放置,本來應該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哪曾想會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不是…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進藥材這種具體的小事,都是手底下的採購經理負責的,我一般不過問,可能是經理自己幹的。”
見盧隊等人暫時沒問這件事,他便轉移到另一個話題:“我要說的是水泥罐車的事,我都交待,那個司機我認識,他在我工地上幹過活。”
“不過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讓他去撞羅大夫坐的車,這事都是那個老妖怪幹的!”
“老東西仗著我跟他捆綁過深,威脅我,不聽話就把我送局子裡去。這個死老頭,不光拿我錢,還讓我給他辦事。特麼的,老東西傷天害理還要白使喚我!”
鄒興源說得義憤填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討伐某個不義之徒,而他則是備受欺壓的老實人呢。
聽他指控完畢,羅裳冷漠地看著他,盧隊和邢隊都知道鄒興源這話半真半假,但具體哪裡是真哪裡是假,幾分真幾分假,就得用心分辨了。
沒人說話,像是約好了一樣,全都安靜地看著鄒興源,好像在說,我們就安靜地看著你表演。
鄒興源也不知道是不是扛不住這壓力了,轉頭看向羅裳,擠出一點笑,說:“羅大夫,真不是我,我跟你又沒仇,我沒事害你幹嘛?”
“你們就算查封了我公司,我也就是損失點錢,關上幾年總還能出來,可要是殺了這麼多人,那我不完蛋了嗎……”
他正狡辯著,羅裳壓了下手,示意他先不要說了,隨後她才道:“你說的話兩分真八分假,再說下去也是浪費大家時間。”
鄒興源怔住了:……她怎麼知道?
“不,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他試圖辯解。
羅裳不耐煩再聽他扯下去,她放著診所的活不幹,不想在這兒邊跟人歪纏,所以她打斷了鄒興源地話:“你背後的大師要瘋了是真事,你跑這兒來,是覺得事情越鬧越大,感覺自己兜不住了,不想再跟他合作了,順手再把事推到他身上?”
“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你想解綁他不同意,你怕了,巴不得讓警察把你關起來是吧?”
盧隊無語地看著對面戴著銬子的鄒興源,心想羅裳如果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姓鄒的這不是把他們警察給當成免費保鏢了嗎。
特麼的,來警局這邊這老小子還可以吃免費飯,想得還怪美的。
韓沉突然問道:“那個大師姓什麼叫什麼,有那麼恐怖嗎?你很怕他?”
第127章 專家
說起這件事, 鄒興源這樣的人居然也打了個冷戰。
“能給我根煙抽嗎?”他搓了搓手指,看上去有點緊張。
盧隊從兜裡掏出自己常吸的黃果樹,往鄒興源嘴裡塞了一根, 還給他打著火。
鄒興源苦笑一聲:“謝了。”他長吸一口,徐徐吐出一串煙圈,看著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才道:“我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本名叫什麼, 一直按他的要求叫他胡四爺。至於他祖籍和師門是哪裡的, 他沒跟我說過。”
“頭一次見到他,是在七年前,那時候我開的礦剛塌了, 正急得火上房呢, 他找上門來,指點了我幾句, 按他要求,我換了地方開礦, 生意就又起來了。從那以後,我倆就開始合作了。”
“認識他這些年, 我手底下的盤子也越做越大, 原想著一直把他當成財神爺一樣供著也就成了,哪成想, 這老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兒頭上了!”
眾人聽了, 有些意外,鄒興源所說的胡四爺年紀應該很大了吧……
鄒興源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誤導作用,連忙擺手, 解釋道:“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意思,胡四爺看上我女兒不是圖別的, 他是想要處/女的血來做藥引,他對女孩子的生辰八字有要求,合適的不好找。”
什麼東西?在場的警察都有點懵,這年代還有人用人血做藥引的?
而且還得是處/女的血?!
大家都是念過書的,幾乎所有人都記得,小時候魯/迅小說裡曾寫過人血饅頭,就是用刑場上死刑犯的人血做藥引來治肺痨。
誰能想得到,在這年月,他們居然還能親耳聽到這種事?一時間,幾乎每個人心裡都產生了幾分荒誕與不真實的感覺。
短暫的沉默過後,邢隊沉聲問道:“這是真事?那你女兒呢?”
“當然是真事,跟我女兒有關的,我能隨便說嗎?”鄒興源急切地道。
“這老東西幹別的邪乎事我可以不管,可他打我女兒主意,我能幹嗎?”
“這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我找了個借口把女兒送到國外,還派了保鏢貼身保護,那老東西一天不死,我就不會讓我女兒回來。”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基本已信了鄒興源這番說辭。韓沉想到了一個問題:“胡四爺不會是頭一次做這種事吧?以前有其他人受害嗎?受害者具體是什麼情況?”
羅裳也想到了這一點,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要不是缺乏合適人選,胡四爺應該不會輕易把合伙人的女兒定為目標。
鄒興源嘆了口氣,又吸了一截煙,才道:“當然不是頭一回,這種事光我知道的就有五回,都是年紀輕輕,涉事不深的小姑娘。人…有的死了,也有幾個還活著。”
“ 可就算活著,也活得糊裡糊塗的,行屍走肉一樣,不知道讓他丟哪兒去了。”
說到這兒,他面上浮現出憤恨之色:“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可我覺得我跟他比,我可好太多了。雖說也賺了不少黑心錢吧,但跟著我幹活的我沒欠過他們錢。”
“礦難是埋過幾個人,但我沒故意害人,埋的人也給了家屬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