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想到那中年金鏈子老哥卻不領情,白了他一眼,說:“有你什麼事啊,我又沒問你,問她呢。”
吳大夫:……
第2章 裁員
酒客病
這人進來時,羅裳就注意到了他的臉。此人面色發紅,不然吳大夫也不會有那樣的猜測。
她並沒有急於接話,先看了眼病歷上的名字,示意這位戴著大金鏈子的男人先坐下,隨後說:“如果你想讓我給你看,不如先診下脈。望聞問切四診合參更加穩妥。”
她並沒有炫技的心態,盡管她可以從這位大金鏈子臉上看出不少東西,但保險起見,還是把四診都做了,再下結論為好。
因為這個男人的情況不像那位婦女那麼典型,按羅裳的判斷,他的病情要復雜一些。
“行,就按你說的來吧。”胖男人還算配合,把花襯衫袖子上的紐扣解開,露出胳膊,再把左手腕放到了脈枕上。
羅裳三根手指搭上去,凝神體會著脈像。
房門口那兩位中醫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裡都挺狐疑的。
不是,她這是來真的啊?
這中年男人臉色發紅、肚子大,以他們的經驗來看,這人應該是湿熱體質,會影響到全身很多部位,想把他身上的病斷明白,沒那麼容易,她真能做好嗎?
羅裳沒在意別人有什麼反應,她放下手指,便問那男人:“我看了你的病歷,剛才你去心內看了,因為心髒不適是吧?”
“對,心髒跳動倒是挺正常的,我形容不好那種感覺,反正就是不舒服。”
羅裳合上病歷,反問道:“經常晚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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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鏈子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懂,就如實說道:“睡得是挺晚的,我做生意的,不得應酬嘛。”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羅裳的反應,如果她說得不準,那他就算拿了藥,也是不會吃的。
他心髒不舒服的時間其實有好幾個月了,醫生卻說沒什麼問題。他不信,難道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受嗎?
不曾想,羅裳竟然也說:“我覺得,你心髒應該沒大問題。調整一下作息,爭取晚十一點前睡,幾天後大概就能得到改善。”
“如果長期熬夜不睡,別說你這個歲數,就算是二十出頭年輕人的心髒也會熬出問題,嚴重的甚至會猝死。”
“道理很簡單,心髒自從我們出生後就不停地跳動,它也是需要適當放緩節奏,休息一下的。像這種情況,什麼藥都不如好好睡覺。隻要按時睡覺,讓心髒可以舒緩一下,就會好多了。”
她說的似乎挺有道理的,但大金鏈子卻不滿意這個答案。他也沒掩飾自己的失望,說道:“你們中醫怎麼也這麼說?那我不白來了?”
羅裳卻壓了壓手,示意他別急,然後告訴他:“心髒還好,但別的方面問題不小。”
這句話倒是把大金鏈子給鎮住了,自家事自家知道,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毛病,好多地方都不舒服。
隻不過他這次看的是心髒,別的他沒看。西醫每個科室隻能看該科的病,再看別的,他不還得另外掛號找其他大夫嗎?
“我哪地方不對啊?”男人眨了眨眼,迫切地想聽聽這個姓羅的女大夫會怎麼說。
羅裳不答反問:“你總是喝酒吧?有沒有嘔吐感,平時是不是經常吃補藥?”
羅裳其實說得還客氣了,她看得出來,這個人的姓功能已出了些問題,估計夫妻之間的生活並不諧調。
她這幾個問題全都問在了點子上,中年男人這次毫不遲疑地點頭:“喝酒,當然喝,剛才跟你說過了。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那肯定得喝酒啊。”
“你還別說,我最近一年時不時覺得惡心想吐,有時候還冒酸水。”
他似乎忘記了最後一個問題,羅裳不得不提醒他:“補藥吃嗎?補腎的,比如羊腰子、驢鞭、海馬什麼的,有嗎?”
男人面色一紅,這副表情已經暴露真相了。
吳大夫和門口的兩位大夫全都心領神會。男人的那點問題,誰不知道呢?
尤其是人到中年,這個年齡體力開始快速下降,有條件的人吃點補品,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但羅裳能在病人沒說出來的時候就給出這種判斷,是不是說明,她真的從脈像裡看出了什麼?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吳大夫略一想,就覺得自己想差了。
羅裳隻是個年輕小姑娘,哪能有那麼高明的診脈功夫?
大金鏈子男終於說了實話:“吃過,有朋友送的,自己也買了。”
羅裳沒有急於給出最後結論,又問了問口苦與否以及二便等方便的情況,才伸手拿過桌上的藥方箋,看樣子是準備寫藥方了。
“那你說說,我這到底是啥病啊,該怎麼辦?吃補藥不行嗎?我家裡還有不少,不能吃嗎?”男人明顯有點急。
羅裳拿起筆,剛要寫字,筆尖卻沒有出墨水。她甩了兩下,藍色墨水才出現在紙上。
見這男人在追問,羅裳就暫停下來,跟他說:“補藥先停一下,暫時不要吃了。你身體湿熱嚴重,濫用補藥會使湿熱狀況加重。就算要補,也要把湿熱清掉之後再補。”
“據我的判斷,你身體現有的問題都跟過度飲酒有關,算是酒客病。”
“酒客病,這是什麼東西,沒聽過?”
男人面露不解,但他能聽出來,按這個女大夫的說法,他這病跟酒有關系。
可酒就是酒,喝點酒頂多醉一場,還能讓人生這麼多病不成?所以他有點不信。
羅裳耐心解釋道:“酒本身是糧食釀造的,少喝一點,可以起到行氣活血的作用。但凡事不可過,長期過量飲酒,會使身體生湿生熱。時間長了,對身體影響挺大的。”
“像口苦口臭,時欲嘔吐都跟這個有關系。你現在肝膽湿熱的症狀挺明顯的,肝有病必傳脾,所以你的脾也受到了牽連,這就是為什麼你沒有胃口,吃不下飯的原因。”
“直白點說吧,表面上看來,隻是多喝了點酒。可這個問題會對全身都有影響。以上的你或者還可以忍受,但現在你的湿熱下注已導致宗筋萎軟,夫妻生活質量下降,再不注意,也不及時服藥的話,以後隻會更嚴重。”
這位叫姚德勝的男人這次真的被羅裳嚇到了。
別人不知道他晚上是什麼狀況,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要不是因為晚上雄風不振,他也不至於吃那麼多補品。可聽這個年輕女大夫的說法,他這補品還不如不吃呢!
他本來是個伶牙俐齒的人,此時他眼巴巴看著羅裳,目光中帶著幾分殷切,客氣地問道:“那要怎麼辦?吃藥能好嗎?”
羅裳這時候已經開始在藥方上快速書寫起來了,她頭也不抬地說:“我給你開幾副藥,服藥期間,你一定要少喝,次數也要減。不然吃藥也白搭。”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另外再給你開一副解酒藥,酒後可以飲用,但這個隻是事後補救,最好還是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習慣。”
戴著大金鏈子的姚德勝此時已不敢有半分質疑,連聲答應,表示一定遵守醫囑。至於羅裳說的解酒藥,他不但要,還讓羅裳多給他開幾副,他好多抓點,留著以後用的。
羅裳知道,他這種生意人想戒酒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她也不強求,隻要求對方適當減量。
吳大夫目瞪口呆,像不認識羅裳一樣。他沒給這位叫姚德勝的男人診過脈,所以不可能像羅裳一樣,得出這麼多結論。但他畢竟是專業的,基本的判斷能力總是有的。
羅裳說得好有道理,一時間他竟無話可說。半是驚駭,半是不可置信。
不出五分鍾,羅裳已寫完了藥方,遞給姚德勝後,又問了一句:“你喝酒時會出汗嗎?”
姚德勝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他回憶了一下,隨後他有些得意地說:“前兩年喝酒會出汗。最近一年多不出了,可能是酒量見漲了。”
羅裳無語地看著他這得意的樣子,這人似乎還在為他的酒量自豪。
她面無表情地道:“不是這樣的,喝酒會生熱,出點汗還算好一點,能把湿毒排出來。如果喝酒時連汗都不出了,脾陽可能已受損。”
“所以你這個治療要分兩步走的。這次給你開的藥以袪湿袪熱為主,藥服完後回來復診,看情況可能要開些補脾腎的藥。”
姚德勝竟被羅裳這番話說得冒出一層虛汗,他暗暗慶幸,今天沒讓人陪他過來。這要是讓熟人知道這些事,那該多丟臉啊。
“那成,都聽你的,我這就下去拿藥,拿完藥還要上來嗎?”姚德勝的態度比剛來時可好多了。
“再來一次,把藥拿給我看看。”
羅裳說完,姚德勝這才客氣地拿著藥方下樓支劃價拿藥去了。
他這一趟,屋子裡就隻剩下了吳大夫和羅裳。那兩個男大夫沒全聽完,聽了大半就去接診了。
“小羅,你這是真看明白了?”吳大夫小心問道。
“嗯,還行。他這個病我以前見過,也不算疑難雜症,所以沒什麼問題。”
吳大夫也不知道該不該信,雖然羅裳說得挺好,可最後還要看藥方是不是好使。要是真好使,那就說明,羅裳是有兩把刷子的。
想到這,吳大夫突然跟羅裳說:“小羅,你想不想留在八院上班?要是想的話,我回頭跟隔壁衛大夫他們商量商量,把咱們幾個的票投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