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這一回,沒有人再阻止她。
這一回,舒清晚也不用再退避。
容眠心明眼亮。容家養出來的人,哪可能看不出來各種彎彎繞繞。
容隱輕掃過她一眼,抬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
容眠笑意不藏。
她當年怎麼說來著?早就知道,她的嫂子隻會有這一個。
第106章
讓他將人帶回來這事兒宋女士已經催他很久了,但興許是當年他們插手攪渾的緣故,容隱一直沒松口。
或是芥蒂,或是提防。
宋女士心知肚明,但也拿他沒有辦法。
他們那邊情況具體如何,家裡也都不太清楚。坐在容家這個位置上,不論是家族長輩,還是外頭的人,明裡暗裡不知道跟她試探過多少次情況,隻是宋棠音自己都沒有答案,心裡發苦。
將他們兩個的結婚證都拿在手裡,她翻來翻去,心裡一片熨帖。
實在是兒子年齡擺在那了,由不得她不著急。
容宅很大,方才他們從外頭繞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這北京城的哪個景區。所以雖然都住在容宅,但這邊和老爺子那邊互不妨礙。
今兒容宅這麼大的事情,老爺子那邊自然也聽見了消息。他坐不住,身邊照顧的人眼看著他朝外頭看了不知道多少回。
但他們也心知肚明,容隱除了逢年過節,該有的禮節會做到外,平時已經有好幾年不常往這邊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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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事情,到底是個疙瘩,在誰心裡都沒消。
今兒帶了新媳婦回家,也不見得會來這邊一趟。畢竟當年不認可這一位的,就是老爺子。
宋棠音短暫的一會兒相處就看出來了,目光不動聲色地從跟在人家旁邊的兒子身上掃過。
人家姑娘看起來是個主意正的,這一看起來,可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她。
他們當年也是天真,這可怎麼拆?
宋棠音在心裡兀自搖搖頭,將一杯茶端到她面前,“嘗看看?”
小姑娘性子柔,不像她自己親閨女咋咋呼呼的,沒人看起來不喜歡。
怪不得林家那倆夫婦寶貝成那樣。
一開始舒清晚還規規矩矩叫著伯父伯母,但是被宋棠音笑而不語地瞅著,容隱跟在旁邊捏捏她的手,示意和指導,她頓了一下,想到剛才領的證,倒也從善如流地改口:“謝謝媽。”
宋女士感覺雖然都是養閨女,但好像還不太一樣。
舒清晚身上渾然天成的就是江南婉約的調調。
容隱被容衍叫去下棋,就在另一邊,還
能看得見人,就是距離遠了些,但好歹是給她們騰出空間能單獨說會兒話。
宋棠音很自然地將一個手镯戴進她白玉般的腕間,作為容家當家主母,她手裡的好東西自然不少。容家這麼多年的底蘊不是白擺在那兒的。她這一出手,看著簡單,實際上叫行家來看一眼都能知道價值有多重。
不過看得出來,她也是提前做過功課,送的東西才能這麼適合她。
宋棠音也沒松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你們今天領完證,恭喜你們。這幾年我沒有少操心他的婚事,可他誰都不要。直到前陣子,我發覺他變化不少——怎麼說呢?大概就是,身上一下子有了人氣,我就知道,應該是你回來了。”
舒清晚心中一動。她被宋女士的形容戳中,不由得抬眸看了眼另一邊的人。
“我知道,你們這條路走得很不容易,所以今天,也是真的祝福你們。”
這幾年的磨煉,在容隱的人生中到底還是不可少。要想坐穩容家的位置,要想接下來幾年按照規劃繼續往上,本就需要磨礪。
但那是從理性的角度來說的。從感性的角度,宋棠音也會心疼兒子。
他們這種家庭,一輩子都在為了家族。可她舍不得兒子當真也在這條路上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想到他的那幾年,宋棠音的眼眶微紅。她也時常在想,是不是他們對他太過狠心。
她走神時,舒清晚握了握她的手。宋棠音怔然抬眸,舒清晚朝她笑了笑,“以後會很好的,您放心。”
宋棠音眼眶紅得更重。
是心疼,也是不忍。
但好在,一切風雨終於結束。
平日裡容隱大多在外,難得回來,他陪容衍下了兩盤。也沒下多久,很快回來,陪著她們一道說話,隨手遞給她水果。
動作熟稔又自然,平時不知道這麼伺候過多少回。
舒清晚動作一頓,接過來吃掉。
宋女士暗中觀察進了眼裡,沒話可說。真是被吃定了,根本沒有餘地。
容家今天難得熱鬧了回。
舒清晚被各種招待,直到某個時刻,才抽了空,去外頭站了會兒,吹會兒風,也看眼晚上的容宅。
四下如同宮院般的景色,彰顯著一個家族的底蘊深厚。
以前他總是回家,但她沒有去過,也想象不出他在家的樣子,隻是會覺得無聊,所以後來她才會跟鹿苑合租。他不在的時候,她也不想自己待在柏悅苑。
而今天,舒清晚頭回能在腦海中出現他家裡的清晰輪廓。
她手撐在身前的欄杆上。
容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來的,走到她旁邊。
看得出來,是單獨想找她。
今兒她一直被包圍在中心,容眠還沒有找到機會多跟她說幾句話。
舒清晚微偏了下頭。幾年前一面之交,後來她們一直沒再見過。
她一直記得,不知道怎麼彌補上這個女孩最初時的那份熱情。
看著容眠的眉眼,能從中找出和容隱的相似。
不過她比容隱小幾歲,加上他性子冷,所以容眠要像別人家的小妹妹那樣黏哥哥的話有點不太可能。
容眠朝她輕眨了下眼。怎麼辦,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舒清晚。可能兄妹倆的喜好也會相似?
比如容隱從來不吃的東西她也不吃。
“嫂嫂。”容眠的嘴巴那叫一個甜。而這回,舒清晚沒再躲,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黑長直,手感好得她舍不得收。
不過她沒有容隱壞,老將自己的頭發弄亂。容眠乖乖讓她摸。
“當年我完全沒有想過你們會分手。沒過多久,就傳來我哥和談微姐的婚事。”容眠看向前方的夜色,“我不接受,我去問我哥,要一個原因。”
“我問他,是不喜歡了嗎?”在小孩子的世界裡,不喜歡才會分手,“但他說,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隻需要談喜歡。”
在那一天,容眠好像一下子就成為小大人了。
因為她仿佛透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看到了容隱的滿目瘡痍。
作為她哥哥,家裡的長子,容隱擋在她前面,替她承受了很多。
舒清晚心口微澀。一翻開,全是苦味。
她好像也能穿透歲月看見容隱說出那一句話時的場景。
“所以,姐姐,你們能結婚,我很高興。”因為她哥哥,不會再那麼讓她心疼了。
舒清晚伸手抱了抱難過的小姑娘。
這些年,他們誰都不好過。
明明誰都沒放手,隻是
緣分斷了。
她出來的時間超過了十分鍾,也在他眼前消失了一陣,容隱走出來尋人,便看見這一幕。
他的腳步微頓,想拆開兩人。
說話就說話,抱什麼?
她哄著說得難過的容眠,“其實我第一次見面時就很喜歡你。”
——隻是當時,沒有資格靠近。
也膽怯於與他的世界接觸得太多。
容眠一下子就高興了。
“真的嗎?”
舒清晚:“真的。”
第一眼,不隻是容眠喜歡她,她也喜歡這個小姑娘。
容眠還沒來得及蹦跶,容隱已經走過來將舒清晚帶走。
有幾分掠奪的姿態,是硬生生從她懷裡搶走的人。
“在說什麼?”
“沒有呀。”
“那就不說了。”
容眠懷中一空,緊跟上去抗議,“憑什麼?”
“憑她是我老婆。”
——而不是你的。
容眠怒目圓瞪。嘁!才剛領的證,憑什麼這麼囂張!
一晚上,容隱好像都沒有離開過舒清晚的視線,而她也都沒發現他有做什麼。但等她拿起手機後才發現,他已經在發小群裡被控訴過了一輪。
這人一點不知道低調為何物,直接拍了張照片放上去。
魏樹:【?辦假證犯法。】
容隱懶懶道:【不信你去查。】
魏樹:【靠,真的啊!】
等舒清晚看到消息時,他已經引起了眾怒。
魏樹:【我不服。這丫的憑什麼!】
況野:【我也不服。】
虞杳杳:【我覺得你還是太衝動了,需要再考慮一下@舒清晚】
【不就是領了個證:)怎麼,這個世界上就沒一個已婚的能來制衡下你了:)】
【草,我受不了了,老周家的是不是剛生了個閨女,我要去抱過來在容隱面前晃一晃】
【沈三的兒子呢?給我抱過來!】
容隱不緊不慢地扣下她的手機,沒讓她理會那群人。
他們今晚在容宅留宿,她頭一回來,也多看看這裡。容隱有幾分私心,畢竟這裡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想讓她多涉及一點他的生活。
他和父母不住在同一處,因為喜靜,他成年後就單獨搬到了旁邊的一個獨立住宅,不論是學習還是工作,都更加安靜。
倒也不急著回去休息,他先帶著她參觀。
以前他都是獨自回家。倒不是故意想將她丟下,隻是這麼大的家族,各種規矩也繁瑣,他即便是搬出去住,也不可能都不回家,每個月總有固定的日子要走動。但以後不同了,他會帶著她一起回來。
不再是他自己的家,也是她的家。
他牽著她的手,漫步在月色下。容宅很大,要是想都逛一遍的話,還需要不少時間,他今天隻帶她在附近這走走。
舒清晚已經累了一天。本來昨晚就辛苦,今天也沒少折騰。她懶得再走,周遭沒有人,一片安靜,隻聽得她和他私語的聲音。
“你背我?”
靜了兩秒,阒靜中才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上來。”
舒清晚連忙歡歡喜喜地往他身上爬。
容隱背著她,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絲毫不費力。他索性帶她多逛了一個園子。
老爺子站得高,能將四周都收進眼底。他眉頭緊擰,看了眼在夜色下悠闲散步的兩人,輕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屋。
舒清晚雙手抱著他,湊在他耳邊跟他說話。
“容隱,你有多喜歡我呀?”
他沒答。
這人悶騷得很。舒清晚一點不介意,自顧自地接著說。
“我猜很喜歡。但你太會藏了,要是有機會,我想偷偷剖開你的心看看。”
舒清晚偏頭看他,見他面色沉靜,一點不帶動,她親了親他的耳垂。
容隱終於勾起唇。他依舊八風不動,一直走到假山旁邊,才忽然轉手,直接將身後的人帶到身前,改背為抱。
動作突然到舒清晚毫無準備,失聲叫了下。
他單手扣住她的腰,沒幾秒,她已經被他抵在假山前。
“我來告訴你。”
第107章
他帶著她隱進假山裡,就連月光都被遮了幾道。
猜到他想做什麼,可她怕有人,往外望了一眼。
容隱猜中她的想法,親吻了下她的耳垂,“不會有人。”
他現在不常在這邊住,但也配備了佣人每日打掃。
隻是今兒知道情況,他們早早都回了另外的住處,這幢小樓周圍除了他們再無別人。
可是容宅很大,舒清晚今天剛看到各種人員往來,大抵知道裡面有多少人。他哪裡能確定不會有人路過。
他哄她放松,隻是就著月色與她接吻。
可是慢慢的也亂了。
假山旁邊有流水。
一片幽靜中,舒清晚的耳廓裡都是流水的聲音。或急或緩,時而中斷。
她抓住他修長的指尖。不過好消息是,這邊確實沒有人路過。
從頭到尾,也沒有人發現他們在這。
他貼在她耳邊,嗓音喑啞:“這幾年經過這邊的時候,想過很多次,還沒有帶你來過。要是能帶著你一起就好了。”
舒清晚抬眸看他。她的眸中已經浸了一汪淺淺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