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快到地方了,司機駛入新的一條路,馬上就要停車,可他還舍不得松開人,那點放手的動作都帶著戀戀不舍。
車子停在了一個停車場,看不出這裡具體是在哪裡。
但停車以後,他便不見了蹤影,有另外的一個女生來帶她去另外一個房間。
舒清晚手上沒有落下自己的包包。即便她有所猜測,但還是不知他準備做什麼。
而容隱似乎也已經知道她會猜到,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沒太遮遮掩掩。
女生帶領她去化妝間,笑說:“容總交代過,今晚要帶您去吃飯,給您準備了幾套禮服讓您挑挑。”
舒清晚看向她,女生笑意盈盈,什麼都沒多說,隻是按著命令行事。
明明是在北城的熱鬧街區,可她沿路走來,周遭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她們。
她定了定心,沒多想,隻是按照指引先做。
容隱準備了很多套禮服,各種風格都有。舒清晚從中挑了一件,裙上都是淺藍色水晶,輕盈又夢幻。
等她化完妝後,女生站在她身後,輕輕按了下她的肩膀:“舒小姐,冒犯一下,將眼睛遮上,我帶您去個地方。”
舒清晚抬眸看她。她的眼尾被勾勒得很漂亮,塗了和禮服顏色很相映的眼影。
女生的笑容依舊溫柔:“我帶您,去拆一個秘密。”
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隻是不知道他所安排的每一步棋是怎麼走的。也會讓她生出強烈
想要探知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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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加快的心跳,於此刻洶湧得要衝破海面。
舒清晚輕輕點頭,“好。”
她閉上眼,任由一道白色布條遮在眼前,擋去了所有的視線。
這邊所有的人都隻為她一個人服務,她視力受阻也沒關系,他們自會帶她去到——他準備讓她去的地方。
她的指尖輕提著飄盈的裙擺,聽著耳畔溫柔的提醒。
“舒小姐,這邊有兩級臺階,您小心。”
“轉個彎,對,好,直走就可以。”
“快到了,馬上。”
剛才在那個化妝間裡,舒清晚看不出來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而她確實也穿過了一段路,才抵達目的地。
某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實在是好。
走了不知多遠,女生的聲音才落定:“到了,舒小姐。前面都是平路,沒有任何障礙,您別擔心。”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小心扶著她的手松了開來,舒清晚感受得到他們退了場。
從剛才拐過最後一個彎後,她就聞見了馥鬱的花香。而隨著現在腳步落定,周圍花香滿盈。
她仿佛置身於花海之中。
去年生日,舒清晚和父母——她的親生父母還有哥哥,在一處莊園裡一起度過的。那邊有一片花海,而此刻鼻尖的花香與當時很是相似,同樣濃鬱。
她輕提裙擺的指尖不自覺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手指。
她像是知道剛才消失的人此刻就在這裡,出聲喚他:“容隱。”
“在。”
就像是騎士在回應公主的呼喚。
那般虔誠,俯首稱臣。
她看不到,他的目光正凝在她的身上。她穿著很漂亮的一條裙子,一抹白色遮在眼前,純欲又破碎,美得不可方物,要麼讓人想擁有,要麼讓惡劣的壞人想沾染。
容隱的喉結輕滾。
而他,更傾向於那個後者。
舒清晚輕輕偏頭。聲音離她很近,近到隻有兩三米。
他還沒動靜呢,她倏然走上前。
——她還記得剛剛那個女生的提醒,所以對於前面的路並無畏懼與擔憂,就那麼莽撞地往前衝,直到碰見“障礙物”,她才停下,輕一抬頭,便吻在了他的唇上。
容隱反射性地伸手抱住她,儼然沒想到。她膽子倒是大,說撞來便撞來。
身體一下子貼近,胸膛也貼近,心跳仿佛依偎著在搏動。
她根本不用視力,也不用再多的聲音,便能確定身前的愛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地與他接吻。
容隱的節奏差點被她打亂。他輕笑一聲,笑意在胸腔裡震蕩,而她感受得最為清晰。
在摘下她眼睛上的布條前,容隱先道:“有沒有什麼很想做的事情?”
她偏了下頭,“嗯?”
手上在摸著,感覺得到,他換了一身正裝。就是不知道,他此刻的造型是什麼樣的?
從剛才到現在消失的這一陣,原來也是搗鼓去了。
她在心裡猜測著各種畫面。
他勾了下她的手指,低頭吻了吻她:“我答應你一件事。”
舒清晚剛想說,他怎麼這麼好?
就聽得下一句:“我答應你一件,你也答應我一件?”
她簡直想笑。
但是認真想來,好像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事。從始至終,她人生中所有很想做的事情,她都已經自己跋涉上前路。
歲月流淌,一轉眼人生就又往前撥了一年。而在這個旅途中,她在逐漸變得更加勇敢。
想了想,舒清晚莞爾,“這裡能唱歌嗎?”
這裡是餐廳。
但容先生無所不能。
“想聽你再唱一遍。”她說。
她的人生沒有什麼好執念的。
即便是在跟他的事情上,四年前兩種選擇,兩條路徑,指向了不同的結果。或許當時所選的那條路上帶著會叫人感慨的零星遺憾,會讓外人覺得他們之間原本可以更加圓滿。
但舒清晚不想去美化那條自己沒走過的路。
既然已經邁上前路,便不作後悔。
即使有人跟她說,另一條路上百花盛開,滿是沃野,比你選的那條少了泥濘、坑窪,舒清晚也隻會笑笑而過。
所以,比起那些要容先生無所不能、費盡心思施展神通的各種難事,在這個難得可以無所顧忌地要他一個要求的時候,她隻提了很簡單、但她確實很喜歡的一件小事。
簡單到不可思議,像是送分題。
容隱的目光
描摹過她的眉眼,他隔著那一物,吻在她的眼睛上。
周圍一片阒靜,好像沒有人。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反正,很快音樂就響起。
他開口,是純正的英倫腔。舒清晚尤其喜歡聽他唱英文歌、粵語歌。
那就如同他在她耳邊呢喃著情話。
白色布條之下,她的眼睛微微泛紅。
唱完整首,他的尾音隨著音符緩慢落下。
唯獨在最後一句,他幾不可見地一頓,輕勾唇,轉化成了中文:“我想與你,共度餘生。”
她的烏睫輕一顫。
而她眼前的白色布條,在那一瞬間被他解開拿下。在她眼前混沌、還沒來得及重新適應光線時,便見他流暢地在她身前單膝跪下。
舒清晚的眸光一閃,在短暫幾秒鍾的適應之後,她的眼前恢復清明,也終於看見了容先生今天的裝扮造型。
他換了一身嚴謹正式的黑色西裝。
不見一點休闲意。
而她周圍,被上萬朵玫瑰環繞。
花香不可能不濃鬱。
她仿佛置身於一個童話世界的城堡之中,而這個童話世界,是他為她親手打造。
這個人的儀態向來出眾,即便單膝下跪,背脊依舊停止。
舒清晚輕咬住唇。
剛才所有的猜測在這一刻成真。但即便是事先有過心理準備,即便猜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在這一刻降臨之時,依舊驚喜到無法想象。
他湊近一點、就能聽見她心跳如雷,經久不息。
這是一場轟然震動的冰雪塌陷、地動山搖。
容隱平生,很少說什麼情話。
也並不習慣,去說那些拗口又肉麻的話語。
他注視著她的眼眸,緩慢開口:
“我平生所有的失控、例外,都隻用在了你的身上。”
誠然,再無第二人會讓他如此。
年少之時,這個少年狂妄又自得,對感情之事嗤之以鼻,更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什麼人。
可後來,他步步淪陷。
於三十四歲這一年,有了一個瘋了也想娶回來的人。
舒清晚的眼睛很容易就被惹紅了。
他拿出了一枚戒指。
這是他給她準備
的第三枚。
過往不計,這一枚,是他要用來與她求婚。
可舒清晚的注意力根本落不到那個戒指上面,她隻看著他。
“舒清晚。”
“我答應你,在我這,所有的港口都會為你留出泊位。你也永遠是自由的風。”
“平生所願,唯卿一人。”
“嫁給我。”
他的告白,震撼得響徹心扉。
這一年,心跳轟鳴,經久不息。
雖然前幾日她就有想給答案,但在等待她答復的這一刻,容隱仍是不可受控的緊張。
結果未定,就會有很多變數。而她的變數,他從來不可控。
他的下颌微微緊繃。
舒清晚輕輕彎唇,唇角是在輕輕顫抖的。她伸手給他,“我答應你。”
容隱那顆心,總算是落地。
那枚戒指順利地推進了她的無名指。尺寸正好,嚴絲合縫。
也是在同一秒,他起身的同時,將她帶進懷中。
直接將人抱來。
整個餐廳裡,還放著慢節奏的音樂。
舒清晚認出來,這是當年情人節他包了場的那家餐廳。
地處北城繁華的地界。
當時他趕不回來,而她也沒有去。四年之後,他選在了這裡,他們也在這裡完成了閉環。
剛才她的情緒被激出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還掉了一顆淚。舒清晚就那樣安靜地任由他抱在懷裡,隻是想要握他的手。
容隱不作他想,她要手便給她,與她十指相扣。
他低頭碰過來,與她接著吻。
不僅是輕碰,舌尖探入,逐漸燙得融化。
可今天這是容生的夙願得成啊。
舒清晚不太專心。她仰著脖頸,輕輕眨了下眼。
容隱動作倏頓。
他放開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下一秒,又撩眼看向“始作俑者”,眸光微動。帶有訝然,帶有不解。
因為緊張,她聲音裡還有點顫,可她完成了。
舒清晚揚唇:“你送了我三枚戒指。”
他靜靜看著她,可眸中卻如深海,會將人吞噬的深處海域。
她輕聲說:“我也想送你一枚。”
今天是他的求婚。
可她這樣願意。
她也給了他一枚同樣意義的戒指。
她眼看著他愣住,這一回,舒清晚主動去吻他,“結婚吧,容隱。”
聲音很輕,但是每個字都如有實質地敲在容生心底。
他輕笑了下。
一時間,分不清今天到底是誰在求婚。
原本是他籌辦著要給她的驚喜,可誰能想到,到頭來急速反轉,卻是變成了她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別說是他,就連幕後工作人員透過監控看著這一幕,都忍不住吃驚。他們原本是實時等待命令,協助幫忙,誰能想到,能有緣目睹到這一切。
容隱胸腔裡的笑意太深。
她仰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