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好……”
林警官撥通了梁溪的電話，打開擴音，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通話鈴聲響起數秒後，終於被對方接通。
“喂，林警官。”
梁溪聲音傳來，似乎處於一個空曠房間，和她平時音調相比，氣管好像壓著什麼東西，有一種喘不上氣的詭異感覺。
三人對視一眼，紛紛察覺異樣。
“梁溪，我們在事故現場發現了一些死者遺物，你什麼時候方便到警局一趟？或者我給你送過去。”林警官儼然一副公事公辦語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不會引起懷疑。
“咕嚕咕嚕——”
電話那邊忽然響起水聲，不是水燒開喝水龍頭聲音，似乎更像人類喉嚨發出的。
“林、林警官，我出不了門，能、能……”
梁溪的話變得斷斷續續，聽不清了。
“我今天正好有空，給你送過去吧。”林警官面不改色道。
“好、好……我在、我在……”
“林警官嗎？不好意思啦，溪溪父母去世，這兩天心情不好，過段時間她自己去拿可以嗎？”顏青笑吟吟的聲音響起。
“顏青？”
“對呀，是我，林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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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你是她的朋友，這兩天多照顧她一些。”
“我會的，那我先掛啦？”
“好。”
掛斷電話，看著安靜的手機界面，三人面面相覷。
毫無疑問，在梁溪身邊的人是平行世界的顏青。
為了不打草驚蛇，林警官順勢掛斷了電話。
童陽思索片刻，說道：“她們進入時間循環，改變車禍事故的時間應該就在今天。”
“為什麼這麼說？”
“今天之前在你們的記憶中死亡的人依舊是梁溪。”
童陽停頓片刻，接著說：“準確來說，可能就在我發現的幾分鍾之前，早上起床後我和楚詩語談論過這件事，那時她還記得原時間線死亡的人。”
許君月目瞪口呆，“所以……”
林警官也一動不動看著她。
童陽道：“所以，那種大面積粉碎性的創傷，就算注射了基因藥，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愈合。”
“不是吧？那剛才跟我們說的話……”
“是一灘肉泥？”
林警官捂住嘴，忍不住一陣幹嘔。
腦子不正常的許君月也不免變了臉色。
一灘肉泥和一攤會說話的肉泥性質完全不一樣。
說出石破天驚話語的童陽倒是一臉平靜。
“最重要的是，注射過基因藥的人，血肉可以和其他東西融合。”她捻起腦袋上金黃色的頭發，仔細打量，“想讓梁溪恢復成以前的模樣，需要一點一點將她的身體完全復原，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許君月露出一個惡寒表情，“豈不是要將她一身爛肉拼成原來的樣子？”
“沒錯。”
林警官道：“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對，而且梁溪的一些人體組織留在了大貨車輪胎上，無論怎麼修復都完整不了。”
“如果梁溪是在車禍後才注射基因藥，上半身已經變成爛泥，隻能注射在下半身，擁有修復能力的隻有下半身，最容易修復的就是骨頭和器官，所以未來她的上半身沒能完全修復。”
許君月點頭道：“簡而言之，她上半身的肉大部分還是爛的。”
林警官道：“平行世界的顏青極有可能還在替她修復身體？”
“如果現在能夠找到她們，事半功倍。”
許君月問道：“可以通過手機GPS定位嗎？”
林警官神色復雜，“可以，但是要向上級公安機關進行申請，通常用於刑事案件，如果隻是我們的推測，理由不夠充分。”
童陽沉默低頭，為了將影響降到最低，知道平行世界相關事情的人並不多，除了林警官、萬警官以及趙局長就隻有749局的人，國家政府對於這件事的態度童陽並不清楚，目前她接觸到的隻有749局羅博士三人。
“我們自己想辦法吧。”童陽道。
“有什麼辦法？”
“問肯定問不出來，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童陽看向林警官，問道：“最後一次聯系，梁溪在什麼地方？”
林警官道：“她說在一間書店附近。”
“警方調查過嗎？”
“調取過附近監控，事發前幾分鍾的確拍到了她，不過大部分監控畫面她都正好被擋住了。”
“那時她受傷了嗎？”
“沒有。”
聞言，童陽沉默下來。
在事故發生前，梁溪身體沒有問題。
對方的循環可以改變事情發展，卻不能改變結果？
即使循環之後，梁溪沒有出現在事發現場，也依舊避不開被大貨車碾碎的結果？
這樣看來，進入循環的人就隻能是平行世界的顏青。
隻不過，九月二十七號已經過去七天……
突然，童陽想到了什麼。
車禍現場有梁溪的人體組織，說明就算循環也避不開車禍，事故現場之所以沒有她的屍體，有沒有可能因為“顏青”進入循環後，把她的屍體帶到了現在的時間線？
監控中拍到了梁溪，隻是記憶被重新填充了？因為現在的梁溪並沒有死？
就像六月七號高考時他們被帶進平行世界，不知情的現實世界人類全部被填充了記憶，保證大家的記憶不會出現凌亂和空缺？
有這種可能，不過首要目的是找到梁溪和平行世界顏青所在的位置。
思忖片刻，童陽給顏青打去了電話。
“童陽姐！”
“你剛才問我那些幹什麼呀？怎麼聊著聊著就不理我了？”
童陽道：“九月二十七號之後，梁溪回過學校嗎？”
“回學校？”顏青停頓數秒，“我和她高中沒在一個班，不記得了，不過家裡發生了那種事，應該暫時不會回學校吧。”
童陽抿唇，“事故發生後你和她聯系過嗎？”
顏青道：“沒有，爸媽不讓我聯系她，我給她發過幾條消息，一直沒有回復。”
“這兩天她應該心情不好。”
童陽沉默片刻，說道：“你小心一點，盡量不要一個人去偏僻的地方，如果梁溪主動聯系你立刻告訴我。”
顏青聲音變弱了幾分：“為什麼呀？溪溪她怎麼了？”
“沒怎麼。”
停頓數秒，童陽道：“我懷疑車禍和平行世界顏青有關系，想找她問一問，但是聯系不上。”
童陽不想再把顏青牽扯進來，也不想因此打草驚蛇，這種理由就算被“顏青”和梁溪發現自己在找她們也說得過去。
“噢，我知道了。”顏青相信了童陽的說辭，沒有追問。
結束通話後，童陽若有所思低下頭，2026年的“顏青”是以什麼身份待在梁溪身邊呢？
“你們幫我查一下，這個女生和梁溪有沒有關系。”
童陽對吃瓜群成員說，發了一張顏青的照片。
顏青墜樓的新聞沒有曝光她的模樣，吃瓜群成員不一定認得她。
“她？我記得，梁溪發的視頻和照片裡基本上都有她。”
“對，兩個人好像是很好的朋友，從初中就認識了。”
“就是她們兩個人一起環遊世界。”
“怎麼了？童姐。”
這樣看來，顏青處境就十分威脅了。
不過，在童陽意料之中。
“顏青”留在現實世界，陪伴在梁溪左右，自然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和梁溪關系不錯又是現實世界自己的顏青最適合不過。
“童姐，你認識她嗎？我翻看梁溪社交平臺的動態，她們兩個人父母雙亡，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牽絆，有很多粉絲嗑她們友情向的CP。”
“父母雙亡？”童陽皺緊眉頭。
果然，2026年公交車連環車禍發生前，她們已經不知道殺過多少人了。
“什麼？”
“有什麼發現嗎？”
許君月和林警官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童陽道：“顏青和她父母可能有危險。”
林警官道：“梁溪和平行世界顏青會對他們動手？”
“嗯，應該是。”
許君月道：“那咱們守株待兔不就好了？反正她們肯定會主動找到顏青。”
童陽面露難色，抓住“顏青”和梁溪的確不急於一時，修復梁溪身體需要一定時間，期間沒時間作亂，估計能夠抽得開身第一時間就會對顏青動手，眼下不清楚她們具體位置，改變2026年連環車禍的時間也很寬裕，守株待兔，等她們主動出現算是比較穩妥的辦法。
但是……
“怎麼了？你不是說平行世界顏青可能在修復梁溪的身體嗎？應該沒有時間出來作亂吧？”許君月詫異道。
“我沒幾天就要上學了。”童陽神情嚴肅，“我們盡量在假期結束前解決這件事吧。”
許君月：“……”
“你知道嗎？你愛學習的樣子，和你的外表特別不像。”
林警官有些忍俊不禁，說道：“雖然不能直接定位她們的位置信息，調查路段監控沒有問題，隻是工程量比較大，可能最後也沒有什麼有用信息。”
童陽看了林警官一眼，問道：“警方不能幫我們GPS定位，如果其他人可以呢？”
林警官正色道：“非法行為。”
“我們今兒就違法了！怎麼著！”許君月口氣不小，被瞪了一眼。
“如果被發現的話。”林警官補充道。
“不用這麼嚴厲吧林姐？咱們這個也算特事特辦，你就通融一次唄？”
林警官坐起身，拍了拍童陽的肩膀，說道：“我去買河粉，你們等我回來。”
“林姐！你不要這麼死板好不好？”
“別嚷嚷。”童陽白她一眼。
林警官也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隨後走出了房間。
關門前，林警官忽然道：“我會跟局長請示一下，帶人協助你們。”
“好。”
隨後她關門離開，辦公室隻剩下童陽兩人。
“林姐啥意思？”
“你猜。”
童陽坐在林警官的位置上，跟吃瓜群成員打了聲招呼，讓他們稍安勿躁，注意未來事態的變化，隨後退出語音通話，給葉淮打去了視頻通話。
對方從平行世界第一區出來後，應該回了療養院。
“給葉總打電話幹嘛？”
童陽斜她一眼，許君月好像很喜歡給別人取外號。
半晌，視頻電話接通，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穿著一身筆挺西裝，連頭發都經過仔細打理。
“有事嗎？”葉淮坐在一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面前放著幾疊資料。
他和童陽年紀相仿，沒怎麼見過他穿西裝，倒是有幾分商業精英的感覺。
“你這是……”
“葉總，今天你結婚啊？穿得這麼正式。”許君月調侃道。
葉淮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著一支黑色鋼筆，偏灰色調的西裝營造出一份朦朧感覺，抬眸看向鏡頭中兩人，語氣淡淡：“掙錢還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