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滾、滾出去！”顏青兇巴巴地喊道。
距離他們最近的男人瞳孔泛著血絲，盯著顏青看了將近半分鍾，終於轉身離開。
其他人見狀，陸陸續續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大樓。
可是剛走出去，其中一人立刻朝旁人發動進攻，將一根小拇指粗細的鐵棍狠狠捅穿旁人的眼睛，俯身用牙齒撕咬他的血肉，不過片刻，抬起滿臉瘆人的血跡，回頭看向童陽眾人。
顏青捂住眼睛，罵道：“好變態。”
童陽放松下來，“沒想到身份卡這麼有用。”
楚詩語說：“那個女孩說身份卡代表安全信息，安全區外的人不能對持有身份卡的人動手。”
許君月問道：“這些人看起來也不怕死，就算對我們動手又怎麼樣？”
楚詩語解釋道：“我問過她，好像是因為磁場力量，生活在無名區的人受到磁場影響，對世界認知早就和正常人不一樣了。”
童陽了然點頭，“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
許君月似懂非懂點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血跡，走到唐舒言旁邊，牽起他的道袍擦幹臉上血跡。
“你幹嘛？我道袍很貴的！”
童陽動手時刻意避免讓自己沾到血跡，不過腿上還是沒能幸免，想著唐舒言的道袍髒了也就髒了，走上前牽起道袍就往小腿上擦，一件道袍再貴它能有多貴呢？
“那能有多貴？”許君月不以為意道。
“十三萬。”
童陽動作一頓，默不作聲把道袍放了回去，順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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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道袍，是十三萬人民幣。
“十三萬？你還是個有錢人？”
“我沒錢，我爸富二代。”
“那你不就是富三代嗎？你出來做道士，你爸不找你麻煩？”
“找啊，我爸天天催我結婚，重金懸賞兒媳婦，領證就給五千萬。”
童陽雙手環抱胸前，若有所思看著唐舒言。
“看什麼？”唐舒言回頭看見她高深莫測的表情，莫名打了個寒顫。
“我在想，”童陽中間略微停頓一秒，“我綁架你去領證成功的機率有多大。”
“你做夢。”
楚詩語道：“童陽，你二十歲才能領證呢。”
“诶！我明年就二十了！道士哥，等等我，明年咱先領個證。”許君月驚喜道。
“滾！不準亂我道心。”
童陽遺憾嘆息一聲，領證就給五千萬，她下半輩子不愁吃穿了，不過一千萬也夠用了，就是不知道葉淮什麼時候拿得出來。
感受到童陽的目光，葉淮抿唇一笑，說道：“我死之前一定給你。”
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說不定過兩年就死了，童陽點了點頭，不差這麼幾年時間。
“我們走吧。”童陽道。
“走！”
一行人走出大樓，雲層陰霾籠罩在天空，建築被薄霧遮擋，隱約隻能看見一個輪廓，
馬路上如同大風過境般，荒涼空曠，指路牌歪倒在地上，隨處可見的血跡和人體組織，同時也有車輪壓過路面的痕跡。
有了身份卡，他們暢通無阻來到第一區。
這是一個類似鳥巢的建築，佔地面積卻是鳥巢的十幾倍，巨大的玻璃穹頂蓋在地上，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透明的牆壁，在穹頂上方有一個碩大的金色標志——第一區。
“這就是第一區？我怎麼覺得這兒更像監獄呢？”
童陽駐足，看著面前龐大的建築，與其說是安全區，不如說是避難所，即使可以享受資源，卻終日被封閉在裡面，未必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為數不多的好處就是安全區的人可以自由出入，並且攜帶身份牌就不會遭到攻擊，也不用參與麻木不仁的自我毀滅遊戲。
“那個女孩說用她的身份卡就可以帶我們進去。”楚詩語道。
“走吧。”
他們走向第一區的入口，遠遠看見四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像四根木頭似的矗立在原地。
顏青把身份卡拿在手裡，有些害怕，“把門打開，我要帶他們進去。”
據“顏青”所說，她不是第一次帶無關緊要的人進入第一區，隻要使用她的身份卡，執法者就不會為難他們。
四名執法者面無表情看著前方，聽見聲音後，眼球慢慢轉動，停留在她的身份卡上。
“請掃描。”
顏青這時發現有一個類似於安檢口的機器，回頭看了童陽他們一眼，隨後將身份卡貼上去。
“滴——顏青，s級身份卡，身份認證成功。”
“請進。”
機器大門向兩側分開，留出一條通往第一區內部的通道。
“你們走前面。”顏青朝身後揮了揮手。
童陽率先走了進去，其他人緊隨其後。
走過大門，終於看清第一區全貌。
一條很普通的街道。
第一區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街區，隻是門窗緊閉，街上空無一人。
和無名區相比，這裡隻是幹淨一些，沒有隨處可見的鮮血和屍體，除此之外，並無區別。
童陽抬頭向上看去，高樓林立的建築之上，是一望無際的玻璃穹頂，陽光通過玻璃頂照射在第一區，與外面無異。
身後的門重新關上，眾人站在空蕩的街道中，一時茫然。
“這就是安全區？一個人都沒有？”
街道上每一家店鋪都關著門，連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不清楚裡面有沒有住著什麼人。
楚詩語道：“那個女孩說，安全區裡的人除非必要不會離開自己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執法者，會在每天早上把他們需要的東西送到家門口。”
“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不需要勞動就能獲取資源，那他們每天在房間裡幹什麼？”
童陽道：“自我毀滅遊戲會實時進行直播，可能在看戲吧。”
楚詩語繼續道：“聽她說，並不是教官強制要求不能出門，而是他們非常厭惡彼此，隻要見面就可能發生衝突。”
童陽頷首，這樣說來，在這裡信息傳播速度反而不會太快。
“你們在做什麼？”
左上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眾人抬頭看去，一個披散頭發的女人站在窗前。
窗戶半開，她站在窗邊，眼睛瞪得圓溜溜，直勾勾看著他們。
與此同時，街道左右兩邊的窗戶全部被打開，那些人靜靜看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眼神平靜中透著幾分詭異。
沒有多餘動作，也沒有人說話，隻是全部盯著他們。
他們的眼神平靜到令人毛骨悚然，和那些被抽取大腦神經的秩序維護者不同，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在觀察。
“咚——”一顆石頭砸在窗臺上，女人緩緩抬頭，移開目光。
“噗嗤——”一把匕首從頭頂飛過，插進了女人的胸口。
鮮血迅速打湿她的衣服，靜立片刻後，女人手持一把菜刀跳下二樓，目不轉睛路過童陽一行人身邊，來到街對面，兩三刀劈開卷簾門，上了二樓。
不多時，刀鋒破開皮肉，砍在骨頭上的聲音響起，鮮紅液體濺到了窗臺上。
半分鍾後，女人帶著一身血跡走出來，右手握著菜刀，左手拿著一截人類的骨頭，胸口依舊插著刀子，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間。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前後吹動她房間的窗戶，看見整面牆都掛著血淋淋的人類骨頭。
然而站在窗邊的那些人隻是冷漠地看著，早就習以為常。
“童陽姐……”顏青站在她身後，咽了口唾沫。
“這裡和無名區有什麼區別，都是神經病吧？”
“一言不合就扔刀子，一言不合就抡菜刀。”
“別一言不合了，壓根就沒人說話。”
“我還以為安全區的人跟那小姑娘一樣呢。”
童陽安撫地拍了拍顏青的手背，“走吧。”
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怎麼回事，不過沒有威脅到他們的行為，所以不予理睬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他們已經從“顏青”口中得知了居住的地方，在第一區322號住宅。
離開那條街後，他們聽到車輪駛過聲音，回頭一看，一輛警用裝甲車停在街道中間，走下來兩個執法者，提著清理工具走向了被女人用菜刀砍死的主人房間。
並且，他們沒有任何去制裁女人的打算。
看來就算是在安全區，殺人這種行為也並不違法。
換一種說法，殺人還是在幫他們減少資源浪費。
“太詭異了這地方。”唐舒言感嘆道。
“希望她爸媽正常一點。”
“應該挺正常的吧？‘顏青’反正挺正常的。”
途中，沒有再遇到過奇怪的事情。
二十分鍾後，他們終於找到了322號住宅，一個帶花園的獨棟別墅。
顏青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隨後按響了門鈴。
“叮咚——”
“叮咚——”
按照“顏青”的說法，她父母不知道她偷偷溜去了現實世界，不知道這樣直接敲門進去，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他們想要靠近第一區教官的書房，在滿是監控的地方隻能選擇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門鈴響起半分鍾後，一個保姆打扮的女人出現在門後。
“劉阿姨？”顏青驚訝喊道。
來人正是平行世界的劉阿姨。
與現實世界祥和的劉阿姨不同，女人神情嚴肅，眼底微微泛著血絲，臉色蒼白到不正常。
“青青。”隔著鐵門，她輕輕喊了一聲，“你帶了誰回來。”
顏青看著和劉阿姨如出一轍的容貌卻完全不同的表情，害怕地垂下眼睛，硬著頭皮說：“他們是我的朋友，今晚借宿在我家。”
劉阿姨目光掃過眾人，沒有什麼反應，將門打開時，說道：“先生說過多少次，不要輕易帶外人回家。”
“我、我以後會注意的。”
“進來吧。”
劉阿姨側身，讓他們走了進去。
“先生和太太一早發現你不在，在客廳等你，進去吧。”
走到別墅門前，劉阿姨停下腳步，冷冷看著他們。
顏青愈發覺得可怕，總算明白童陽為什麼讓她珍惜沒有人的時候，這些人和她關系親近的人長相完全一樣，卻讓她覺得違和極了。
她側身撞了下童陽的胳膊，感受到童陽的體溫，顏青舒了口氣，比起身邊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童陽姐在就很好了。
她一鼓作氣推開別墅的門，走了進去。
寬敞明亮的房間放著一些裝飾品，有了幾分普通家庭的感覺。
電視機的聲音從客廳傳來，音量並不大，仔細聽也聽不出在說什麼。
鞋櫃上放著幹淨鞋套，眾人取了幾雙穿上。
走進玄關，看到視野開闊的客廳，一男一女兩個人背對著他們坐在沙發上，面朝著75英寸的電視機。
兩個人的坐姿非常端正，隻不過在用於休闲休息的家裡，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電視裡放著一個奇怪的節目，一群外國面孔的小孩被關在狹小的空間，蚊蟲在他們身邊飛來飛去，不斷低語著什麼。
“青青，你回來了。”
女人平靜聲音響起，沒有回過頭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看著女人的背影，顏青腳步就像焊在地上似的，不敢往前挪動分毫。
“媽媽……”她弱弱地喊了一聲。
“青青，他們是誰？”
男人亦是如此，面朝電視，頭也不回地問。
“爸爸……”
顏青咽了口唾沫，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許君月揉了揉手臂凸起的雞皮疙瘩，就算是她也覺得這副畫面詭異極了。
眼前畫面並不血腥，反而寧靜祥和，偏偏更加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