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三天再醒來,林琅意的血條已然回了一半,她心想自己是老板,那老板遲到早退個半天豈不是正常操作,於是又磨蹭到了午後才去的應山湖。
原楚聿按照約定回來了,甚至還提前了一個小時,下了飛機直奔應元,在路上給她發消息說稍後來見她。
林琅意彼時並未及時看到這一條消息,她在與孟徽爭分奪秒地檢查五天後需要送審的材料。
誰知道從天而降了個程砚靳。
他一個招呼也不打,忽然從崂山寺裡溜出來,乍然出現在她和孟徽的面前時兩人都沒緩過神。
“媽,我來看看您。”他穿著一身幹淨清爽的休闲裝,上來就是一句清朗的問候,然後將帶來的一個珐琅彩裝飾的錦盒送給了孟徽。
孟徽手中被塞進這麼一隻鸞鳥於飛的名貴首飾盒,光是拿在手裡都沉甸甸的,有些驚訝地望向程砚靳。
程砚靳笑得陽光燦爛,這一身黑褲白T讓他看起來分外朝氣:“您打開看看唄。”
裡面是一對羊脂白玉對牌,通身立體浮雕,潤白無暇,完全是一份收藏品。
“拍賣來的。”程砚靳走到林琅意身旁,手臂勾住她的肩膀,頭一歪,衝人笑著,“我在山上,讓家裡人代拍的,先前母親節的時候還沒開拍,但我早就心心念念想著這個了,您跟小意皮膚都白,做成別的掛身上也行,很配。”
“什麼母親節呀。”孟徽連忙將蓋子蓋上,“都過去了,花這個錢!”
程砚靳往林琅意身上靠,像是狗皮膏藥一樣貼著她衝孟徽賣好:“是,所以媽您別怪我遲到就成。”
林琅意扭過臉衝程砚靳使了個顏色,換來他恣睢的一記挑眉。
她壓低聲線:“你什麼情況?”
“之前不上心,現在知錯了。”他也跟著咬耳朵,鬼鬼祟祟的,“我們那廟裡還開光你知道不?這對羊脂玉牌我先前拍來的,我幫你開過了,有福。”
孟徽依舊覺得太過於貴重,收納好後還回來,程砚靳老鷹捉小雞似的繞到林琅意身後,兩隻手環過她的腰肢貼在她肚子上,耍賴似的不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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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拿著,我傷心,我可是用心開過光的,您不喜歡,我改天再換一樣,直到您喜歡為止。”
“哎哎……”孟徽眉心皺著,臉上的笑卻掩不住,“那還是給小意,你們兩人感情好,一人一個,我就收著這個盒子,做長輩的都要為子女遮風擋雨,好不好?”
兩人你來我往最後也達不成統一,結果最後兩塊牌都交給了林琅意,一個說幫媽媽收著,一個說理應老婆收著。
林琅意一手一塊凝脂白潤的籽料白玉,程砚靳瞧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越發忍不住衝人一直笑,還悄悄地補充了句:“其實我還拍了一串原籽手串,給你的。”
林琅意:“不是,你究竟花了多少錢?”
“手串嗎?還行,210w。”
林琅意震撼,不打算再問手上這兩塊沉甸甸的疙瘩:“你人被關著,不耽誤你花錢如流水。”
“有什麼關系。”他伸手將她整隻手都握進掌心,手腕上正是一串8顆羊脂級的和田玉原籽手串。
他從自己手腕上將那串渾然真璞的手串一路撸到她的手腕上。
交接成功。
“花錢,隻是換了種形式陪在身邊。”他對她佩戴上手串後的白皙腕子愛不釋手,將她的手腕轉來轉去看了幾圈,最後一低頭,響亮地在手背上親了一口。
“啊!”孟徽突然出聲。
林琅意聽到母親的聲音,連忙將他毛茸茸的腦袋推遠,說道:“你比我更配這串原籽手串,每一顆都跟你一樣,不琢成器的形狀,世界上就找不到同樣的第二顆。”
他嘻嘻哈哈地貼著她:“你誇我獨一無二就誇唄。”
林琅意的手還按在他的腦門上將他推開,一轉頭,卻發現孟徽並不是對著兩人在偷笑,而是完全面向門口——
她跟著後傾了下脖子望過去,視線躍過孟徽的肩膀,看到了西裝革履的原楚聿。
他額頭上的頭發稍有凌亂,有一縷掉下來軟軟地搭在臉上,像是風塵碌碌勞頓趕路而來。
他的眼皮稍稍抬起,雖與孟徽面對著,可那一瞬間眼珠微動,無聲的視線卻精準地與她對上。
林琅意按在程砚靳腦門上的手下意識往上抬了一寸,那串手串溫潤地往手腕下滾去,潤而微涼。
程砚靳抓住額頭上的手,滑下去牽住,站直身體,終於也看到了他:“呦,聿哥,巧啊。”
“我來談談合同。”原楚聿回答,目光卻一直落在林琅意身上。
“哦對,剛才我跟珠珠還在審核材料呢,正好今天項目組都在,我現在就組織起來大家開個會。”孟徽手一攤,“原總這裡請。”
他沒動,目光沉寂地盯著站在一起的兩人,以及他們牽著的雙手。
“你身體好點了嗎?”
他輕聲問。
瞬間,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她。
林琅意感知到牽著她的程砚靳忽然就用上了力氣。
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掰過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前天電話裡跟原總談事,外賣員送藥的聲音被他聽到了。”林琅意語氣不變,“謝謝關心。”
“難怪你前天直播到一半就下播了。”程砚靳聽見送藥兩字更加著慌,“你去醫院了嗎?”
“啊,是不是……”孟徽忽然想起,掐了下手指,“珠珠會痛經……對了,之前媽媽陪你去喝中藥好了一點,這段時間是不是太忙了,所以又痛起來了?過兩天媽媽去約個號,我們再去看看。”
“嗯好。”林琅意點頭。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啊,怎麼這麼大的一個公司離了你不能活嗎?”程砚靳非常不滿,“我送你回去。”
他說幹就幹,推著林琅意的背往外走去。
“對,珠珠,這裡有媽媽,有什麼事等下微信裡我們說也一樣的。”孟徽眼裡都是心疼,責怪道,“都是媽媽遺傳了不好的給你,最近忙,媽媽連這個都忘了。”
“沒事媽。”
她與站在門口的原楚聿擦身而過。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偏過臉,緘默著看兩人的衣擺像是一陣抓不住的風一樣輕輕擦過。
他的食指微不可見地痙攣了一下。
孟徽和程砚靳都圍著她,沒有他可以介入的空間和理由。
“媽,我會送她回去的,您放心,我們就先走了。”程砚靳架著林琅意的胳膊,恨不得將她抬著走。
“诶好好。”孟徽忙不迭答應。
到定浦小區後下起了雨,程砚靳笨手笨腳地照顧人,但也勉強算他有用。
“我今天真沒這麼痛了。”林琅意說,“你早點回去好了。”
“回什麼回!”他還去買了一隻及膝的木桶,裝滿水後分量極沉,但他手臂上肌肉一鼓,穩穩地抬到了床邊。
“我剛問了媽,她說之前中醫讓你一年四季都泡熱水腳是不是?我看你天天直播到半夜,哪有時間泡腳!”
“我現在泡了,你走吧。”
“我走了你能搬得動這麼重一桶水?”
他不由分說握住她的腳,慢慢往水裡浸,很快他的額頭上就浮出了一層汗。
房間空調溫度開得高,他開的。
水溫也高,他接的。
但這個水溫對林琅意來說非常適宜。
但他不一樣,他是一個怕熱又喜歡用偏冷的水溫洗澡的人,匪夷所思地對她提出過諸如“你水溫調那麼燙不會脫一層皮嗎?”這樣的疑問。
“夠不夠熱?”程砚靳蹲在她面前,抬起頭詢問,“要不要再加點熱水?”
林琅意看了眼他熱紅的臉,就像是剛做完劇烈運動:“夠了。”
他認認真真地給她洗了一次腳,因為手掌寬厚,按腳的時候力道遊刃有餘,林琅意眯著眼放松:“你學過?”
“嗯,給我媽洗過。”
她又望向他,看他熱出來的汗順著輪廓硬朗分明的側臉流到下颌,掛在上面欲掉不掉的,伸手將那滴汗抹掉了。
他抬起頭,衝她彎了彎唇。
窗外雨聲漸大,玻璃窗上的水跡從絲絲縷縷漫成一片,隔著距離,看不清萬家燈火哪一家亮著,哪一家又滅了。
*
特色小鎮的申報風聲還沒傳出去,莊嵐已經幾次跟林琅意來電詢問了。
林琅意原本以為這麼短的時間內莊嵐沒法主導她家的生意,可是沒過兩天她就直接帶著人來現場看場地,有模有樣的。
林琅意稀奇又敬佩:“教教我,怎麼搞的。”
莊嵐一身小香風的精致套裝,得意道:“簡單啊,這麼大一塊潛在商業圈,應元已經明確要投資,我家也想攀上應元,有錢大家一起賺嘛。所以我說這個項目交給我,因為你們所有人都沒有我跟原楚聿關系好,我爸覺得有道理,直接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