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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領證了,但不熟 2514 2024-11-27 18: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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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rcyWu婉拒,“不用了。”


      “來北京出差?”裴叔耕問。


      TarcyWu笑笑,“是呀,就住隔壁。”


      她揚手朝身後一甩,酒意上頭,帶動半個身子向後仰,動作幅度誇張。


      光線折疊,陰影裡TarcyWu輕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


      裴叔耕沒有搭腔。


      兩人相隔不到一米的社交安全距離,看上去疏離又陌生。


      北方晚春的夜風依舊生硬,卷起TarcyWu的鮮紅裙擺,獵獵飛揚。


      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無聲對峙。


      裴叔耕小退半步,側身點燃一支煙,火光明滅。


      TarcyWu垂手定在原地,偏頭凝視他。


      空氣中,煙草味混合酒醉,讓人想起上海的聖誕街頭。


      ……


      轉眼,一支煙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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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叔耕捻滅煙蒂,丟在近旁垃圾桶裡。


      他作勢欲輕拍她肩膀,“走吧,太晚了。”


      TarcyWu扭身躲開。


      裴叔耕的手晾在空中,稍一頓,尷尬攥拳收回去。


      TarcyWu仰頭望月色。


      “有空再見。”


      “得嘞!回頭再約。”


      回頭萬裡,故人長絕,成年人的社交潛臺詞。


      ……


      TarcyWu掉頭就走,掏手機訂票。


      兩個小時後。


      彭姍姍收到一條消息:【來鳳城機場接我,現在!】


      緊隨其後的還有一條1000塊轉賬。


      還有這好事兒。


      他點擊收款,二話不說衝下酒店地庫開車:【馬上到!】


    第313章 番外七:陽光萬裡,逍遙盡歡


      我比裴遙小兩歲。


      念小學以前,我叫裴遠,因為覺得不好聽,在我軟磨硬泡下,裴教授終於松口。


      不是同意我改名,而是同意和我針對此事辯論一下。


      裴教授的“家”在萬方國際醫院,他對弟子的培養和關注,遠遠大於關心我和大哥。


      別看他不常在家,此時,竟是十分了解我的心思,曉得我定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想改名?你預備叫什麼?”


      “謝逍。”


      “謝字不用說,倒是逍,有什麼說法?”


      不等我回答,裴教授緊接著補充提醒道,“不要掉書袋。”


      言下之意是如果說不出什麼新鮮內容,改名就不用考慮了。


      我早有準備,“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光明左使楊逍,跟他同一個字。”


      “……”


      裴教授哼笑出聲,半晌沒說話。


      我心虛,自然不敢隨便搭話。


      “光明右使範遙,是吧。”


      裴教授似笑非笑,丟出一句話,視線瞥向不遠處的裴遙,他正陪謝老師看電視,還懵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叫裴逍不好嗎?”


      賠笑。


      我也哼一聲,無聲宣泄不滿。


      “謝逍……”裴教授喃喃自語,反復默念幾遍,眼神在我和裴遙之間來回徘徊。


      這時,我像他無影燈下麻醉的患者,靜靜等待主刀上臺。


      “嘖……似乎是比裴遠好聽一點……”裴教授緩緩點頷,“我同意了不算,這事派出所說了算,你自己想辦法協調去吧。”


      “監護人同意就行!”我早打聽清楚了。


      於是,一周後,裴家戶口本上,我多了一個曾用名,裴遠。


      我到處跟人炫耀,我叫謝逍。


      裴遙後知後覺,甩開膀子想抽我,“好你個老二!你佔我便宜!”


      “老大!”裴教授攔住大哥,“讓他改,他自己做的主,希望他將來記住!”


      “什麼意思啊爸?”裴遙一知半解。


      裴教授故作神秘,“天機不可泄露。”


      “……”


      我當時並不懂什麼意思,還以為裴教授純屬偏袒,直到高中會考結束,文理分科。


      “謝逍,你將來選臨床醫學。”


      “……”


      少年的子彈正中眉心。


      裴教授一直希望裴遙或者我接他的班,偏偏我倆叛逆,小時候誰也沒當回事。


      當年我主動要求改名,荒誕至極的舉動,竟然讓他發覺我比裴遙更適合。


      “為什麼是我?”


      “洞小腔深乾坤大,任重道遠天地寬,耳鼻喉科工作特點,以後自己揣摩吧。”


      “……”


      -


      華西臨床醫學本科第四年。


      初夏,我接到大哥電話,聲線猶如八百裡加急,“趙紅老師去世了。”


      “誰?”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裴遙兀自說著,“明天火化,你有時間嗎,沒時間就算了,也不差你一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


      電話掛斷。


      怔忡中,鼓膜膨脹,響起高頻尖銳的耳鳴聲。


      趙紅老師去世了。


      這消息無異於當頭一棒。


      《東坡夢》有雲,得遇良師,三生有幸。


      趙紅,我高中時的班主任,擁有個性化的靈魂,她的語文課,永遠鮮活有趣。


      她能在堅壁上開窗,讓我們學生擺脫僵化和規訓的標尺,給予知識上的啟蒙,更是生活的聆聽者。


      我永遠記得,她說,你能成為什麼樣的人,取決於你遇到什麼樣的人。


      -


      那是我第一次跟趙紅老師回家。


      老式筒子樓,回字形。


      樓高七層,一梯四戶,東南西北四個角上各有一家,統一都是五十來平方的大小。


      “歡仔!家裡來人了!”趙紅開鎖,向裡頭招呼。


      “就跟回自己家一樣,隨便坐哈。”她把鑰匙擱在門口鞋櫃上,朝我擺手,示意我往裡走。


      “誰呀!”


      我眼前閃過一個影子。


      雙馬尾,鵝蛋臉,眼睛又大又亮,她下颌一揚,詰問:“你就是謝逍?”


      “歡仔!別沒大沒小!”趙紅吼她。


      我一愣,“你見過我?”


      明明才隻到我肩膀,但她那氣勢竟像是高人一截。


      她瞪我一眼,像是有深仇大恨,“我媽天天為了你頭疼,常二中的紈绔,銅鑼灣扛把子,陳浩南,浩南哥嘛!”


      “你懂得倒挺多。”


      “那是!”她說著拉開冰箱,遞給我一瓶冰的昆侖飲料,“起子在茶幾上。”


      我循聲去尋。


      白色茶幾上有一本翻開的《Cute》,底下壓著紅色的起子,我拿起來,打開飲料,又遞回去,“你喝吧。”


      她眼睛一亮,顯然沒想到我會給她。


      “媽!他不識好歹,我喝了啊!”她朝廚房揚聲,戲謔一笑,仰脖喝了一大口,調侃我,“浩南哥哦。”


      “……”


      我坐下,順手翻看雜志。


      封面是當下最新一期,或許因為翻得次數多,銅版紙間咔咔作響,再細看中,不少頁面還用紅筆標記出來。


      “呦!分析句子成分呀!”我打趣她。


      昆侖是碳酸飲料,二氧化碳汽兒大,她打了個嗝,“你懂什麼!”


      我放下雜志,“歡仔,你叫歡什麼?”


      她著意糾正,“不是歡什麼,是盡歡,林盡歡。”


      “好名字!”


      人生得意須盡歡。


      -


      鳳城是個旅遊城市,一年四季遊客如織。


      飛機晚點。


      到鳳城市殯儀館時,黑壓壓人山人海,獻花悼念的人一直排到大門口。


      我甚至不用多問,跟著人群徑直走,最大的悼念廳,黃白色菊花幻化成花海,簇擁著趙紅老師的遺像。


      悲傷感染著每個人。


      穿越人群。


      我終於在告別廳一角看到她。


      林盡歡。


      她一襲孝衣,躬身垂頭跪地而坐,臉上空洞沒有表情,宛如行屍走肉。


      隻有在答謝來人時,才勉強掙扎起身,機械地下意識鞠躬,然後低低應一句。


      很快輪到我上前告別。


      “節哀。”


      “謝謝。”


      她低頭行禮,踉跄不穩,我條件反射,一把託住她手臂。


      “……”


      她清醒幾分,提眸看我。


      我在她湿漉漉的瞳仁中,找到自己。


      眼前如同泛起薄霧。


      我松開她,喉結滾動憋出半句,“珍重。”


      來不及再多說,後頭和家屬告別的人已經短暫擁擠,我被人潮湧出告別廳。


      回頭。


      目光所及之處,她正好向我望來。


      那一刻。


      時間被光陰拉扯得很慢,她的眼睛像鳳城沉默的夜晚。


      一眼萬年。


      -


      陽光萬裡,逍遙盡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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