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知道米林暴雨,他心亂如麻。
氣她不聽醫囑強行出院,氣她不給自己發個消息。
氣著氣著,謝逍肩膀一松,嘆了口氣。
講真的,來都來了,想玩就敞開了玩,沒必要瞞著他,自己又不可能再把她抓回醫院。
謝逍揉了揉後頸,忽然有些後悔,當初不該拒絕她。
不然像她這樣,既沒玩盡興,又得瞻前顧後。
一頓腦補後,謝逍深刻檢討了自己。
他疏於體察她內心的需求,尤其是在醫院,她是他老婆,並不是他的病人。
像林眠這樣敏感又好強的人,從不開口求人,她既然想去,陪她去,讓她開心一回有什麼大不了。
那晚的確是他疏忽。
她的確克他,一點辦法沒有。
復盤完畢,謝逍想見林眠的心達到峰值。
近鄉情更怯,他翻下遮陽板,對著鏡子簡單理了理發型。
一天沒睡,應該看不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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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逍翻看聊天的頭像列表,得找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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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乍然出現,難保趣可那幫人精不多想,他可不想讓林眠變成談資。
就是你了!
謝逍選中頭像,直接一個語音撥過去。
數段響鈴。
“哥啊,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張若愚瓮聲瓮氣,拖著長長的尾音表達不滿。
謝逍:“出來一趟,我在景區門口。”他以為張若愚跟著林眠在雅魯藏布大峽谷。
張若愚一臉懵逼,“哥,我在酒店啊。”
“廢話!趕緊出來。”
“不是!我在機場的酒店啊!”
“?”
“我爸住院了,我媽派我連夜回去,米林暴雨,我飛機延誤了。”
“繼續睡吧。”謝逍果斷掛掉電話。
既然不在,就沒必要跟他廢話。
張若愚睡眼惺忪,盯著手機一頭霧水。
這大半夜的,他在景區門口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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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酒店大堂燈火通明。
靠近外側的沙發區內,一撥遊客家屬,或坐或站,各個表情嚴峻,眉宇間的怒氣一觸即發。
“從傍晚到現在,五六個小時過去了,救援遲遲不來,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這麼大個酒店,預警機制是擺設嘛!明知道有暴雨,還放任遊客去湖心島,你們負責人呢!我要投訴!我要索賠!”
部分家屬情緒激動,伴隨窗外的暴雨,打在玻璃窗上劈啪作響。
謝逍目不斜視,一邊穿救援專用的雨具,一邊聽經理匯報湖心島的被困情況。
不得不說,他執行力一流。
不到十五分鍾,酒店迅速協調出了一批快艇,預備冒雨前往湖心島接人。
經理畢恭畢敬:“5米9的七人快艇湊了十條,再沒多得了,煩請您多擔待。”
其中一個家屬聽出端倪,瞬間炸了鍋,大聲嚷嚷起來。
“你們憑什麼區別對待!我們熬一宿了,他一來就要下艇救援,他誰呀!憑什麼呀!”
其餘家屬見狀,紛紛圍成人牆,將經理圈在裡頭,討要說法。
經理食指與拇指一搓,微微一笑,“錢的力量。”
家屬嗤笑,“早說你要錢呀!開個價吧!我們給得起!”
經理伸出手掌,正反面比了比。
“要五千你早說呀!瞎耽誤功夫!我們能來旅遊就不差錢!怎麼付款!”
叫嚷最兇的家屬一擲千金,“我再多出五千!你先派人把我們家救出來!”
經理皮笑肉不笑,“您可能有點誤會,不是五千。”
一眾家屬神情驟然嚴肅。
“想趁火打劫啊!還想要五萬?該說不說後半夜要是不下雨了,你連這一萬都賺不著!”
經理笑眯眯搖了搖頭。
家屬陰陽,“難不成這一趟還得50萬?你那快艇黃金做的啊!”
經理點頭。
好家伙!讓我看看是哪個大冤種!
要多出五千的家屬五官扭曲,回頭怒視身側。
目光交接,謝逍眼神冷峻,渾身透出一種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氣場。
他身形挺拔,哪怕穿著全套雨具,看不清臉,也沒有開口,可在場的人分明感受到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那家屬撥開經理湊過來,訕訕一笑,“兄弟,跟你商量件事唄。”
謝逍眉頭挑起,居高臨下地看過去,冷淡道:“不行。”
別說區區五十萬,隻要林眠毫發無傷,多少錢他都無所謂。
但有一點,他是有錢,不是大冤種。
“順手幫忙的事兒,你何必搞得大家不痛快!”家屬瞬間變臉。
謝逍面無表情,繼續調試頭燈。
眾家屬憤慨,吐沫星子迸出,說話間就要圍攻謝逍。
千鈞一發之際,司機兼保鏢小高匆忙趕到。
他跳下車,飛奔進大廳,離得老遠時已經展開手臂,一個滑鏟將那群氣憤的家屬攔在身後。
小高喘著粗氣:“逍哥!逍哥!我去,我替您去,您歇著就行!”
真沒見過誰家總裁深夜搞救援的。
見保鏢來了,謝逍眼睛一亮:“對,還有你。”來都來了,正發愁救援人不夠多,這下齊活了。
小高抹一把發稍滴落的雨水,尾音帶顫,“哥!算我求您,咱別冒險成不成,您什麼檔次,他們什麼檔次,咱犯不著啊。”
真要命!裴家公子都有怪癖。
一個愛看宮鬥劇,另一個熱衷自我挑戰。
謝逍不置可否,指揮經理發給小高一套雨具。
見攔不住,小高猶如身在新兵連,十五秒穿好裝備。
行吧,愛誰誰。
那幫人救誰他管不著,自己隻負責老板的安全。
所有人目瞪口呆。
窗外,暴雨如注。
謝逍瞟一眼,朝正跳腳的家屬抬颌示意,輕描淡寫地問:
“要麼出力,要麼出錢,你選一個。”
第067章 人不夠!!
“要麼出力,要麼出錢,你選一個。”
謝逍冷不丁丟下一句,提步要走。
所有人目瞪口呆,沒料想他居然會有此一問。
眾人齊刷刷望過去,跳腳的家屬此刻眼神閃躲,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人群中有人竊笑。
氣氛已經烘託到這裡了,有人推波助瀾,“你看看,人家老板又出錢又出力,你憑什麼坐享其成,可不得表示表示。”
又有人起哄。
那家屬下不來臺,舔著一臉假笑,畏首畏尾,“我有高血壓,就不給您添亂了,不如我給大家熬姜湯喝,我出錢……”
謝逍看也不看,大步朝前,吐出兩個字,“慫蛋。”
關鍵時刻,能上就別逼逼。
謝逍大手一揮,隨即招呼救援人員整裝出發。
他瀟灑幹練的模樣,惹得在場女士狂熱的目光追隨。
有嘴快的,不住緩緩搖頭,感慨這才是男人。
皮相好的帥哥屢見不鮮,像他這樣雄性荷爾蒙爆棚,篤定又幹脆,一擲千金,還純愛範兒十足,簡直是人間極品。
直到謝逍的身影消失在暴雨中,她們才戀戀不舍回頭,小聲數落自家男人。
“瞧瞧人家!要你有個毛用!連作業也不交!”
-
遊客碼頭,暴雨翻起的氤氲,遠處黑影瞳瞳,頭燈發出的橘色光柱破霧而出。
能見度極差,至多能看清身邊三五個人的距離。
岸邊,七艘快艇依次排開,救援隊員麻利上艇。
謝逍單手一撐,躍身跳上快艇。
見狀,小高也一躍而起,寸步不離,貼身站在他身邊。
發動機轟鳴。
謝逍啟動快艇,自然掛倒擋出發,小高大吃一驚,“哥,你會開?”
謝逍反問:“你不會?”
小高搖頭:“那不能。”
“那廢什麼話,還不走?”
“我得保護你。”
“我有駕照。”
小高震驚。
他龇牙咧嘴,略微失態,腦中蹦出一個詞:全能啊!
給謝逍當司機兼保鏢多年,很久以前就知道老板會的多。
富二代最喜歡的運動,網球馬術帆船跳傘,什麼貴玩什麼。
尤其是他高爾夫球打得好,18洞69杆,業餘選手中成績相當不錯,他還有一個鑲金箔的高爾夫球。
倒是沒聽說老板還考了遊艇駕照。
一個外科大夫,不好好鑽研手術,改看財務報表了。
小高想不通,但佩服之情溢於言表。
見他發呆,謝逍眼刀掃過,“你去那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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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島。
營地的帆布帳篷在風中呼呼作響。
猛然間,隻聽刺啦一聲巨響,其中一處帳篷的頂棚被掀翻。
伴隨著驚聲尖叫,破布騰空而起,露出底下瑟瑟發抖的身影。
“老郭!老郭!”
發行部副總監王樂舉著手機,閃光燈映出郭淮慘白的臉,他剛一直嚷著冷,看這架勢有失溫的風險。
“能蓋的全蓋上了,這破帆布越湿越重,該不會起反作用吧。”發行部另一個同事嘀咕。
郭淮眼神發直,艱難抬起右手,擠出一個字:“別——”
別丟下我。
人在無限接近死亡時,會生出一種落葉歸根之感。
這一刻,他想回北京的渴望達到巔峰。
他早把自己罵死了,就不該來西藏。
當初腦子一定是被門擠了,才會顧念和張延亭的同期之誼,答應替她監視吳友之。
可憐自己沒幾年就要退休,還得鞍前馬後伺候人。
趣可給的薪水他無法拒絕,可命是自己的。
郭淮嘆了口氣。
見他還有呼吸,王樂用力拍打他的臉,嚇唬道:“老郭!別睡!女王叫你呢!”
郭淮垂下手,氣若遊絲浮起嘴角,“少……扯……淡。”
王樂關掉閃光燈,和羅會林交換個眼神,朝他後腦勺一揳,“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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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營地的另一個帳篷。
顯然,有大佬的地方,條件優渥不少。
除了光線不好,帳篷卻還完整。
張延亭端著保溫杯,氣定神闲地和喬佳宜聊明年的廣告排期。
突然,喝到一顆泡軟的枸杞,她嫌棄地吐在地上。
溫慈坐在張延亭斜對面。
她餘光掠過,轉身從包裡掏出保溫杯,“二嬸,西洋參茶。”
裴家長輩的好惡,她比當事人還清楚。
數年前,張延亭與裴仲樵離婚,嚴格意義上講,早不算裴家的人,可她依舊沒有換稱呼。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喬佳宜替張延亭擰上原來的保溫杯,淡淡打量溫慈一眼,“亭姐好福氣,小溫真會照顧人。”
聊正經工作前,喬佳宜一直在向張延亭打聽謝逍。
作為圈內人,她時刻關注默樂資本。
通過這次廣告會才了解到,原來自家女兒喜歡了多年的謝逍,居然就是默樂資本的新總裁。
這兩年新中式大火,帶動國貨護膚品賽道競爭激烈。
“佳宜”靠一支爆款洗面奶出圈,後來受新秀品牌衝擊,市場表現難免後勁不足。
在喬佳宜看來,“佳宜”不缺技術,不缺口碑,唯獨缺乏資金。
如果能和裴家做“親家”,一舉兩得,困境迎刃而解。
張延亭敷衍著嗯了一聲,沒有接話茬,更沒有擰開溫慈遞來的保溫杯。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喬佳宜算盤打得噼啪亂響,她之所以聊工作,擺明是不想談裴家。
謝逍那是什麼人吶,裴伯漁謝挽秋眼珠子一般疼愛。
他的婚事,別說她是前二嬸,就是現二嬸,也沒資格過問。
何況,她近來有心和裴仲樵復婚,壓根沒時間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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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慈碰了個軟釘子,不自在地坐回去,眼光四下瞟動。
無人注意的角落,吳友之萎靡地倚著帳篷支架,眼神渙散,一動不動。
溫慈假借看雨勢起身,把帳篷撥開一條窄縫,冷風順勢蹿入,帶起內側門簾高高卷起,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吳友之。
“好像有人來了。”溫慈按捺住興奮。
遠處,橘色光點正高速移動。
數秒鍾後,耳畔傳來發動機躁動的轟鳴聲。
關樂樂驚坐而起,率先衝出帳篷,奔向雨中。
轟鳴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各個帳篷的人紛紛探身張望。
羅會林直抹眼淚,激動得和王樂緊緊相擁,然後一怔,陡然松手。
快艇還沒停穩,謝逍掌心用力,飛身跳下岸,沿著木棧道一路飛奔。
決定救援後,他問經理索要了一份營地的設計圖紙,精準摸清了每個帳篷的位置。
出發前,他又與救援隊長商量出了一套詳細的救援方案。
思路清晰,重點明確,險些讓救援隊長誤以為他也兼職搞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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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爆發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