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警員又瞥他。
明顯不願多談,很忌諱。
......
黃副局招待完最後一撥吊唁賓客,帶著程禧去六樓宴廳。
電梯裡,三位參加滿月宴的富太太在闲聊。
“孟太太好福氣啊,生了雙胞胎女兒。”
“孟老太爺膝下五個兒子,九個孫子,孫女簡直是寶貝疙瘩,獎勵了孟太太一艘遊艇,一幢洋房...”中間的太太不由嫉妒,“孟先生是孟家的五公子,因為生女兒,比四個哥哥多拿了4%的股份,變成大董事了,圈裡羨慕極了。”
“周家也有孫兒了,葉家兩位公子倒是沒喜訊。”
“葉大公子和梁局長的女兒十月訂婚。”站在左邊的太太知情,“梁夫人親口講的,在籌備嫁妝了。”
程禧望著電梯門,她目睹了葉柏南和梁姜的相處,一個冷漠如冰,一個熱情似火。大概率,他相中了梁家的權力,對付周京臣。
周京臣雖然蹚了葉氏的渾水,但葉氏終歸姓葉。葉柏南撇清自己,需要保護傘;搞周京臣,需要借刀殺人。
梁局長是他的傘,更是他的刀。
“哎呀!禧兒小姐——”為首的太太發現了程禧,轉過身,“恭喜您呀,哪天喝您的喜酒。”
程禧醒過神,笑著握手,“身材胖了,不適合穿婚紗,有機會邀請您喝滿月酒。”
“我一定到場。”
電梯停在六樓,程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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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似關不關的工夫,另外一個太太譏諷,“什麼身材胖了,根本沒領證,程家上不得臺面,若不是她懷孕,周夫人才不答應,她這輩子休想辦婚禮了。”
程禧不怒不躁回到3號桌。
周京臣在3號桌的主位,葉柏南在2號桌主位。
按照座位排序,葉柏南壓了周京臣一頭。
短短數月,換了地位。
李氏家族有錢,卻在外省,葉氏是本土企業,周淮康失了勢,周京臣自然不如葉柏南風光了。
“和葉柏文相談甚歡啊。”周京臣吩咐服務生榨了一杯果蔬汁,她口味刁,不肯吃蔬菜,又嗜甜,榨了汁,勉強喝。
程禧把葉柏文和祝卿安的糾葛告訴了他,“你給老宅打個電話,葉柏文擔心祝卿安出事。”
他挑眉,“葉柏文魅力這麼大?”
“葉柏文是警察,小姑娘有英雄情節。”程禧吃了四五顆糖,齁得大口喝水,含糊不清,“嫁警察。”
“你有嗎。”
“有...來不及了。”她挺肚子,“警察不娶我了。”
“我轉行,當警察。”周京臣逗她。
“你當不了。”程禧揶揄,“你去臥底,壞人使一出美人計,你上鉤了。”
“放屁。”他惱了,“我在什麼地方中招過美人計了?”
“長得像我呢,你不中計?”
周京臣輕笑,“你臉皮真厚。”
空氣中,似有若無一股香甜。
“張嘴。”他命令。
程禧抿唇。
他掰她下巴,一點點啟開嘴唇,嗅了嗅,“偷吃什麼了。”
“糖。”瞞不住,她老實坦白,“打聽消息的報酬。”
“沒出息。”周京臣半笑,半凌厲,“我缺你吃喝了,克扣你錢了?在葉家那裡毀我名譽。”
他罵著,翻出通訊錄,打老宅的座機。
是老夫人接的。
“你大舅住院了,被慕白氣病了。”
周京臣食指蘸了酒水,漫不經心在桌上描描畫畫,“父子家務事,您少摻和。”
老夫人明白,李家人越不和睦,對京哥兒越有好處;越是抱團排擠,京哥兒越麻煩。
“禧兒睡得香不香,胎穩不穩?”老夫人最牽掛外重孫。
周京臣攬住程禧肩膀,手機貼著她耳朵,“喊姑婆。”
老夫人高興,“中秋回老家吧,山上養了雞,比超市的雞滋味好。”話鋒一轉,又催促周京臣,“該有的名分,別拖了。”
第307章 我搶你的女人,也沒錯了
“您放心。”周京臣鄭重其事,“周六是吉利日子。”
“婚禮呢?”老夫人曉得他和華菁菁舉行過儀式,哪有女人不介意的,“你是二手了,婚禮的規格不能遜色上一次,如果禧兒喜歡隆重,你必須滿足。”
“什麼二手——”周京臣哭不得,笑不得,擰眉頭,“您這樣評價外孫的?”
“叫韻寧回來一趟,我和她商量。”
“已經訂了喜服。”他喝了一口紅酒,靠著椅背,“我訂婚是穿了西式禮服,結婚辦中式,免得禧兒吃醋。”
程禧掐他胳膊,比劃口型,“不要和姑婆挖苦我。”
“中式好,貴氣,喜慶。”老夫人感慨,“鳳冠霞帔,八抬大轎。你這一輩的子弟,西式婚宴都是一個模子的,你外公那一輩是傳統中式,拜了堂,走了十裡紅毯,幾十年白頭偕老了。”
“我就是為了這個說法,選了中式。”周京臣笑意愈發大,“拜高堂,拜姑婆。”
程禧託著腮,打量燈光,也打量他。
周京臣正臉好看,側臉更好看。
所以皮相俊,骨相更俊。
周夫人的美,他遺傳了七八分,那兩三分,是獨屬於他的韻致。
一面是寂寞深沉,一面是瀟灑不羈。
像霧,像冬夜,像春潮。
“祝卿安沒出事。”周京臣掛了電話,“在熬相思病而已,快熬過去了。”
她捧著杯子,“哥哥,你得過相思病嗎?”
“得過。”他不隱瞞。
“什麼時候啊?”
“華菁菁出國的時候。”周京臣話音未落,沒忍住笑出聲。
宴廳大門緩緩推開,黃家一眾親眷進來,葉柏南和梁姜也在隊伍裡。
排場是貴賓中的貴賓。
原本喧哗的宴廳,一霎悲傷壓抑了。
黃家長子和長女致謝賓客,白事宴開席。
梁姜是代表梁局長夫婦出席,作為黃副局的直屬上級,安排在1號家屬桌,葉柏南還不算梁家正式的女婿,沒有同桌。
酒過三巡,葉柏南和3號桌的賓客調了位置,坐在程禧一旁。
另一旁的周京臣與他視線相撞,“柏南,祝賀宏華國際籤下一筆大訂單。”
“京臣耳聰目明。”他摩挲著酒杯,“隻是口頭祝賀嗎?”
周京臣碰了一下杯口,一飲而盡。
他卻沒喝,意味深長問,“京臣最近在忙什麼。”
“你忙什麼,我就忙什麼。”周京臣不露聲色。
“看來,匿名信是出自你手了。”葉柏南語氣犀利了幾分。
“什麼匿名信?”周京臣反問,“我不清楚。”
“禍不及家人,你牽連我母親和弟弟,別怪我下手狠了。”葉柏南把玩著杯子,面容寒冽,“你點名柏文看,他不查,是包庇,你的人再舉報他,拖他下水;他查,手足相殘,我顧念兄弟情,你趁機抓我的漏洞;不顧念兄弟情,柏文發生意外,我母親和葉國章不會饒了我。”
周京臣氣定神闲,唇邊是薄薄的笑。
“很高明的一招,也很陰險。”葉柏南終於幹了那杯酒。
“柏南既然知道禍不及家人,父親辜負了葉太太,你又為什麼非要摧毀李家,逼死我母親呢。”
“明知周淮康有未婚妻,仍舊搶了他,在你眼中,這不是錯嗎?”他笑了一聲,“倘若喜歡是無罪,可以罔顧道德,那我搶你的未婚妻,也沒錯了。”
程禧咬著排骨,隻覺得周圍涼氣森森。
這時,葉柏南的秘書拎了一個袋子走入宴廳,擱在他手邊。
“我親自去寺廟求了平安符。”他拆開,“周夫人每年給普眾寺捐百萬香火錢,我一貫不信神佛,有心拜一拜,不知拜哪裡。周夫人信,大約是靈驗。”
他解釋完,將平安符塞在程禧手中。
“周家求母子平安,我不求,我隻求你平安。”葉柏南身上的酒氣濃,平安符的檀香氣也濃,絲絲縷縷纏著。
程禧退不是,收不是,手不禁燙得慌。
“柏南日理萬機,親自求?”周京臣睥睨他。
他煞有介事,“親自跪求,誠心才打動佛祖。”
周圍的溫度頓時更涼了。
4、5號桌的賓客起身敬酒,葉柏南彬彬有禮逐一回敬。隔了一會兒,周京臣的秘書附耳匯報,“我詢問普眾寺的住持了,確實有一位姓葉的老板,昨日跪了一整個黃昏,誦經祈福,求了平安符。”
程禧捏著平安符的穗子,不吭聲。
周京臣揮手,秘書下去。
氣氛僵得厲害。
黃家老大夫婦端了一杯酒,恰好過來解圍,“多謝葉家、周家送家父一程。”
男人們喝酒,大太太客氣彎著腰,“程小姐,宴廳吵,驚了您養胎。隔壁是女眷廳,我陪您去。”
程禧下意識望向周京臣。
他撂了杯子,“跟大太太去吧。”
繞過餐桌,黃家二太太在請梁姜,梁姜本來沒打算去,瞧程禧去,也起來了。
第308章 你身邊男人要害你
程禧躲,偏偏不如意,梁姜擋住。
氣氛僵持,黃家大太太瞧出不對勁了,“梁小姐?”
“我們認識,一起去。”
她和程禧並排,掃了一眼3號桌,“柏南為你求了一個平安符?”
“送孩子的。”
“他和孩子又沒關系。”梁姜笑不達眼底,腔調也涼浸浸,“送孩子的名義,送母親,堵我的嘴。”
黃家大太太和二太太默契走在後面,不打擾。
“梁家和葉家商量訂婚,他同意了。”梁姜的腔調更涼了,“他送女人禮物,我不高興,我會和他談,但我也希望你物歸原主,一巴掌拍不響,他沒分寸,你未必清白。”
程禧不辯駁,叫住一名服務生,吩咐了一句,服務生匆匆去,匆匆返回,交給她平安符。
“周董發現了嗎?”
“周董和葉董在1號桌應酬,沒發現。”
她點頭,“是這枚吧?”
梁姜瞥平安符,又瞥她,不搭理。
程禧下樓。
黃大太太陪著。
一路無言。
到停車坪,她將平安符的穗子綁在雨刷器,又拿了紙和筆,寫了字條,貼在玻璃上。
仰頭,六樓的過道窗,依稀是梁姜的身影。
監視她。
程禧平靜上樓。
女眷宴廳很熱鬧。
中央擺了一張牌桌,三位太太在鬥地主,隔壁是一張矮桌,有七、八位太太,圍著一個戴佛珠的女人。
女人是齊太太,圈裡的‘傳奇’,每天早晨卜一卦,偶爾幫太太們‘相面’。去年,孟二公子去西南出差,在山道車禍昏迷,是齊太太算出的,孟二太太一核實,竟是真的,齊太太一戰成名。
她幽默,人緣好,是太太圈票選的‘最佳約會搭子’。
齊先生沾了她的光,有什麼好項目,太太們的先生都拉著他。
齊太太面前的桌上是兩個龜殼,四枚古錢幣,鬥地主的太太嘟囔著故弄玄虛,她不樂意了,“罵我行,罵我師傅,惹大禍。”
梁姜挪了一副椅子,湊熱鬧,“您師傅是誰?”
“聽過泰國的白龍王嗎?”齊太太神秘兮兮。
太太們詫異,“你師傅是白龍王?”
“我師傅是老王。”
她們逗笑,“你又胡謅!”
程禧挨著窗戶坐下,恰好一縷陰影覆在龜殼,齊太太看向她,“大家散了,黃老太爺喪事,主家地盤上,不玩了。”
眾人離開,程禧剛要走,齊太太喚她,“禧兒小姐命裡有一兒一女。”
她駐足。
齊太太撥弄著錢幣,仔細排列,“不過,你有一道坎兒,兒子生不生得下,不保證。”
程禧五髒六腑一揪。
原本,她不信佛,可周夫人信,她經常跟著上香,齋戒,漸漸相信一些。
“什麼坎兒?”她盯著齊太太。
齊太太又重新起了一卦,“孽債。”
她肺腑像長了水泡,抓了疼,不抓痒,坐立不安,“有破解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