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程禧疑惑,看著他。
“你以為雞湯和排骨湯不放藥材嗎?”他薄薄的笑,不喜不怒,仿佛在笑她好糊弄,“保姆變著法的哄你吃。”
“阿姨不敢。”
“我敢。”周京臣幹脆利索,“我囑咐的。”
她噎住,“你哪年囑咐的?”
“你高一,補課費腦,煮了養腦養神的湯。”他翹起腿,打量她,“你沒喝出藥味,我讓保姆每天煮。”
周京臣想到什麼,又挖苦她,“補腦純粹是多餘,你費不了腦子,學什麼不懂什麼,腦子清闲著呢。”
他是理工科學霸,程禧沒底氣爭辯。
等她喝完粥,周京臣站起,“早睡。”
保姆送他出門,“您周末休息吧,過來嗎?”
第283章 和你未來妻子再生一個
“不來。”他進電梯。
程禧聽到‘不來’,撂下碗,回臥室。
落地窗對面是流光溢彩的高樓,樓下,是步履匆匆的周京臣。
程禧低頭,他恰好仰頭。
剎那交匯。
Advertisement
夜幕一瞬地明亮。
LED顯示屏煙花綻放,慶祝商場六周年店慶。
她和周京臣不約而同望向大廈。
這一刻,整座城市有萬家燈火,有煙花絢麗,他佇立在無數顏色的盡頭,勝過人世間的萬千浮華。
她朝下,大喊,“周京臣,生日快樂!”
男人的面孔瞧不真切,唇形闔動,淹沒在煙花聲中。
下一秒,電話響了。
程禧接通。
“我哪天的生日?”周京臣興師問罪。
“十月份。”
倒是沒答錯。
他消氣了,“現在六月,你亂喊什麼。”
“祝你去年生日快樂。”
去年,周京臣在外地出差,她郵寄了禮物去酒店。
電話沒接,她隻好發短信:哥哥,二十九歲生日快樂。
他回復很不積極。
隔了兩個小時,短信姍姍來遲;不快樂,提醒我多大年紀?
她馬上改,重新發:哥哥,生日快樂。
沒回音了。
“今年的禮物,我備齊了。”程禧說,“是胸針。”
“不愛戴。”他不領情。
“那你要什麼?”
周京臣再度望向大廈,“你自己想。”
......
翌日,周京臣陪周夫人回了一趟南方老家。
出機場,去老宅的途中,周夫人忽然聊起程禧,“一星期了,去見過她嗎。”
他批文件,不甚在意,“沒去。”
“真沒去?”周夫人審視他。
周京臣太陽穴跳了跳。
盤算了一番:秘書是自己人,保姆是自己人,一梯一戶,沒鄰居,暴露不了。
旋即,若無其事,“她出事了?”
“我問你呢。”周夫人皮笑肉不笑。
他演技嫻熟,問開車的秘書,“你去了嗎。”
“我去送了燕窩,阿膠和紫參。”秘書一五一十交待,“葉氏近期各種會議,您行程忙碌,我悄悄去的,怕擾了您心思。”
誠懇,坦白。
不像演的。
周夫人踏實了,“她產檢,我安排何姨去照顧,用不上你。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婦產科不如保姆方便。”
周京臣沉默。
“她生下孩子,李家養,你老老實實娶妻,和名正言順的妻子再生一個。”周夫人下最後通牒。
他眉頭一擰,“李家養?”
“婚生子養在周家,私生子養在李家,避免你和妻子、和嶽丈家不愉快。”
“那她呢。”
“八個月後,她母親大概也病死了,了無牽掛地出國,喜歡哪個國家,在哪個國家定居。她為李家生育了外孫兒,我自然不虧待她,洋房,豪車,零花錢,加倍補償她。”
“姓李,是嗎?”周京臣盯著周夫人,“不允許她見孩子,一面都不許,是嗎?”
“你不同意?”周夫人反問。
“我的孩子不隨父姓,也不隨母姓,隨外公家,我應該同意嗎。”他語氣幽涼,目光亦是。
“隨你姓,你未來妻子不同意。”
周京臣心口一怦,笑了一聲,籤文件的手幅度大,筆尖‘嗖嗖’割著紙張,擠出一句,“您深謀遠慮。”
母子倆氣氛微妙,互不多言了。
車駛入老宅,周夫人先去李韻晟的小樓,周京臣去中堂。
老夫人在喝茶,瞥了他一眼,“禧兒怎樣了。”
“這段日子,沒見面。”他坐下,“騰出空,我替您去看看。”
“你騙得了韻寧,可騙不了姑婆。”老夫人氣定神闲,“昨晚見了吧。”
“姑婆厲害啊。”周京臣吊兒郎當的姿勢,一雙眼睛卻鋒芒犀利,淡淡的寒氣,反感被監視,被掌控,“在我身邊安插間諜了?”
“方家的老二拍了照片,好奇你媳婦兒是不是這姑娘。”老夫人示意佣人,佣人劃開手機屏幕。
程禧趴在他腿上,他抱著她,一半的怒火,一半的情意。
傷她不得,留她不得。
幾分恨,幾分疼。
“這個斌子。”周京臣又是一半怒,一半調笑,“我回去找他算賬。”
“方家老二不拍你,我也曉得。”老夫人捻佛珠,翻了一頁《金剛經》,“禧兒舉報了淮康,惹惱了韻寧,周家不接納她了,外界的風言風語又多,你必須顧及周家人的顏面。不探望她,晾著她,人是分了,心裡惦念吧?”
周京臣神色不自在,端起水杯,遮住。
“李家從小撫養你,你一撅屁股,是便秘是拉稀,我門兒清!”
老夫人粗俗,逗笑佣人,他也笑,“您是李家的大家長,謹言慎行。”
“李家人反了,你舅舅們,兄弟們,不認大家長了。”老夫人悵惘,年輕時,老夫人號稱‘佘太君’級別的人物,幫著老太爺徵戰商場,雷厲風行。
年老了,不管家族事了,李家親戚上上下下表面敬著,背地裡,不畏懼了,花花腸子一堆。
“韻寧這次回來,要召開集團大會?”
“是。”老夫人談公務,周京臣表情嚴肅,“母親是李家嫡系,比二位舅舅根正苗紅,多多少少是一份震懾。”
“周家垮了,到處是闲言碎語,韻寧在風口浪尖上,親自掛帥出徵,真難為她了。”老夫人轉而一笑,對周京臣調侃,“你母親當了一輩子官太太,也當了一輩子校長,你別小覷她,她私下是蠻不講理,大局大勢上,有氣魄,有道行。”
周京臣點頭,“母親出山,穩一穩李氏內部。”
這時,秘書跨過中堂大門,附耳匯報了什麼,他起身,直奔祠堂。
二樓的窗戶,浮著一抹女人的影子。
第284章 你娶我,我幫你扳倒他
周京臣獨自上樓。
門虛掩,女人蜷縮在窗簾下,面容哀戚。
“你找我?”他關了門。
“葉嘉良呢。”
“昨日凌晨,病逝。”周京臣雲淡風輕。
女人一顫。
“葉家屍檢嗎...”
他瞥了她一眼,“如果在家中突然死亡,葉家親戚一定申請屍檢。隻是,葉嘉良死因難堪,涉及了多名女人,醫院也搶救過,親戚沒有疑心,已經拉回葉宅了,三日後下葬。”
她一言不發。
花梨木的圓桌上,擺了老式的茶壺茶碗,周京臣頗有興致燒水,煮茶,“悲痛嗎?相好多年,葉嘉良待你情深義重,葉氏洗錢,他拖葉太太和娘家兄弟下水,連名義上的‘長子’都是替罪羊,唯獨保護你。轉移了財產,一心陪著你飛去國外,結婚生女。”
“你在試探我嗎。”女人撩開窗簾,站起,“我悲痛又如何呢?他死了,保護不了我了,我像浮萍漂泊無根,生不生孩子不由己,甚至隨時賣到東南亞的妓院,任人踐踏。”
她長發披散,昏黃的光下,駭氣森森,“我喜歡爽快,少拐彎抹角,你既然救了我,什麼條件?”
周京臣耐心煮茶,關懷她,溫暖她,並不刺激她,“我問過醫生,你身體調理得不錯,沒有染病,以後遇到良人,忘了花魁的悲劇,堂堂正正上岸,過日子。”
花魁動容了,噙著淚,“我配不上良人,倒是有機會嫁個壞人。”
他悶笑,“壞人未必不是你良人。”茶煮開,斟了一碗,“嘗嘗,新茶。”
“人間天堂的賬本在瀾本公館9棟,二樓陽臺上,君子蘭的花盆裡。”花魁捧著碗。
周京臣不疾不徐,給自己斟了一碗茶,“葉氏集團的賬本呢。”
“在保姆那裡。”茶太燙,燙入心坎兒,她眼眶一脹,眼淚撲簌掉下,“保姆是我的心腹,風月場混了十年,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見識遍了,我隻信任保姆。”
“保姆在哪。”
花魁擦眼淚,報了一個地址,“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周京臣喝完茶,從椅子上起來,“我吩咐助理,連夜去取賬本。”
“你有把柄在葉柏南手上嗎?”花魁盯著他,“這麼急。”
“我打傷了他的大馬仔,蛇頭。”他摩挲著茶碗的青花瓷紋,“可以是正當防衛,也可以是聚眾鬥毆,取決於葉柏南怎麼搞我了。”
花魁不哭了,笑了,“葉家人違法,我是證人。”
周京臣熄了茶爐上的火,“你肯作證,我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保男人娶我嗎?”
他挑眉,“聽秘書講,我安排的保鏢與你合得來。”
“你與我也合得來。”花魁媚氣,眼角橫波,“你娶我,我幫你扳倒葉柏南。”
周京臣原本薄薄的笑,徹底隱匿了。
“小男生是青瓜蛋子,大男人是陳釀美酒;同樣,小姑娘是青澀的櫻桃,久經沙場的女人才銷魂蝕骨。”花魁靠著牆,撫了撫內衣帶,“葉嘉良這輩子睡過幾百個女人了,隻有我拴住了他,當然存在過人之處了。”
“看來,東南亞的客人沒折騰夠你。”周京臣一張臉陰鸷,拉開門。
“玩笑而已。”花魁見好就收,叫住他,“我殘花敗柳之軀,哪裡高攀得起你,二代子弟哪個不是玩一玩經驗多的女人,娶回家經驗少的女孩?我有自知之明。”
她比劃一巴掌,“五千萬。”
“成交。”周京臣幹脆。
......
第二天,上午。
周京臣的車泊在市局門外。
秘書帶著花魁進去。
提前打過招呼,領隊親自在詢問室。
花魁呈上一摞厚厚的文件,“這些是葉氏的財務報表,包括總部、分公司和娛樂產業。”
領隊翻開,詳細記錄了日期、工程、賬目。
“舉報葉氏?”
花魁眼珠一轉,仿佛變了個人,“舉報誰?”
氣氛肅穆,她又是‘汙點證人’,算半個同犯,秘書以為她緊張了,在一旁主動說,“舉報葉柏南違規經營,以及非法洗錢。”
“我舉報周公子。”花魁語出驚人,“他指使我栽贓葉大公子。”
“你瘋了?”秘書晴天霹靂。
她無視秘書,鎮靜自若,“他們在商場是對手,鬥了七八年,各有勝負。4月份開始,葉大公子和李家人來往密切,葉氏與李氏也有合作,葉大公子擅長交際應酬,人緣極好,威脅了周公子的地位,為了擊敗葉大公子,周公子收買我,教我作偽證。”
領隊不可思議,“那這些呢?”
“是周公子陷害人間天堂的假賬,他造假,命令我上交。”花魁面不改色。
領隊支著下颌,若有所思。
周家有風骨,父清廉,子傲氣,在圈裡,有口皆碑。
如此無底線、無法紀的詭計,周京臣絕不幹。
不過,這位人證是周京臣的秘書送到警局的,證明周京臣認識她,有‘溝通’。
撇不清了。
“拿什麼收買你?”
“拿錢啊。”花魁掏出銀行卡,“第一筆一千萬,匯入我賬戶了。剩下的四千萬,周公子承諾一星期之內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