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耍賴 2930 2024-11-27 18:41:16

  醜陋又粗壯的男人指著她,眼神貪婪地掃視著她,開口卻全是虛偽又嫌惡的話。


  “是她勾的我!我天天睜眼打工閉眼睡覺的,我哪有時間看她!”


  “是她一直跟我眉來眼去!我什麼都沒幹啊!”


  站在一側看戲的人揣手無奈:“小小年紀就學會勾得人了,窮也不能用這種法子啊,人家都有家庭的。”


  “哎,他們家不行的,老的老殘的殘…哪有什麼家教…”


  “哎喲,這麼小的孩子…家裡沒錢養了就找人嫁啊…這樣像什麼樣子…”


  表情猙獰的女人戳著她肩胛,戳得她好疼。


  “你家人怎麼養你的!你學校老師就是這麼教你勾引別人男人的是嗎!”


  葉伏秋被很多人圍著,面前的人咄咄逼人,身後的人攔住退路。


  哪怕攥緊了領口,卻還是像被那些目光扒光了衣服。


  父親臥床,妹妹上學,奶奶在外面做雜工。


  沒有人能來救她。


  “我沒有看你……我沒有眉來眼去……”


  “我就是……我隻是……”


  她僅僅隻是,作為鄰居表達謝意。


  她隻是看他一眼,露了個笑臉,就成了他多日施行騷擾的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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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助的眼淚反成了她的羞愧歉意,葉伏秋搖頭,後退被人絆倒,被旁邊的電動車劃破了鬢角。


  可是這些人就似預謀好的,喋喋不休的嘴巴越長越大,漆黑巨口,像一個個飢餓的鬣狗試圖撕碎分食她。


  手上摸到了血,她哆嗦著空喊報警,卻連個手機都沒有。


  好怕,怕得無處可逃。


  “爸爸……”


  “奶奶……”


  葉伏秋懼怕又怒恨,抬眼卻撞進那男人得逞又惡心的目光,他帶著笑逐漸藏在妻子身後,藏進人群裡,繼續侵犯著她的尊嚴。


  那瞬間,她腦海裡有什麼崩壞了。


  腸胃扭曲翻湧,她捂住嘴,卻攔不住猛然的嘔吐……


  葉伏秋猛地睜眼,驚坐起來。


  原本安靜的臥室被女孩的一聲低呼打破,她倏然抱緊自己發抖的身體,後背洇出一層冷汗。


  她撩開頭發,抓上右鬢那道淺淡的月牙疤痕,忍著想摳撓的衝動。


  它又在發作了,又痒又疼,可又不能碰,讓她恨不得想撕爛自己的臉。


  磕傷的臉早就痊愈了,是精神陰影的軀體化在作祟。


  讓葉伏秋誤以為是傷疤裂開的痛痒。


  越安靜,越駭人。


  四面八方的昏暗像那些惡鬼不分黑白的嘴,猥瑣邪惡的眼睛,逼近啃噬她的身體。


  她想抹去額角的汗,卻摸到眼角的淚。


  骯髒的事疊加在一起刺激神經,她漸漸地不敢看男性的眼睛,隻要多看數秒,身體反應就會本能想起那些瞬間。


  葉伏秋知道自己沒有錯,可是那片陰影就像沒有結束的寒潮,不斷病染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


  來到霄粵灣,她試圖遮蓋自己這樣的不正常。


  可是,似乎很失敗。


  她知道接受資助合約,隻身來霄粵灣很冒險,可這是求學的必經之路,也是她的願望之一。


  葉伏秋什麼都不想,她隻想逃出那個村子,她要好好念書,掙很多錢,永遠地離開韓橋村。


  她緩緩從凌亂的發絲裡抬起眼,哭過的眸子在漆黑房間裡熠熠如星。


  葉伏秋翻身下床,帶著噩夢後虛弱的步子出了臥室。


  她有些害怕,想去寬闊透氣的地方待一會兒,正好屋子裡沒有飲用水,葉伏秋下樓去找水。


  她腳步很輕,踩在鋪了地毯的樓梯上幾乎沒有聲音。


  正如溫秘書所說,這等不到主人歸來的別墅到了晚上,空得讓人有些落寞。


  葉伏秋忽然在此刻有些想念妹妹和奶奶地震天動的鼾聲。


  想著這些,她步伐一停,視線下方落點——有人躺靠在客廳沙發上。


  祁醒還穿著下午那套衣服,黑金襯衫解開了大半扣子,在一樓大片月光下盡顯半遮半掩的胸肌鼓壑。


  他姿態懶散,敞著腿窩在沙發裡,手腕擋著眉眼,遮著月光渾寐。


  葉伏秋像壓低身子的小動物,慢吞吞走下樓,觀察他胸膛平穩的起伏,猜測是睡著了。


  茶幾上擺著水和杯子,那是她的目的地。


  葉伏秋摟著樓梯杆子,傻站在原地盯著那人,猶豫很久。


  在這片寧靜中,她被噩夢驚擾的心緒竟一點點平穩下去。


  是因為多了個喘氣的在房間裡嗎?


  她確實很怕一個人待著。


  下一秒,葉伏秋試著一步步走向沙發。


  走近有水的茶幾,她聞見一股淡淡酒氣,眼前的祁醒大幅度仰著下颌,突出的喉結起落滾動,似貪吃醉意的獸。


  他脖子虬起的青筋脈絡,捂眼的結實手骨,禁錮又升溫著雄性荷爾蒙。


  明明沒有不適,葉伏秋卻莫名躲開了視線,有點口幹。


  她對著他隔著茶幾蹲下,摸到了玻璃水壺。


  葉伏秋剛端起倒扣的水杯,傾斜水壺的瞬間,面前忽然響起男人含糊賴勁的嗓音。


  “給我倒杯水。”


  她一驚,水壺搖晃,灑了一片水在桌面。


  葉伏秋抬眼,看向祁醒。


  他維持原狀,眼睛都沒睜開過,估計根本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


  明顯是習慣使喚人了。


  這人醉得不省人事,葉伏秋想起白天被這人捉弄的來回,她端起杯子,小口啄著解渴。


  直接無視他。


  祁醒像聽覺敏感的犬科動物,對方細小的飲水聲被他精準捕捉。


  他口幹得緊,使勁吞了下嗓子,喉結壓得很低。


  對方遲遲不動彈,他蹙眉,再次啟唇。


  “渴。”


  單單一個字,竟讓葉伏秋聽出了幾分醉後難受的央懇。


  天然的蠱惑隱於無形之間,一個字,擾得她心緒不寧。


  葉伏秋握杯子的手指動了動,身上不知道哪裡泛痒。


  這樣的聲線,讓她真的有一瞬間想要立刻給他水。


  醉透的人透著一股頹靡,像灘爛泥,祁醒卻不似別的醉鬼那樣狼狽,反而像株夜間散香的花,讓人窺見他露出可乘之機的模樣。


  葉伏秋端著自己的水,小心翼翼湊近。


  真醉迷糊了?


  她站在他身側,單膝跪上沙發,用杯壁撞上他的手指。


  祁醒半闔的眸子瞄見玻璃杯的反光,伸手要接,葉伏秋卻突然拿遠,讓他接了個空。


  近在咫尺的水沒喝到,他脫力掉下胳膊,語氣有種醉後耍賴的感覺:“找死啊。”


  手裡的水是她喝過的,怎麼可能給他。


  對方說話的口吻逐漸變明,葉伏秋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端著水杯剛要跑,下一秒,面前窩著的男人睜了眼。


  客廳的寧謐,月光的赤忱,為兩人交接視線掃清所有障礙。


  葉伏秋眼角怔開,身形僵在原地,被他半眯的目光抓得無法動彈。


  祁醒的丹鳳眼迷離渾厚,用幾秒認清了人,“還看?”


  女孩還紅腫的眼眸在視線裡逐漸清晰,他勾唇嘲弄:“這回見著人不吐,改哭了?”


第006章 Psycho


  Psycho:6.


  男人的語氣無疑是戲謔的,纏繞她的那些難堪被他隨口玩笑概括得荒謬輕易。


  不論是吐還是哭,背後都寫著讓她抬不起頭的陰霾。


  葉伏秋知道,對方什麼都不懂,無知者無罪。


  但祁醒這一句戲言一出,還是猝不及防扎得她心口麻麻刺刺的。


  誰也不想跟個異類一樣見著陌生男人,稍微遇到爭執畫面就控制不住當眾嘔吐。


  小女孩的心思敏感像又脆又膨的威化餅幹,一遇到熱,就會繞過那些大道理,滋滋碎掉。


  葉伏秋想起剛剛夢見的那些回憶,唇瓣咬得發白,盯著他的眸子洇出了微光,轉身要走。


  不想理這種人。


  她剛抬腿,背後又傳來慵懶嗓音。


  “所以哭什麼。”


  葉伏秋動作微頓,怯怯回頭,在昏暗中對上他漆黑的眼。


  斜躺在月光陰影下的祁醒讓人探不清情緒,葉伏秋不知道他那雙醉後半睜半闔的丹鳳眼裡,到底有幾分認真。


  空間足足寂靜十幾秒,葉伏秋壓下唇珠,垂下了視線:“隻是做了個噩夢。”


  還沒等對方說話,她急著自嘲:“都多大了,做夢還哭,真沒出息。”


  像是趕在他人奚落之前先把難聽的話都說了。


  她握緊杯子,扭頭直接往樓上溜,逃離的背影在夜裡顯得脆弱。


  祁醒窩在原地,睨著那抹纖細的灰黑,眼神深去,輕叱一聲。


  上趕著罵自己的倒是少見。


  半晌,他閉眼不耐地出了口氣,醉得連手都不想動。


  渴死算了。


  ……


  翌日。


  市中心商場。


  焦昕猛吸了一口冷飲,快活道:“好冰好爽,這天熱得人要化咯。”


  她看向對面的人,說:“還以為你不會出來,畢竟認識得比較倉促。”場面也不太愉快。


  葉伏秋搖頭,始終盯著面前的奶茶,“你是我來這邊第一個朋友,我很樂意見你。”


  “那個人,後面沒有再刁難你吧?”


  焦昕點點頭,打開氣墊看了眼自己的眼妝,“放心,你去廁所以後祁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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