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前一抬腳,老夫人就直接氣暈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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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家伙向來不喜我。
趙家武將出身,趙淮的父親趙遠山年輕時在皇家圍獵上,從刺客手裡救下了先皇。
從此被封為骠騎將軍並被賜婚靜如公主,一時間風頭無兩。
可好景不長,聽說公主隔年生下了趙淮後落下了病根,五年後便撒手人寰。
先皇疼愛公主,對將軍府下達詔令,趙遠山不得續弦,且趙淮可在趙遠山死後襲承骠騎將軍職位。
趙遠山便扶了妾室吳氏做貴妾,撫養趙淮長大。
說來奇怪,吳氏卻盡心盡力,好似親生母子,一直到現在,人人誇她溫和心善。
直到三年前趙遠山因病去世,這趙淮便撿了個骠騎將軍的名號。
而這吳氏雖然一直是貴妾身份,卻成了趙家真正的女主子,一直攬著管家大權,直到我嫁進來,整個趙家便交由我來管制。
失了管家大權,再加上我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裡,吳氏一直對我不滿。
不過是個鳩佔鵲巢的家伙,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畢竟欠了我一條人命,直接償命又算什麼,我得讓她好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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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綠蕪陪我喬裝打扮去了醫館,天霜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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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嫁給趙淮開始,我花了三年心血建起來這座醫館,在京城,我不僅是太後最疼愛的嘉安郡主,還是全京城最神秘的醫館的老板清辭先生。
據說,清辭先生乃為一介男子,卻從不露真容,再難治的病到了清辭先生手裡都能化解。
靠著醫術以及我的苦心經營,暗處這裡卻是一個情報組織,為我打探各種情報。
一路走到醫館暗室裡,便早有幾個人等候已久。
那些是我最忠心的心腹,他們的摯愛都曾被我從閻王殿裡面拉出來。
「主子,你讓查的事情終於有眉目了,十四年前靜和公主之死,果然不簡單。」
溫七說著,拿出一個錦盒,裡面卻是空的,盒底隻有淡淡的黑色痕跡。
「根據主子你這些年在將軍府交給我們的信息,我們終於追查出端倪。將軍府老夫人身邊的的侍女春月早就死了,現在的那個,是易容的。」
「那之前的春月......」
「之前的春月乃是出自南疆,極擅用毒,早些年被吳氏花大價錢僱走,我們的人一路追查到南疆,發現春月自十四年前回到南疆沒多久就被人追殺死了,最後我們隻在春月故居找到了這個錦盒,裡面原先放的,是毒藥落回。」
毒藥落回,南疆秘毒,慢性毒藥,服用後會在幾年內逐漸蠶食身體根本,令人慢慢神志不清,渾身無力昏迷。
好缜密的計劃。
我心中瞬間有了答案,所有人都覺得靜和公主是生下了小公子落下了病根才導致香消玉殒,這種毒一般人查不出來。
當年,表面上骠騎將軍趙遠山和靜和公主乃是琴瑟和鳴,可我這三年來卻發現並非如此。
公主自皇家圍獵起便愛慕趙遠山,可他私下裡獨寵小妾吳氏,對公主諸多冷落,公主是個死心眼,自被下毒後,想來公主也是心灰意冷,任由自己一天天虛弱下去,不管不顧。
可憐公主在宮中嬌生慣養十幾年,卻不明不白的慘死將軍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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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毒藥落回,對於我來說,再造一顆不難。
這些天,柳婉婉倒是沒有闲著。
因著城門口我的那一番話,趙淮還真的對外宣稱柳婉婉乃我義妹,帶著她參加遊轉於各家名門貴女的宴會。
我對此不聞不問,算是默許,隨她便了。
柳婉婉便更加肆無忌憚。
從釵頭鳳到將進酒,從春花秋月幾時了,往事知多少,到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一時間,讓無數才子佳人泣淚感嘆,又讓多少文人墨客為之傾倒,拍手叫好。
街頭巷尾都傳唱著她的詩句,一時間名聲大噪。
不僅如此,她的歌聲曲調婉轉,舞藝大膽新奇,城裡皆傳她為奇女子。
將軍府中,她與下人同吃同住,她說,世間人人平等,各種規章制度皆是限制人的思想,她說,愛情應該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被愛的那個人才是小三。
「小姐,柳姨娘又帶著數名家丁出門去了,說是要去賑災。」
綠蕪像往常一樣跟我匯報那柳婉婉的動靜。
「賑災?京城裡富貴繁華,民生居樂,需要她賑什麼,她在天子腳下搞這麼一出,趙淮沒有攔她?」
「將軍說,柳姨娘天真純良,心地和善,他大力支持。」
「一對的愚蠢。」我摸著懷中的狸貓,漫不經心地說著,「還有呢?」
「柳姨娘拿了西庫房的銀兩出門,守庫房的侍女幾番阻攔,柳婉婉便把她打暈了強行取走,她說將軍府的財務自然是將軍做主,誰都攔不了她。」
嫁入將軍府時,太後給我的添箱,一直放在西庫房,從未動過。
動我錢?那可是錢?
這誰能忍,這忍不了了。
讓庫房敞開讓她拿!
也不打聽打聽,我庫房裡的東西,也是她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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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便吩咐綠蕪報官,緣由便是皇家賞的寶物失竊。
老夫人看著滿院子的衙役,反倒是怪我這麼晚大驚小怪,丟將軍府的臉。
丟臉?還沒待我反駁,柳婉婉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庫房的財物是我拿的,我拿來救濟災民,就算皇上知道,也會通曉情理,稱贊我們將軍府的。反倒是姐姐你,身居高位不知百姓疾苦,隻在乎那些賞賜!」
笑死。救濟災民?天子腳下,是當戶部吃幹飯的?可我要的就是她這番盲目自大的言論。
第二日在朝上,趙淮被一眾言官劈頭蓋臉地直諫,他得勝歸來的風頭也蓋不住皇上的不悅。
柳婉婉拿走的財物很快被追繳回來,其中各方的損失,均由趙淮今後的俸祿相抵過。
這些消息傳來,樂得綠蕪在一旁大笑:「夫人,這下將軍肯定會厭棄那個柳婉婉了!」
厭棄?那可不一定。
柳婉婉確實消沉了一段時間,原本她在貴女間闖出的名聲倒是壞了,但因為她「寫」的那些華彩詩篇,倒是也有不少人念她的好。
隻是她怎樣我都無心關心了,這個毒藥落回確實傷身。
我就像當年的靜和公主一樣,臥病在床,閉門不出。直到她穿著我嫁妝裡千金的綢緞招搖地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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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這裡好濃的藥味啊,真是嗆死人了。」
彼時我正在院裡最大的海棠樹下蕩秋千,花開了滿樹,繽紛搖紅,太陽照在身上暖陽陽的,我又想起了他。
明明時滿院飄香,嗆人?
「原來是柳姨娘」,我特意加重了姨娘兩個字,「綠蕪這丫頭越來越不懂事了,剛才跟我說不知道哪傳來的狗叫,我卻沒有注意。」
「你......」柳婉婉臉色不好,「果然是隻會躲在宅院裡爭風吃醋的泛泛之輩,想用生病來奪取淮哥哥的憐愛,讓你失望了,淮哥哥看都不帶看你一眼。」
還淮哥哥,嘔。
忍住心理不適,我依舊慵懶的在秋千上坐著,意味深長的笑看著她略略顯懷的肚子。
「妹妹說哪裡話,這將軍府院子大,保不準就會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尤其是孕中的女子啊,一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呢。」
「你敢!」說著捂著自己的肚子,「不被愛的那個就是小三,我勸你早點離開趙府,把夫人位置讓給我,你根本就不配。」
隨後,怒氣衝衝的走了。
真是愚蠢,隨便兩句話就亂了分寸,哪來的優越感。
我虛弱的咳了兩聲,真是自以為是的東西。
隻是我沒想到,因為我的一時謀定,竟然給了柳婉婉得寸進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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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從醫館回到將軍府中,一路上,遇到人都感覺怪怪的,行完禮就急匆匆的走去。
直到,我走到棲雲院門口,落了一地殘敗的海棠花瓣。
我幾乎是瘋了般地衝進去,隻見院子裡昨日開的盛烈的巨大海棠花樹此刻就倒在我面前,樹心被剜去,花瓣悽悽慘慘的散落。
就像他一樣,滿身傷痕的倒在我面前,那樣好看的臉上,血跡斑斑,逐漸沒了呼吸,任憑我怎麼呼喊,用盡渾身解數都救不回來。
我們在那棵樹下相遇,在那裡定情,就連他在海棠樹下彌留之際,還用盡全身力氣跟我說:「棠棠,不要哭。」
想到他,我的淚奪眶而出,身體逐漸下滑,倚靠在樹邊,失魂落魄。
嫁進趙府,我便大費周章派人把那棵樹從郊外移了過來,雖無人知道緣故,但全骠騎將軍府都知道我獨愛那棵海棠花樹,日日都會去樹下小坐。
「是誰?」
我猩紅了雙眼。
一瞬間,無人應我,隻有慘敗的花瓣被風刮起,又墜落。
隨後,院子裡侍女跪倒了一地,顫顫巍巍,一個勁的說夫人息怒。
心中了然,所有的沉著,冷靜都拋諸腦後,我轉身回到房間從櫃底抽出一把劍,喊出太後賜給我藏在暗處的十幾個侍衛,幾乎瘋狂的直奔柳婉婉的攜香院走去。
我帶著一群人到時,攜香院屋內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春色無邊,從那緊閉的門縫裡,細細碎碎的溢出來。
我直接讓侍衛踹開房門,兩人衣衫還未褪盡,柳婉婉滿臉潮紅,連忙躲到簾後。
呵,還壞了兩人的好事。
趙淮怒目圓睜的瞪著我,見我提著劍,大聲呵喊:「沈玉棠,你發什麼瘋!」
「我的海棠花樹在我院中好好的開著,怎麼就礙著你們的事了,非要砍掉不可!」
「那棵妖樹,與我的孩子相克,砍了就砍了,姐姐何必發那麼大火。」柳婉婉從簾後走了出來,此時已穿好衣裳,仗著趙淮給她撐腰,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趙淮一臉疼惜地把柳婉婉抱在懷裡,冷冷道:「婉婉心思純善,今一早就勤懇的做了吃食去看你,你卻不在,回來就鬧肚子疼,侍候婉婉的郎中說你院子海棠樹陰氣極重,衝撞了婉婉,我才命人砍掉,我還未找你算賬,你這是為何。」
聽到陰氣重,我再也沒了理智,抬起劍就往柳婉婉肚子上刺。
還未近身,就被趙淮接過劍,一掌打在我的肩頭,把劍奪過去。
因為慣性,我一個踉跄就往後方倒,幸被身後的侍衛接住,顯得極為狼狽。
「趙淮,你好大的膽子!」
「好大的膽子?」
「不過是一個郡主,以為有太後撐腰,還真覺得我怕了,我乃公主之子,你左右入進了我趙家的門,再能耐也不過是一個一介婦人,我倒要看你能如何。」
趙淮把手中接過來的劍扔到我面前,吩咐兩邊:「夫人今日身體不適,還不請夫人回房歇息。」
公主之子,他也配。
公主之子,早就死了,死在那座杳山中,死在那個海棠樹下。
我的理智逐漸恢復了回來。
這一摔,計劃倒是可以提前了。
我眼睛裡淬滿了毒,定定地看著眼前那對狗鴛鴦,「很好,趙淮,你莫要後悔。」
柳婉婉,本來看在同是現代人的份上打算留她一命,沒想到她那麼作死,那便由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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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我入宮拜見太後。
這些天,關於趙淮和柳婉婉的事,傳到太後那裡的消息不少,隻是我沒有表態,太後也沒好插手。
聽說我最近病的厲害,太後早早在慈寧宮等我。
我被綠蕪攙扶著進去,臉色蒼白,輕咳幾聲,好像紙糊的美人,風一吹就會倒。
見我如此,太後連忙把我拉到塌上,並讓身邊的侍女為我披上銀狐大氅。
「那些事情我都聽說了,沒想到他竟,害你病的這樣嚴重,哀家定要狠狠責罰那匹夫。」太後生氣的砸碎了面前的瓷瓶。
「太後息怒,是棠兒不如那柳姨娘文採斐然,心思靈巧,會哄的夫君開心,我隻想著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卻不想被夫君嫌棄古板了些,咳咳咳」。我聲音文弱,帶著淚光盈盈,好不可憐。
「簡直是放肆。」
「哀家的女兒靜和,人如其名,一直很乖順賢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是非不分的。」
我苦笑,是啊,靜和公主怎麼可能生出他這麼個是非不分的呢。
那是多麼風光霽月的少年。
怎麼會是他呢。
怎麼可能是他呢。
他背後有月牙狀的胎記,可是他沒有啊。
「看著你,我倒是想起了哀家那個早命的公主,正如你如今這副樣子,隻是她到死還要修書讓我不論如何保全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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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慈寧宮住了下來。
太後派人去趙府把趙淮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罰俸半年。
他來接我回去,我不肯,我向太後求賜和離書。太後起先顧念靜和公主,可過了一晚上不知怎麼相通了,早上還是給我了。
我心情大好,早上多扒拉了兩碗飯。
一個月後,我的生辰到了。
太後為我在宮中依照公主的制度,為我舉行了空前盛大的生辰宴,凡是在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將出席。
當然,他也在名單之上。
太後立於上座,而我坐在太後身旁,盛裝出席。
當他攜著柳婉婉兩相恩愛的走進來時,我毫不意外。
柳婉婉此時,已被抬為了正妻。
我知道,像這種彰顯身份的,能出風頭的宴會她一定會想辦法跟來。
那可是突然立於全京城有名的才女啊,宴會上,不正是表現自己的好時候嗎。
可惜啊,全是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