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棠悠猶豫了下:“就沒再多給一張嗎。”
方萊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也得小周有空啊,你看他最近忙的,我都見不著他影子。”
棠悠:“……”
說來也是,周欽堯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神神秘秘的,棠悠給他打電話,好幾次都隻能匆匆忙忙說兩句就掛。
嘆了口氣,“那算了,就我們三個去吧。”
晚上,海城最大的國際演奏大廳。
這裡一向是舉行國際性盛事的,規模大,豪華莊重,聽客名流雲集。
出門前,棠悠硬生生的被方萊要求換上了禮服。
方萊一向是個儀式感很重的人,棠悠雖然覺得看個演奏會不至於如此,但心想到底是最愛的樂團,自己穿得好看一點,也算是一種尊重。
一家三口坐車到了演奏廳門口,剛下車,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冤家路窄,迎面就碰上了葉詠心一家人。
長輩之間不會做的那麼難看,葉家和棠家兩家大人遇著了便打了招呼,在前面並排走,她們幾個晚輩跟在後面。
葉媛沒說話,葉詠心斜眼睨棠悠,話裡帶著隱刺兒:
“來聽音樂會怎麼不帶你男朋友一起?”
棠悠淡淡往前走,也不理會她。
葉詠心說著,兀自笑出來:“也是,這麼貴的門票,他得修多少車才買得起呢?”
棠悠轉頭,默默看了她一眼。
Advertisement
雖沒說話,眼裡卻是帶著一種警告的暗示和力量的。
葉媛見過她這種眼神,心裡有點怵,忙把葉詠心往回拉:“別說了姐,我們進去吧。”
葉詠心在圈子裡橫著走慣了,從沒怕過誰,堂妹在學校被欺負,她早就想給棠悠一點顏色看看。可說到底,大家都是圈子裡的人,棠悠不混圈,不代表她沒那個實力。
所以葉詠心除了嘴上奚落奚落,實際上也幹不了什麼。
而她最愛奚落棠悠的,就是她那個修車的男朋友。
她把這件事在整個名媛圈當成笑料一樣的說給每個人聽,將棠悠說成了一個毫無品味,甚至是品味低劣的女人。
這一切,棠悠都知道。
所以她看葉詠心這個眼神,也是帶著一點不悅的。
大概就是——我放任你在被我背後吠了那麼久,怎麼都不見你消停一下的。
一個眼神而已,葉詠心當然不甘示弱,正想繼續說下去,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詠心,你還沒進去嗎?”
葉詠心回頭一看,臉上頓時如花般笑開:“阿禮?我還以為你來不了呢。”
這個男人是葉詠心的現任男朋友,叫遲禮,投行經理,年輕有為,前不久買了一輛遊艇,將遊艇命名為詠心號。
這也是葉詠心最近最得意的一件事。
她轉過來,看了棠悠一眼,好像不屑得再與她交談一樣,挽著男朋友的手進去了。
棠悠耳旁這才得了清淨,想起別人的男朋友,再想起自己那個忙到不見身影的男朋友。
入場前,她又給周欽堯打了個電話。
接通後,男人那邊的聲音也挺嘈雜的,“乖乖,怎麼了?”
棠悠一聽就知道周欽堯肯定在忙,猶豫幾秒,便沒有問他有沒有空來聽音樂會的事,隨便說了兩句,掛斷電話。
進了音樂會內場,棠悠找到方萊和棠遠蕭,發現他們的位置竟然好到驚人,在視聽效果最佳的前排。
棠悠坐下來,暗暗想,方萊這是個什麼神仙朋友,也太懂了。
廳裡開了空調,棠悠把外套脫了,穿著漂亮的禮裙,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等待開場。
柏林樂團的確擔得上古典樂的頭把交椅,整場演奏會激情洋溢,氣勢磅礴恢弘,時而激進,時而柔和,旋律抑揚頓挫,讓人意猶未盡。
演出快到尾聲時,方萊離開片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神色沉重地對棠悠小聲說:
“剛剛樂團裡那個大提琴手可能是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沒辦法上場了,媽媽朋友問你能不能上去救個場。”
“???”棠悠怔住了,壓低聲音:“我怎麼能行,媽你在開玩笑嗎?人家肯定有備選啊,怎麼都輪不到我上去?”
方萊卻很淡定,二話不說把她拉著往後臺走:“沒有,一個備選的都沒有,你不上我朋友今晚就沒法收場了,你就當幫幫媽媽吧!”
棠悠整個人幾乎是被方萊連推帶拉地帶到了後臺。
她看到那個大提琴手好像真的不太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喝著熱水,很難受的表情。
一個陌生的國外男人用英文對她說著請求的話,盡管他的語氣相當的紳士,但棠悠還是能看出了他的急切。
這場臨危受命太突然,也太刺激了。
夢想中的頂級樂團,她能看到他們的演出就已經是很心滿意足的事,現在竟然還能有機會與他們同臺演出?
棠悠的心怦怦跳著,雖然這一切發生得像天方夜譚一樣,但她還是抵抗不了這種誘惑。
她拿起手裡的節目單看了眼。
最後一曲,剛好是自己之前在儲備人才演奏會上表演過的,她很熟。
但就算再熟,沒有經過排練,沒有去磨合別人的指揮,就這樣上場,還是具有一定的挑戰。
方萊在旁邊勸她:“這麼好的機會,別怕,媽媽和爸爸在臺下看著你呢,要加油!”
棠悠雖然還沒表態,但身邊已經開始有人給她化妝了。
大家似乎都默認了由她來接替那位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棠悠腦子裡有些亂,懵然之中,忽然問方萊:
“媽,你朋友在哪?”
方萊一怔,隨意應付過去:“他在忙別的呢,你問他幹什麼。”
棠悠:“……”
就好像是被臨時安排上戰場的士兵一樣,棠悠內心很緊張,卻又充滿了興奮和欣喜。
這或許是她人生中最離奇,也是最難忘的一次經歷。
化好妝,也沒有要求她換上統一的禮服,棠悠就穿著自己的紗裙,直接被帶上了臺。
大提琴手的位置在前排正中偏左,現場燈光打亮後,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舞臺上忽然多出的亞裔面孔。
小姑娘氣質很好,淡雅端莊,媒體人們嗅覺靈敏,有人馬上就發現了她是最近在熱搜上掛著的棠家千金,鏡頭刷刷地全部對準。
棠悠微微朝場內觀眾欠身,眼角餘光忽然發現——為她準備的那把大提琴,怎麼那麼眼熟…
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周欽堯送給她的琴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臺上的指揮已經開始引領演奏,棠悠不敢多想,坐下後拉開琴弓,卻震驚地發現——
真的是她自己的琴!!!
她有兩三秒的愣怔和懷疑,但慣性讓她的動作沒有停止演奏,很快,她靜下心來,拋開雜念,認真跟著指揮的節奏,融入這個陌生的,頂禮的國際樂團。
從小就磨煉出來的專業能力,讓棠悠驚險又完美地完成了這一場表演。
雖然演出半途換了陌生面孔,但幸好隻是最後一曲尾聲,且絲毫沒有影響演奏水平,結束後,臺下的觀眾還是爆發了熱烈的掌聲。
葉詠心和葉媛在臺下都看呆了。
“棠悠怎麼混上去的?”
“不知道……”
臺下掌聲依舊,按照規矩,樂團人員這時應該有序的謝幕離開。
可指揮的那個中年男人卻對著臺下笑了笑,暗示大家稍等,有特別的禮物要送給大家。
現場觀眾不禁都期待起來。
隻見指揮老師朝舞臺側面示意了下,兩撥工作人員從通道出來,一撥在臺上發著小禮物,一撥在臺下。
葉詠心看著發到手裡的淡紫色包裝的小糖果,皺了皺眉:“幹嘛要發糖?”
葉媛直接剝開吃了,“咦,姐姐,還挺甜的。”
葉詠心不屑地把糖放在手心裡,總覺得今天這場花高價買來門票的演奏會有點奇怪。
臺上,每個演員也都發到了糖。
工作人員把糖發到棠悠手裡時,棠悠看了一眼,覺得自己這顆特別大。
她握在手裡,覺得在臺上吃似乎不太好,可指揮先生卻走過來,對她友好微笑,示意讓她剝糖。
棠悠看了眼周圍,大家好像都在剝。
她便點點頭,伸手去剝糖紙。
糖紙是淡紫色的,夢幻浪漫,一看就是很甜的糖。
棠悠以為這是德國人的浪漫,在演出結束後,送了全場人員的驚喜。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
撕開包裝。
她的糖紙裡沒有糖。
躺在裡面的,是一枚鴿子蛋般大小的璀璨鑽戒。
粉鑽熒光矚目,在燈光的照耀下,閃得棠悠有些眩暈。
“……”
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今晚這一切發生的意義,但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就在這時,全場燈光都滅了。
身後的大屏幕無聲亮起。
上面現出一行字——
“marry me?”
臺下觀眾靜了一秒,沸騰了,爆發出陣陣尖叫聲。
棠悠站在臺上,不知所措地看著大屏幕上的話,大腦發蒙,臉頰發熱。
很快,一束追光打到她對面。
周欽堯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衣,矜貴又溫柔地站在她面前。
棠悠呆呆地拿著手裡的戒指,感覺身體有些不受控制地在顫抖。
這太瘋狂了……
他要幹什麼……
大腦一片茫然地看著周欽堯幾步走上前,從她手裡拿走粉鑽戒指。
而後親昵地喚了一聲:“乖乖。”
一聲蘇爆了的昵稱,惹得臺下觀眾尖叫連連,口哨聲四起。
嘴裡還嚼著糖的葉媛:“……”
葉詠心:“???”
周欽堯的聲音在整個音樂廳裡磁性地傳開:“原本我想再等等,可是戒指做好了,我迫不及待地就想把它帶到你手上。”
臺下慢慢安靜下來,聽著這個男人的告白。
“我在你最孤單的時候認識了你,你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認識了我,或許是上天安排我們相遇,然後成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從前覺得人間冷漠隻剩風月,但後來認識了你,我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你,是我漫長人生裡唯一的理想和歸途。”
“有有。”
男人溫柔低聲喊著她的名字,而後單膝下跪:
“我能預定你的一生嗎?”
現場沉寂了幾秒鍾後,帶著見證了這一場浪漫的欣喜和雀躍,如潮水般的掌聲從四面襲來。
所有的燈光和鏡頭都聚集在周欽堯和棠悠身上。
棠悠眼角泛著陣陣酸意。
周欽堯性格冷,從不算感性的那一類,今天卻突然說了這麼多讓人感動的話,小姑娘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
哭了,兩行淚止不住湧出來。
思緒跳到十八歲剛認識周欽堯的那一年,他們經歷過的一切故事,分離重逢,就像一部電影。
如今,電影終於演到一個完美的結局了。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著說不出話。
然後在全場的呼喊聲中,點點頭。
……
禮花適時的在場內爆開,身後的樂團也忽然從靜止狀態中活躍回來,在指揮的帶領下,溫婉地演奏起了舒曼的《夢幻曲》
這首曲子,適合當下這份夢幻浪漫的場景。
但更多的意義,是見證了他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