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論怎麼試著冷靜下來,周欽堯都止不住體內的煩躁,這種情緒像燒在心尖的一把火,而棠悠的遲遲不回應就像在這把火上加了油。
越燒越烈,甚至燒到他感覺到了一絲痛。
周欽堯略煩地吐了一口煙,把煙掐掉,終於還是沒忍住撥了那個早就看到熟透的號碼,結果——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火瞬間就滅了。
被冰冷的水一把澆滅。
周欽堯眉心擰緊,下意識看向二樓窗口,發現就在電話撥出的瞬間,房間熄了燈。
心裡好像有什麼一下子就墜了下去,空空的,越沉越深。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
翌日清晨,失眠了一晚上的棠悠被方萊叫起床。
方萊不知起了什麼心思,忽然跟老師請了兩天假,要帶棠悠回海城參加棠家明晚和MOON的籤約晚宴。
“為什麼要帶我去?”棠悠很不解。
“媽媽想帶你認識海城最頂尖的名門望族。”
“……”
這對棠悠毫無吸引力,她在梳妝臺前坐下來,淡淡道:“我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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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萊也不惱,慢慢走到棠悠身後,把昨晚那根藍寶石鑽石項鏈帶到她脖子上,對著鏡子問:
“有有,知道這條項鏈多少錢嗎?”
棠悠沉默。
“六百萬。”方萊輕飄飄地說著這個數字,幫棠悠整理好頸間碎發:“有有,能讓你餘生都這麼璀璨耀眼的,不會是什麼Y哥,隻會是明晚晚宴上那些年輕矜貴的世家精英,你認識的男人還太少,不要因為這樣就——”
“媽別說了。”棠悠莫名抗拒方萊提周欽堯,頓了頓:“我可以去,但回來了能不能把手機還我。”
自知母親吃軟不吃硬,又軟下語氣輕輕喊著:“媽媽,我真的沒有做出格的事,你總讓我相信你,你能也相信我一次嗎?”
方萊彎下腰,從鏡子裡端倪棠悠。
女兒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單純,乖巧。
片刻後,她在心中讓了步。
或許還是自己太過敏感的緣故,其實棠悠什麼性格她再清楚不過。
早戀這種事,她不敢,也不可能。
“好。”方萊總算松了口:“你乖一點,等從海城回來我會讓容姨酌情給你每天玩一個小時手機。”
“……”
棠悠知道再討價還價下去,或許這一個小時都會失去。
無奈妥協:“知道了。”
於是,沒有來得及跟任何人知會一聲,中午十一點,母女倆一起坐飛機去了海城。
——
棠家前兩年在海城發跡,這次擴大領域和知名珠寶品牌MOON達成合作,成了整個圈子熱議的話題。
當晚,海城能數得上名字的商界名流棠家幾乎都邀請來了,晚宴現場賓朋滿座,棠悠穿著方萊為她準備的高級禮服,挽著父親棠遠蕭的手出場。
MOON是海城周家的品牌,集團董事長周澤林和擔任品牌總監的侄子周彥都親臨了現場。
周澤林前幾年老來得子,之後便歸於家庭鮮有露面。今晚出席宴會,記者們收到風聲全都趕了過來,隻為拿一個他的獨家採訪。
雙方籤約完畢,記者們便都圍去了周澤林身邊。
棠悠百無聊賴地跟著敬了一圈酒後,方萊眼含笑意悄悄問她:
“剛剛那些,有沒有哪個覺得還不錯的?”
棠悠壓根就沒正眼看過那些人。
她搖頭:“沒有。”
方萊觀察了會,指著正被記者圍繞的地方:“周家那個周彥你覺得怎麼樣?這次在南非,就是他幫了媽媽。”
棠悠勉強配合地看了一眼,仍然搖頭。
若有所思了片刻,方萊忽然輕輕笑出來,自言自語道:“也是。”
她抿了一口酒:“周家最優秀的男人沒來,這些都隻是將就。”
棠悠莫名一頓,側過頭問:“最優秀的?”
“是啊,我們來海城晚,聽說周家的長子周湛才是城中最矜貴的那位,十六歲直跳意大利珠寶設計學院,從小泡在鑽石堆裡長大,肉眼堪比儀器,現在還在國外讀書,等他回來就繼承MOON的鑽石王國了。”
說完方萊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有有,這樣的男人才值得你喜歡,那個什麼Y哥,答應媽媽別再搭理了好嗎?”
第14章 嗑糖使我快樂
棠悠聽方萊這樣的話已經膩了,她垂下頭,沒吭聲。
心裡卻固執地覺得,周欽堯比這裡每個人都好。
可想起周日晚上他和那個女人進了房間那麼久,棠悠又莫名沒了底氣。嘆了口氣,正想去外面吹吹風,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有妹,好久不見啊。”
這聲音輕飄飄的,恣意裡帶了點輕挑,棠悠心裡有數,轉過頭——
果然是蔣定。
他姍姍來遲,手捧香檳站在身後,西裝半敞著,裡面的襯衣也松了幾個扣。
整個人隨意到好像才從床上起來,順便過來吃個飯。
絲毫沒有半分影帝的架勢。
棠悠習慣他這個樣子了,嘀咕道:“哪裡有好久。”
蔣棠兩家是世交,棠悠和蔣定也算青梅竹馬,關系很熟。
蔣定年紀輕輕就貴為影帝,在娛樂圈前途無量,原本方萊也曾想要撮合他和女兒,但後來蔣定三天兩頭地傳緋聞,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男人有雙天生招女人緣的桃花眼,身上總流連各種香水味。
漂亮,但像個妖孽,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
看到有記者看向這裡,棠悠故意拉開一些距離:“蔣定你離我遠點。”
蔣定側眸,忽然樂呵的笑:“怎麼回事有妹,幾天不見,這麼抗拒你定哥?”
他靠過來,壓低聲音戲謔:“有男人了?”
棠悠莫名耳根一紅,背過身去不理他,問方萊:“媽,我們是不是得走了。”
快到九點,棠悠還要坐今晚最後一班飛機回C城,離開了兩天,總歸要回去繼續上課。
方萊看了眼手表,點著頭:“你們去吧。”
棠悠一愣:“我們?”
“媽媽這裡暫時還走不開,你蔣定哥哥今天正好要去C城,我就讓他過來接你一起,做個伴。”
“方姨您放心。”蔣定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對著棠悠輕聲笑:“有妹,跟哥哥走不?”
棠悠:“……”
——
從周五晚上AS門口見了棠悠的背影後,周欽堯連著兩天沒有看到小姑娘人影。
後面試著又打過兩次電話,都是關機。
問過程泫,也說在學校沒有看到她。
總之所有能聯系到棠悠的方式周欽堯都試過了,全都沒用。
AS店裡的員工,這兩天沒人敢惹周欽堯。
莫名其妙的臉色陰沉,心情好像非常差,同事看到他隔一會就會拿手機出來,不知在等什麼,等不到,又煩躁地鎖屏。
總之就像點了引燃線的炮仗,隨時都是一副要爆的樣子。
大家都離得遠遠的。
晚上下班,全部人都走了,隻剩周欽堯沒有要回家的意思,待在店裡,說是想把一個客人的改裝方案加班做出來。
衛凱平時會和他一起回胡同,觀察了兩天,也覺得他有點不妥,小心翼翼問:“堯哥,你沒什麼事吧?”
那客人的車要的不急,根本沒有加班的必要。
周欽堯面無表情,冷淡丟出兩個字:“沒有。”
他一頭扎在做事上,衛凱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悄悄到旁邊給程泫打了個電話,兩人一溝通,也沒得出個結論來。
衛凱不放心,便也沒回去,在店裡玩遊戲陪著他。
兩人就這樣待到晚上十一點半,衛凱犯了困,在一旁哈欠連連,周欽堯知道他是擔心自己才沒回去,無謂再耗費朋友的精力。
於是抽完最後一根煙後踢了昏昏欲睡的他一腳:
“走了。”
周欽堯沒騎車,兩人步行回槐樹胡同,一路無言。
衛凱偷偷看他:“堯哥,你好像有心事。”
深夜,街面很安靜,周欽堯淡淡回:“沒有。”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沒有,為什麼這兩天他要不斷的找事做。
一旦闲下來就會想到棠悠的臉,想到那晚她留給自己的背影。
周欽堯自己都無法不承認——
他是真的很在意那個姑娘。
這種不知何時萌發的感情矛盾而卑微,他曾以為或許隻是一時衝動,也以為自己能克制住,可當這樣毫無回應的日子持續了兩天。
僅僅兩天。
他根本受不了。
到了胡同入口,周欽堯停下沒進去,讓衛凱先回家。
衛凱問:“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
他回:“隨便走走。”
……
從胡同橫穿過來就是槐樹街。
周欽堯這兩天每晚都會過來看看,不知是時間來得不巧,還是棠悠已經睡了,都沒有聽到如常的琴聲。
別墅依然隻有一樓亮著燈,周欽堯慢慢走近,試著在鐵藝門前找個能看清屋內的角度。
但很可惜,大門緊閉,裡面的情況紋絲不透。
周欽堯曾經也衝動想要按門鈴,但他不止一次的聽程泫說過棠悠家的情況,知道她有個強勢的母親,就算母親不在,還留了個24小時監控眼線容嬤嬤。
所以如果自己按下了門鈴,或許隻會給棠悠帶來更大的困擾。
更別說,她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想不想見自己還是個問題。
樹影搖曳,路燈下小蟲成群飛舞。
周欽堯習慣性地站了會。
嗯,今天也沒有等到她。
無奈之下隻好回家,可就在轉身瞬間,他看到路盡頭有車燈打來,再下一眼,熟悉的白色保姆車進入視野。
男人怔了怔,迅速後退藏到了暗處。
保姆車漸漸靠近,在別墅門口停下。
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一男一女。
棠悠身上還穿著參加晚宴時的白色小洋裙,蔣定跟在後面下車。
“有妹。”他慣愛插科打诨:“要不哥哥在你這住一晚上?”
“我家沒房間了。”
這個理由蹩腳得蔣定都懶得戳穿,他眯著眼睛笑了笑:“那明天我到你學校宣傳電影,你是不是給我拉個橫幅送束花什麼的?”
棠悠:“我又不追星。”
“幫你定哥撐個場都不願意啊?”
“沒空。”
“诶小丫頭你怎麼回事?”